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笙进门后,成为家中新宠,而他和沉儿,蛰居于严家一角,相依为命。严子卿偶尔也会来看看他和孩子,可是这样的温情,少之又少,如同天地中的微尘,不足以掀起他心底一丝丝的波澜。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他这早已失宠的结发之夫,也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平夫虽然不必向正夫行礼,但仍需称他为兄,地位终究教他稍逊。所以,即使他无心相争,即使他蛰伏于一方小天地内平静度日,依旧逃不脱那些污秽阴暗的阴谋算计。
陈雨笙看似温婉,心计却极为深沉。他柔弱温顺的表象,让苏子衿对他没有嫉恨,也没有猜测和防备。所以到最后,他败得惨烈,也伤得锥心。
严子卿来看他的时候越来越少,而陈雨笙与他走动得却越来越密。直到有一天,严子卿大怒着一巴掌扇醒了他,他才茫然醒来,看见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身边还有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人。捉奸在床!他顿时懵了,手忙脚乱的用被子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惨白着一张脸,死咬着嘴唇,心中已经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却终是被人算计。千回百转间,他抬眼,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水雾朦胧的看着她,哆嗦着嘴唇道:“子卿,你可相信我?”
“亲眼所见,让我拿什么相信你?”严子卿面色黑沉,绝情如斯,眼中再也没有当日的温情。
往事如烟,一吹即散。
那些温情,那些甜蜜,那些誓言,都只是幻象,转眼成空。
最后,还是陈雨笙求情,让他没有接受族规沉塘的处罚。因为与苏家的利益还在,严家家主沉吟片刻,终是令众人噤口,罚子衿鞭敕二十,跪祠堂三日。他伏在地上,呆滞的双眼望向地面,耳中是面前那些人遥远的声音,他不听不看不想,心如死灰。眼前这一切多么可笑,什么是非黑白,都是笑话。
严子卿还是写了休书,因为他犯了七出的奸淫之罪,理当被休。
他不敢跟母亲说这一切,男子被休回家对娘家也会带来侮辱,何况是以奸淫之罪休离,他怎么敢回苏家?而他,更不能和沉儿分开。两岁大的沉儿,天真可爱,懂事得让人心酸。他不能给他别的什么,能给他的,只有满腔的父爱。
还是陈雨笙,已是正夫的陈雨笙,依然是那般柔弱娴雅的样子,劝严子卿留下他,以小侍的身份。这样,也算是对苏家有个交待。
世上终没有不透风的墙,谣言开始满天飞。所有人都在交相称赞陈主夫菩萨心肠,大家风范,而对于苏子衿,则是狠狠吐一口唾沫,骂一句,淫夫。
他已经不奢望她的偶然回眸,不奢望天道公理,只是想着,好好地陪着沉儿长大。这样就好。
只是,他还是天真了。陈雨笙怎么会安然放任他这样平静生活?
夏末的一天,严子卿突然铁青着脸过来,拉过沉儿就走,任沉儿大哭大叫也不放手。他焦急的上前想去拉回沉儿,却被她使劲一把推到了地上,摔得头昏脑胀,半天爬不起来。抢不过她,他只有亦步亦趋,不能让她伤了沉儿分毫。
来到大厅,岳父岳母早已等在那里。他看着众人森严冷肃的脸,突然觉得内心毫无来由的恐惧不安。严子卿站定,冷然的拿出一把匕首,划过自己的手指,滴下几滴血在桌上盛水的碗中,然后抓过沉儿的小手,用锋利的匕首快速划过沉儿的手指,看着滴入碗中的鲜血,神色严肃而凝重。
他赶紧上前把咬牙不敢哭泣的沉儿拉进怀里,用嘴吮着他流血的手指。沉儿这才在他怀里呜咽出声:“爹爹,疼!呜呜!”
所谓滴血认亲,就是认出了沉儿不是她的孩子。看着严子卿愤怒的脸,他突然觉得可笑。不想争辩,这是陈雨笙想要的结果。反正,严子卿也不会相信他,不是吗?
从纯真无暇到满目沧桑,从青春如酒到心如死灰,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再没有期盼,再没有梦想,再没有爱人的勇气。此生已矣。
这应该算是子衿的番外吧?呵呵,下一章子佩和若水要见面了,别扭了蛮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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