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连忙叉手行礼。
菲儿这才发觉背后来人了,回头果然是小皇帝左玉书,身后不远还有提着灯笼的小年。
有外人在,她也只能屈身一福。
左玉书没想到一眨眼菲儿就不见了,连忙叫小年跟上,就怕她到处乱跑。
所幸还真找着了。
左玉书点头,又看了眼站在那低着脑袋的菲儿。
小年,先送陆御史去温室殿。声音中带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
陆御史,这边随我来吧。小年请了个手势。
陆涵容看了眼菲儿只得跟这着去了。
待他俩走后,菲儿这才抬起头,双目一眨一眨看着他。
你要骂就骂吧,我不反驳就是了
颇为委屈的样子,左玉书真是听的哭笑不得,好像他才是那个恶人。
吸一口气,他的颇为郑重道:先前是我语气过重了,你别太介意。
菲儿一愣,他怎么给自己道歉了,不应该破口大骂吗。
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派人告知小年,我会尽量满足你。
只是别再乱跑了。
左玉书带着些许愧疚的语气。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突如其来的直白反问,憋得左玉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皙的脸上染着一丝微红。
将这般作态埋藏在心底,他是皇帝,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怎么最近屡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秦相的孙女,秦相又是我朝的股肱之臣,理应如此,况且
左玉书迟疑了一下,礼聘大臣子女进宫的事跟他不无关系。
总之,是我亏欠了你。
菲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我当什么事呢,你放心吧,我不怨你,以后也不会乱跑了。
下次一定。
你也别搁这欠着谁似的,咱们两不相欠。
菲儿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要是过意不去,平日就送些吃的到我那,或者把宴席上那乐师所奏的琴谱给我也行。
她一脸兴奋,那曲子这么好听,谱子也十分珍贵才是,若能流传到后世
左玉书笑着摇头,谱子是不可能了,下次再见他怕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怎么你不肯?菲儿眯着眼,堂堂天子不会这么抠吧。
那乐师只是我机缘巧合之下求来的人情,若有机会我定当替你寻来。左玉书解释着。
行吧,算你有阿嚏又一个喷嚏。
左玉书连忙将身上的裘皮披袍脱下,披在菲儿身上。
暖阳般的感觉从菲儿肩头到达身子,还伴有一丝淡淡的清香,还挺好闻的。
谢、谢了啊。菲儿有些支支吾吾的,也不矫情,她这会确实冷得不行了。
内啥,你知道晴闻殿咋回去不?都把孩子冻出北地口音了。
左玉书无奈,感情您是不认路啊,也难怪之前想着法要跟他了解这后宫各处宫殿。
我送你。
不由分说,左玉书独自走在前头,菲儿只好跟在一步一步跟在后头。
那晚我没有做出很奇怪的事吧?菲儿小心问道。
左玉书走在前边,菲儿是没看见他那嘴角肆无忌惮的笑意。
没有。
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事,也就是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差点咬了他一口,还要教他唱什么小星星。
仅此而已。
哦,那就好。
菲儿缩了缩脖子,免得冷风灌进来。
真的没有吗?我怎么还记得吃肉肉的什么菲儿挠挠头,自顾自嘀咕着。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酒是害人精,下回不喝就是了。
一路上,左玉书带着她安然回到晴闻殿,也没碰见什么人。
守着晴闻殿的小裘眼睛都通红一片了,忐忑不安中等来了自家娘娘还有陛下。
还以为娘娘又被抓了个现行,好在看陛下的态度很随和,她这才把吊在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
第17章 不信谣不传谣
待左玉书回到温室殿已将将半个时辰后了。
殿内分做两边,一边是休憩之处,另一边则林立着好几层的书架,上面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各卷书籍。
书架一旁的案牍之上也摆着许多奏折纸张,丝丝清香在殿中蔓延,沁人心脾,颇有提神的效果。
陆涵容已经在这喝了好几杯茶了,左右也是干等,就闲来无事手上拿起本书,翻阅开来。
这是一本由翰林院编撰的《旧梁书》,记载了大梁的历代帝王的本纪,以及相关列传,礼乐车服、兵志选举等等。
大梁是文国前朝,曾是最为强盛的王朝。
疆土之辽阔,土地之富庶,百姓之安乐,声名远扬,万国来朝。
只可惜到了后来,一代不如一代,梁昇宗残忍暴戾,在国库亏虚的情况下强行征兵开掘运河,导致民不聊生。
百姓哀声哉道,可他只想青史留名。
于是天下群雄并起,不再是口诛笔伐,而是兵刃相向。
自此大梁败亡,天下三分,呈三足鼎立之态。
而这本书上就详细记载那些前车之鉴,很多地方都写有详细注解,有着自己的想法,一些见解颇为独到。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陆涵容不禁啧啧称奇,写下这些随笔的人,造诣怕是不低。
正想着,背后传来一声:陆御史可是有所发现?
清冷的声音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带着丝丝难以靠近的严肃。
陛下。陆涵容不慌不忙施一礼。
左玉书径直走到案牍前坐下。
并没有什么发现,臣只是觉得这些注解独具一格。
陆涵容将书放回案牍上,话语神态间很是尊敬。
敢问可是陛下
那是朕的阿爷所注。左玉书打断了他,他并不想多做解释,哪怕那些随笔就是他写的。
陆涵容倒也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只觉得合情合理。
小皇帝的父亲文贞帝在位近二十年,期间也算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后面病痛缠身,早早驾崩了。
朕找你来,可是知道为何?
小年在一旁为皇帝沏上茶奉到面前,他也一手接过呷了一口。
陛下所言,可是御史之事?
没错,陆涵容是自己要求进御史台做监察御史的。
像他这般连中三元,足以载入史册,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那吃力不讨好的监察御史。
左玉书点点头,虽然困惑,但心里有些眉目,如果可以他想将此人培养起来。
陆涵容也不多解释,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小年。
小年规规矩矩将其拆开再递到皇帝面前。
左玉书看到这封信,瞳孔猛然一缩,连忙将手中茶盏放下。
这熟悉的字迹,不错,正是他的弟弟,也就是三皇子,如今的安王左玉杉。
这是安王托臣带来的。陆涵容补充道。
左玉书这会哪有功夫理他,眼睛正细读着纸上每一段字,信上所说是一些报平安的话,以及一些日常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