海浪声很大,约莫五点多海边便有人在看日出。
裴思凡躺着,听那风声海声和潮涨潮汐的心头翻涌声。
她这一夜都在泥沼和尖砂石中游移,膈转。
顾清明五点多打开冰箱倒了杯气泡水,水汽翻腾的声音经过她的门口又停止在两步外。
顾清明坐在小露台,喝了瓶青啤,一瓶气泡水,赏了一小时的日出。
坐在天光混沌时分,见曙色冉冉,绯红四起,火焰一样的圆颅冒尖又缩回,起起伏伏,来来回回,胆胆怯怯。又最后在三分之一的时候一鼓作气,一咕咚跃然地平线,将光亮四射至整片海滩,波光粼粼。
晨曦将海滩拢在温柔的金辉中,裴思凡起身时,顾清明头搭在椅子边睡着了。
鸡蛋的葱香顺风飘至顾清明鼻下,他双手醒了醒脸,嘟囔了句,还有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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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揣着雄心万志来,将所有过度的、痴情的砝码都丢下,甚至准备好了手术刀,将自己的身心剖解开来,织成一张牢不可破的蓝图。
他要让裴思凡相信,他会成长,他可以来法国,他愿意陪她一起共担风雨,可他来了,站在了裴思凡面前突然就颓了。
他的斤两她最知道,他说的成长也不过是要倚仗家中人脉铺好的桥梁平步青云的成长,他来法国能撑过的日子估计连一个月都不够,他能担的风雨就是捂住她的耳朵,不让那些过去的东西再来伤害她。
说起来,雄心壮志弹指灰飞,根本抵不过现实。说来说去还是女人最现实,他们把各种利害算了个门清。
“落落,早。”他一脸早起的疲惫,半长的头发成绺蓬松着,下巴起了片青胡茬,少年气敛,添了几分性感。
裴思凡将鸡蛋端到他面前,倒了杯昨天买的牛奶,“多加了点盐,估计你会喜欢。”
顾清明饿坏了,这地儿买不到什么好吃的,他叉子一叉,在金黄流黄淌下的瞬间一口包住,囫囵咽下了肚。“这么好吃我感觉能吃一辈子。”
“可惜你只能吃两天。”裴思凡啃了两口法棍,被他叫停,顾清明让她张嘴给他看,她不知何意,就了口牛奶咽下,咧开嘴给他看。
顾清明凑近,却没看她的牙,同她的眼睛胶着在一块,红日在四目中点燃四把火,她被看得局促,避开脸,“干嘛呀。”
“你知道你天天啃法棍,你的门牙都变大了吗?”
“我哪有天天啃!”她说着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去照镜子了。在镜子前龇牙咧嘴了一通,也没瞧出什么,顾清明立到她身旁,白牙一敞,指尖点点,“你看,我是一条直线,你的门牙过线了。”
裴思凡确认了一眼,心中咯噔,假装没当回事,一转身舌尖忍不住舔了舔门牙,与旁边的牙比对。顾清明还凑过来问:“我说的是真的吧。”
这一下午裴思凡都有些心不在焉,遇见镜子或落地玻璃就要照一眼。
一眼放心,一眼不安。
说实话,那点距离不太照的出来,约一毫米,可舌尖一舔格外明显,像是高出一个珠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