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祠堂出来,新婚夫妇同白夫人一起用早膳。
花样也不少,汤粥饭点心俱有,却一看就是昨日筵席上剩的。
言琢食不知味,挑了块腌笋嚼半天刚咽下,就听外头有人报:“夫人!姑太太和大少奶奶回来了!”
白夫人听说人回来了,忙搁下碗筷匆匆往前厅去。
言琢刚进前厅,就见白夫人迎着一个长相艳丽的妇人小跑过去。
“秀清!如何?”
“哎……”妇人凤眼长脸,苦着脸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娘!”另一个瓜子脸的清瘦少妇过来,肿着一双眼向白夫人见过礼,带着哭腔道:“使了二百两银,才见到高县令家一个姓张的师爷。
“张师爷说了,再拿二百两,他可保大郎在里头不受罪。可大郎得罪的是孙家,就算高县令出面都不好使,要么把东西找回来,要么就抵命……”
少妇说到这里已是哽咽。
言琢听得半明半白,若说白家大郎是冤狱,白母怎不急着找人打官司,而是先花钱找关系?
这么看来,白家大郎得罪的这个孙家,怕是个惹不起的人家。
屋内这三人只管说着话,没往后头看一眼。
只有墙角椅子上一个甩着腿的小姑娘大大咧咧磕着瓜子儿,瞄了一眼白翊,就把眼神儿锁在言琢身上,饶有兴味。
言琢接到她的眼神儿,微微一笑。
那小姑娘瞪大眼,随即翻了个白眼,再朝她做了个鬼脸。
言琢不再理会,专心听这边三人说话。
白夫人见少妇哭起来,眼也有些涩,但她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咽了口唾沫,握住少妇手拍拍,“你别急!”
虽这么说,干瘦的身子也挺不住晃了晃,“那咱们就先筹二百两银子出来……”
“你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筹去?我让芝芝把她嫁妆先给你救急!”艳丽妇人插话道。
“哎,我说娘!”那嗑瓜子儿的小姑娘闻言站起身,甩着手走过来,“你自个儿那一匣子地契不让动,想着我嫁妆干啥,那是我爹给我留的!
“再说了,九伯母,我看你们就这么无头苍蝇一样塞钱,那是个无底洞啊!这前后都已经扔五百两银子打水漂了吧?
“之前你们那俩铺子,被人偷了一间,闹火烧了一间,你们家还欠着工人佃户一大笔钱呢,哪还再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我看您之前老玩儿的那串儿红珊瑚碧玺佛珠也没了,是当了吧?”
白夫人当着众人面被个小辈揭穷,再好的素养也觉得手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牙根发酸。
可小姑娘还没说够。
她看着文文静静,一开口嘴咧老大,加上两颗小虎牙,说话像个小炮筒子,“吧嗒吧嗒”一顿放。
“要我说,孙家这摆明不讲理,你们还想跟人温温和和干啥?拿这些钱请一伙子土匪,早把县衙大牢给端了!”
“还请土匪?我看你就是个土匪!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土匪!”艳丽妇人举手就往小姑娘头上劈头盖脸拍去。
小姑娘身手敏捷,左闪右晃,还不忘接着嚷嚷:“土匪怎么啦?现在这世道,谁腰杆子硬就谁说了算!
“你们看二伯三伯他们,哪家不是大把银子养着护卫!我要有银子,包两个山头就称王,一路打进县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