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想着心事,边从柴火边拿起陶罐,在一个粗瓷杯子里倒上热水,细声道:“学堂简陋,校尉却喝一杯热水吧?”
刘和接过,却没有喝,透过袅袅升起的水气,他若有所思地出神片刻,忽地道:“两位姑娘家学渊源,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吧?”
这话一出口,她二人都是脸色惨变,一张脸变得雪白雪白,低头不语,便连活泼的窦绮也垂下头去。
“既然已被解救回来,为何不回家去呢?想必家中父母已是望眼欲穿,每日寝室难安吧?为何要蜗居此处受这苦楚呢?”刘和道,看她二人谈吐,学识,他自是知道这二人本应是贵家小姐的身份。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半晌窦清才艰难地抬起头:“校尉知我姐妹二人身遭劫难,清白有失,又如何归得家去?”
好不容易才艰难忘却的伤疤又被人生生地揭开,心中血淋淋地好不痛苦,偏生问这话的人又是不能得罪的人,窦清只觉得心中如刀割一般。此刻忽的潸然泪下,窦绮更是双手掩面。
刘和有些奇怪二人的反应,反问道:“为何归不得,大难不死,家中父母必是大喜过望,翘首以盼。”
窦清霍地抬起头,心中有些愤怒,这位刘和刘校尉也是世家子弟出身,难不成不知道么?那为何如此羞辱我姐妹二人,但看刘和面孔,却又不似作伪,一脸的真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反晌才叹道:“校尉难道不知,我姐妹二人清白已失,便是回到家中,家严只怕也只有给我与妹妹两人三尺白绫,一杯鸩酒而已!”
刘和这才醒悟,自己终究是现代人的心理,却不知这时节将女人的贞节,虽不似明清看得何等重要,如果是普通人家倒也罢了,穷人难得娶一个妻子,只要活着回去便好,但越是贵重之家,便越是看重这事,难怪这姐妹二人只能居于此地。
“是吾失礼!孟浪了。”刘和长叹道:“既是如此,二位姑娘就算不回家,也可托人捎一封信报个平安吧!”
窦清垂头道:“昔日已死,我姐妹二人已忘了过去,只想平静地在这里生活下去,便是捎信回去,也只不过徒增家门之羞而已,还望校尉垂怜,收留我们在此。”
刘和无语。
“既如此,你们便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来吧。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好的归宿的。”刘和感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苍白,看到两个薄命红颜,心里不由一阵惋惜:“你二人现居何处?”
窦清道:“刘县君安排我二人在此教授童子启蒙,我二人住所便在后面的小屋,只是居所简陋,不便让校尉前去。”
刘和摆摆手,道:“你二人若差什么东西,只管来寻我。德然,回头看看两位姑娘缺什么,给两位姑娘都备好送来。”
门口的刘修大声应道:“是,主公!”
窦清感激地道:“谢谢校尉。”
刘和站了起来,心中忽地一动,道:“你二人都甚有才学,如今我白檀识字之人太少,我的中军帐说来让人笑话,眼下除了我却没什么识字之人,你二人每日也只是教授半日课程,不知可否愿意去我中军帐为我打理一下文书,这些事颇为繁杂,让我很是头痛,却一时之间找不到人手。”
他心中想到的是这二人如果有事作的话,倒可缓解一下心中的苦痛。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沉吟片刻,窦清才道:“如果校尉不嫌弃,我二人愿意去为校尉分忧,就只怕学识浅薄,误了校尉的事。”
刘和见二人答应,心下欢喜道:“如此甚好,那就这样吧,你二人上午在这里为童子启蒙,下午便去我那里处理一些文书。一应供应,便从我那里拨取吧!德然,将这事通报给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