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
徐大世点点头,忽然道:“徐先生手上可有宁王信物?”
“没有,宁王草莽出身,不爱写字。”徐础坦然道:“天王不信我的话,可以派人去向宁王打听。”
徐大世笑道:“换成别人我未必信,徐先生我信。要说徐先生确有眼力,千挑万选,投向了宁王,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徐大世先叫进来王颠,将徐础的计策简单说了一遍,征徇意见,然后派部下去向城里喊话,声称要派使者进去谈判。
部下很快回来,说城里同意谈判,但是最多允许两个人进城。
徐础道:“我一个人就够了。”
徐大世却不同意,“徐先生到我这里不久,对许多事情还不熟悉,城里问起来,一时应答不上,反生意外,我派一个人给徐先生当随从,劝说由你来,答疑由他来。”
也不等徐础同意,徐大世从外面叫来一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侄儿,叫徐三猿,猿猴的猿。三儿,跟着徐先生进城,徐先生说什么你不必插嘴,城里若是问起咱们的情况,你照实回答。”
徐三猿二十几岁年纪,人高马大,憨憨地回道:“是。”
徐础没法拒绝,只得拱手道:“得徐将军同去,再好不过。”
“他算什么将军?叫他徐三儿就行。”
几人又商议一会,徐础与徐三猿出帐,前往金都城。
外面夜色已深,徐大世送到营门口,回来之后向王颠道:“我不信他。”
“徐础?”
“他说他是宁王的说客,一开始我信,可是越想越不对,人都说狐假虎威,那狐狸生怕别人不知道它背后跟着一头老虎,徐础借宁王之威,来得却是无声无息,按理说早应该传得沸沸扬扬才对。”
王颠心里一惊,却点头道:“百目天王所言极是,怪我一时不察……”
“不怪你,谁见到徐础,肯定都以为他是宁王之人。”
“百目天王是要将计就计,借徐础之手要出铁鸢、夺下金都城?”
“知我者,王先生也。你再替我想想,此计能不能成?”
王颠装模做样地想了一会,“能成,但是不宜告知众人,以免事泄,天目天王召集亲信,二十人足矣,都穿兵卒之甲,徐础劝说成功之后,车全意必要见百目天王一面,到时候——。”
“明白。”徐大世笑道,脸色突然一沉,“你去将铁二的人头带来?”
“现在?”王颠又吃一惊。
“就是现在。徐础用计,十有八九是为救铁家兄弟,我不能让他得逞,不如先下手为强。”
王颠找不出理由反对,也不敢反对,拱手道:“好,我这就去,百目天王稍候。”
徐大世抓住王颠的胳膊,对他的可怕面容丝毫不以为意,直视道:“下手利索些,别弄坏眉眼,得让人认出那就是铁二,以后或许用得上。”
“是。”
王颠告辞,匆匆走向自己的帐篷,心中惴惴,半路上下定决心,先将守在外面的几名徐大世亲信支走,让他们去见百目天王,然后进帐道:“等不得了,现在就得动手。”
铁鸷起身,“徐先生失败了?”
“比失败还要糟糕,成功一半,他现在进城去了,徐天王却没有全信他,这就要杀铁二将军。”
“咱们能找来多少人帮忙?”
“铁二将军一呼百应,但是附近全是徐天王的部下,外围的将士一时冲不过来,所以此事不宜人多,且不宜张扬,一旦被城里人知道城外兵乱,徐先生必危。我能找来十人左右,借用徐先生此前之计,‘押’铁二将军去见徐天王,擒贼先擒王。”
“全听王先生安排。”铁鸷别无选择。
王颠立刻出帐,叫来亲信十余人,引到帐中,向他们道:“这位铁二将军乃是铁大将军亲弟,来此求援,却被徐天王扣押,这就要斩杀。徐天王无意救出城里的铁大将军,于此明矣。我等受铁大将军厚待,怎能恩将仇报?我意已决,要杀徐天王,救铁二将军,诸位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王颠此前已向这些人透过口风,因此诸人都不意外,同声道:“愿往。”
徐大世一向性急,不能让他等得太久,王颠再不多说,向铁鸷道一声“委屈”,与众亲信将他扭送百目天王那边。
两帐相距不远,中间有一些徐大世的部下,见到王颠都无疑心。
到了徐帐门口,王颠示意众人停下,帐内徐大世正与亲信数十人谈话,王颠这边人少,不能现在进去。
等了一会,帐内诸人陆续出来,有人向王颠道:“王先生就在这里,百目天王等你呢。”
“我马上进去。”王颠道。
等里面的人出来得差不多,王颠带人进帐。
帐中还有三人留下,正与徐大世交谈。
徐大世扭过头,第一眼先看见铁鸷,稍稍一愣,向王颠道:“我要的是脑袋,带个大活人来干嘛?王先生不敢下手吗?”
“不是不敢,是铁鸷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王颠示意其他人停下,独自走向徐大世,“他们铁家在城里藏了不少财宝,但他不肯向我透露。”
“咱们缺财宝吗?”徐大世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极贪财,迈步走向铁鸷,笑道:“我还以为铁家兄弟不会爱惜钱财呢。”
“是为周济将士,不为自用。”铁鸷道。
王颠站在后面,面朝徐大世的三名亲信,以防他们前去救援,心里却想着徐础,不知他在城里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