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关闭后房间陷入死寂,白行之看着那束玫瑰,脸上露出一种过分软弱的神情。
身边的空气波动起来,在白行之面前渐渐形成一个圆。
道道波纹的圆圈内伸出一只透明的手,抚摸白行之的头顶。
白行之没精打采地垂着头,并没有理会它。
那只手的动作依旧轻柔,因为没有母亲会对伤心的孩子生气。
天道。
“我和她吵架了。”白行之低声说。
“我不想和她吵的,可她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只能在这猜。我生气了她也不哄我,明明她以前什么都和我说的。”
他说的【以前】,已经是几百年前的往事了,他的神智似乎断断续续,被困在那段记忆里怎么也出不来。
那只手顿了顿。
白行之似乎听到了什么,摇摇头说:“没有用。”
他抬头,眼尾漫开一小片的红,随时都能哭出来:“她说她不喜欢玫瑰了。”
“我怎么说都没用。我求过她,”他有点抖,手心不断摩擦着裤子,“我求她不要再离开我了,但是没用。我就想威胁她,可是她对我发脾气。我不能对她用转意草,那是虚假的感情,可是我没办法,她就是不爱我。”
白行之忽然抓起那束玫瑰,狠狠地撕扯着,玫瑰花瓣被碾碎,染红了他的指尖和袖口,喃喃着“她不喜欢”,等玫瑰被扯碎零落一地时,他愣愣地看着,忽然又跪下来把那些断裂撕碎的花枝拢到一起,地上一片狼藉,他就这么低头弄着,直到眼泪滴下来,砸到揉烂的花瓣上。
憔悴的花瓣浸透泪水,饱胀起来,白行之停下动作,终于哭起来:“为什么我和她会是这种结果?为什么我就该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
告白得不到回应,威胁成功也不能让自己高兴,怎么做都不行,他和谢期注定了回不到最初。
压抑的哭声回荡在室内,天道长久缄默着,只余窗外愈发大起来的夜雨,湿冷渗进来,不见星月。
段明如走进大使馆的时候,包裹住她的透明屏障自动收起,雨水洒向了门外,她连鞋面都没湿。
她将收缩的胶囊雨衣交给侍从,侍从随手将药丸大小的雨衣放回兜里。
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的疲惫,段明如一边往里走一边想,她做个立宪制国家的皇帝公务都如此繁忙,娘娘当年垂帘听政镇压异己,掌管幅员辽阔的帝国,该有多累。
旁边的侍从上前道:“太子殿下自称身体不适,无法前来迎接,请陛下见谅。”
段明如冷笑:“我当然见谅。”
她和白行之向来只有艰难维持的平和,她知道白行之是下凡的至高神,恢复了记忆的白行之知道她是修道者,还知道她是谢期某一世名义上的儿媳实际上的情人。
白行之对她的敌视几乎要让她以为堂堂至高神恐同,尤其恐女同。
呸,神经病。
段明如也不去看她的继子,径直回了卧房。她前段时间工作连轴转,还不得不回古兰主持内阁会议,连心爱的娘娘都没时间骚扰。
挥退女官,她歪回床上,就着窗外渐渐停歇的雨声,昏昏欲睡。
昏暗的室内,有人影无声地移到了床边。
他手刚刚伸出来,原本平躺在床上的段明如霍然睁眼。
她抽出枕下的匕首,精准地向那个人在的方向捅了过去。
这动作只在须臾之间,却被那个人稳稳地抓住了手腕,同时抬膝狠狠向段明如腹部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