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青瞳也没有去监学,而是告了假。挎着自己的书袋子,骑马出城,在城郊各处闲走。南熏门外虽已是出了城,但仍旧集市热闹,买卖诸多。那街道往后,街巷中多半是百姓居房,无有官家住在城外。
青瞳牵着马,逛了许久集市,看过几个瓦子,最后又在巷子间穿走。就一个人,静静的,像是脱离这个世界地看着这个世界,心情又是不一样的。
行走间,看到民房前多有妇人集聚,一边儿晒太阳一边儿说闲话的。许是自己怀了孕,目光所及之处,也总能看到三两挺着肚子的人。
一个女人,有了孩子才该是完整的罢,青瞳这么想。她又想了许多,最后不过绕到那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孑然一身。难道赤裸裸来,再什么都不留下地走?她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能出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或许,活着就更有希望更有劲儿了。权势是冷冰冰的,只有人才心才是热的呀。
思索三五天,青瞳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上京,悄悄的。
正是开春时节,万物复苏,连小病小痛的也多。沛姐儿伤了风,整日绵绵的,一个喷嚏一个喷嚏地打。顾长生觉得,把那么点大孩子带大成年,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今日正找了太医来看过沛姐儿,太医前脚刚走,青瞳后脚就到了。听说沛姐儿病了,便在摇篮边看了许多,又跟顾长生唠叨了许多小孩子粗养娇养方面的道理。顾长生不知道,她对养孩子还有一套理论。
说罢养孩子的事,又坐下吃茶说别的。今儿青瞳的话特别多,说了孩子,自然而然就说到生孩子的事了,又问了许多顾长生生养期间的事情。瞧着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是顾长生知道她没心思找男人生娃过日子,还真以为她这是要从了谁生娃了呢。
顾长生看她兴致高,听得十分起劲认真,遂就多讲了一些。从有身孕开始,何处开始孕吐的,之后又如何挑嘴子,心血来潮想吃奇怪的东西,到嘴边儿又吃不下。后等胎儿稳定了,各项状况才好些。说起妊娠反应,顾长生一个头两个大,太痛苦,到现在还不想要第二个孩子。
说到最后,要临盆之前的阵痛和生时候的痛楚,那更是不能提,简直人间炼狱。青瞳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蜷起食指咬在嘴里,好像疼在自己身上似的。
顾长生瞧她表情痛苦,笑着道:“你又摆出这个样子来做什么?难道你还打算生孩子不成?可有那生孩子的人?”
青瞳伸手打了顾长生一下,“何苦拿我取笑,不是沛姐儿,咱们能说起这话来?”
顾长生也笑了笑,自不取笑她,又把生完孩子要做月子,那月子里又要注意什么,一一都跟青瞳说了。难得有件事是她经历过的,眼前人一窍不通,传授传授,说起来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青瞳听罢只是眨眼,“罢了,也忒麻烦了。”
“可不?”顾长生道:“可生了孩子,跟没生,那又是不一样的。”
青瞳看顾长生脸上浮出了温暖的笑意,便问:“怎么不一样?”
“多了一份牵挂,你瞧着她一天天变化,心里满实。每每瞧见她笑,任何事也不觉得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