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陳榆前腳剛出國,妳後腳就殺上門來……妳就這麼喜歡我啊?」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白痴喔,才不是因為那事勒,再說最近我跟男朋友還不錯好嗎。」
「不然是為了什麼?」
「選舉啊。」
「什麼選舉?」我一頭霧水,對政治不甚關注的我掐指一算老半天,疑惑問道:「離選舉還很久吧,還有,妳滿20了嗎?」
「不是那個選舉。」高曼寧白眼翻的我都為她的眼睛感到疼痛。「是系學會的選舉。」
「哦,原來是系學會的選舉啊……」我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然後喝了一口威士忌。「不過關我屁事?」
大學為了體現學生自治,還有教授們也不太管事的原因,通常都會有系學會這種奇妙的組織東西存在,由大三學生充當幹部,大二學生充當苦力,來籌辦各項諸如迎新、聚會、宿營還有一些雜七雜八可有可無的活動,經費全靠各位幹部,在新生剛入學的時候用盡各種傳銷手段,向那群啥都不懂的愣頭青訛詐一筆龐大金額,來維持系學會正常運作。
不過這東西加入全憑自願,我大二就忙著做愛了,怎麼可能還有時間參加這麼陽光的活動?
高曼寧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問道:「你知道誰要選嗎?」
我兩手一攤:「這我還真不知道。」
「我記得好像是你們班的可樂跟我們班的卷姐吧。」在一邊一直沒插上話的老孫忽然上線了,問道:「妳是來拉票的?」
無視高曼寧用一種「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眼神看我,被老孫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隔壁班的可樂本名叫蔡云樂,都說有淚痣的人很愛哭,她卻是最愛笑的那種,而且笑容還很甜,往往她一出現,你就能感受到空氣充滿了愉快的氣氛。
卷姐則是我們班的班代,本名嚴思安,因為大一拿了書卷獎,綽號就從班代變成了卷姐,戴個黑框眼鏡,整個人充滿了濃濃的書卷味,算是少見的知性型美女。
在大二上學期或多或少會有閒著沒事幹的人流露出想要參選的意願,而這兩人的確是目前呼聲最高的沒錯。
高曼寧也沒有絲毫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會選誰?」
「我喔……」我抓了抓頭,道:「卷姐吧,畢竟上課筆記都印她的……」
高曼寧那張臉頓時耷拉下來,道:「蛤,投樂樂好不?然後幫我找學弟妹也投樂樂。」
「為啥?」
「反正就幫個忙嗎~看在我面子上,好不--」
面對高曼寧這突如其來的撒嬌,我有些猝不及防,說實話真要投誰我也沒太大意見,但我見她如此執著還是好奇問道:「不就是個系學會會長,至於嗎,現在她們倆呼聲最高,到時候沒意外也就她們一二高票,一正一副,還能差到哪裡去?」
高曼寧先是對我眨了眨眼睛,試圖萌混過關,但見我不為所動,於是嘆了一聲,從地上撿了一瓶啤酒,打開喝了一口,嚴肅道:「我問你啊,我們這系同屆的,你覺得誰最好看?」
「那還用說?肯定是我家陳榆。」我毫不猶豫。
「還有我家駱妍。」老孫連忙補上。
「呃,好,除了你們家的沉魚落雁之外呢?」高曼寧扶額。
我沉思了起來,畢竟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美女如雲,而我們系又是其中的最大供應商,一個班裡五六十人,只有八九個男生,女生各各都在平均線以上,突然要說一個除了沉魚落雁外最好看的人選,一時間還真有點左右為難。
不過幸好機智的老孫很早前就預料到這種別人問起卻不知道如何介紹的狀況,在男生群組裡面發表了一首打油詩,強行押韻了11位各有千秋的妹仔,一時之間收穫了許多「好濕好濕」的誇讚,甚至流傳到大一學弟的群組去,可謂詩仙再世。
於是我喝了一大口酒,豪邁地大笑三聲,道:「這還用問?無非是沉魚落雁跟無雙,黑白無常任糖糖,高賽可樂配紅妝,還有卷姐跟貓娘!」
顯然高曼寧也被老孫的文采給震懾,目瞪口呆了一會兒才看向老孫,呆道:「你寫的?」
老孫雙手抱拳:「正是在下。」
「我是哪個?」
「……」我跟老孫互看一眼,異口同聲道:「高賽。」
「幹。」
高曼寧喝了一口啤酒,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好啦,反正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願聞其詳。」
「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高曼寧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家可樂她輸不起。」
「?」
抱歉,妳這個解釋太精簡了,我有點聽不懂。
高曼寧像是看出我的無知,淡淡地道:「你們班書卷獎是思安拿的,我們班是可樂拿的。」
「欸?!看不出來她那麼猛欸!」我訝異道,畢竟實在很難把那個總是笑得跟麥芽糖一樣的女孩跟書卷獎這種東西聯想在一起。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高曼寧又喝了一口啤酒,語重心長地道:「樂樂她就覺得很不公平,怎麼大家都只知道嚴思安會唸書,都不知道她會唸書呢?明明她比外貌也不比她差,怎麼嚴思安還有知性這個屬性,她就只能當個愛笑的女生呢?」
「我草,這樣也要争?」換我跟老孫目瞪口呆。
老孫吐槽道:「要不給她改個綽號叫卷娘好了,輩分還高卷姐一輩勒。」
「她才不會接受勒。」高曼寧搖搖頭,說道:「而且思安四處給人家借筆記去印,很多學弟妹也受她幫助,隱隱約約有種快要成為沉漁落雁之外的無冕之王了,樂樂很不爽,後果很嚴重……所以,幫個忙唄?」
「不幫。」面對這麼麻煩的事,我自然是義正詞嚴地拒絕道:「這種事,就是堂堂正正的對決吧?如果我幫了,那這樣還算她可樂贏過卷姐嗎?我覺得……」
高曼寧幽幽地插了一句:「她說如果她選贏了,可以考慮陪你睡。」
「……我覺得可樂這種願意付出一切來擊敗對手的精神太令人感動了,所以我一定會動員所有人來幫可樂拉票的,告訴她放心吧!」
「喂你的底線呢?」高曼寧這個晚上不知道翻了幾個白眼。
我笑了笑,點起了一根菸。
「如果真如妳所說,現在陳榆走了,駱妍又不爭,那麼可樂跟卷姐争的,可不只是系學會會長這麼簡單啊。」
我起身,從頂樓的女兒牆外望下去,只見路上寥寥行人,和要亮不亮的路燈。
「這會是一場腥風血雨的……」
「女神爭奪戰啊。」
我笑了笑。
看來一個人的故事,無論炸死了誰,只要不是炸死自己,那麼真正的故事,都只是才正要開始。
畢竟,在這個年紀,多的是無處安放的青春。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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