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江南,就很容易让人想起软绵酸醉的水乡,清秀古隽的白墙。时不时划船摇曳走一下弄堂,忙碌了也好似憔悴无言的姑娘。
都说那江湖,应该只在大漠豪情的边疆,规整壮丽的中原。而这温柔羞赧的江南道,除了夜夜笙歌出魁首,就只能养育不言大道只话小情的酸儒雅士。
像那扛刀横眉的江湖武夫,腰卷长蛇的清秀剑客,就算在中原边疆闯不出响彻天下的名声,也定不愿意委屈在这小家子气的温柔乡。
其实这些都是市井红尘里那些真正百无聊赖的过气娘们儿用来解闷儿才传出来的声响。真正走过一次江湖的人,不管是旁人艳羡的一方豪强,还是依旧落魄的仗剑游侠,甚至是那些奔走忙碌的贩夫走卒,都明白一件事情,江湖是用来闯的,哪里还有那些磨磨唧唧挑地方的道理。
没准那个酒肆里赔笑哈腰的忙碌店小二,就是哪个野心比天大的宗门里走出来的眼线哨子。为了一斤半两就要和菜贩子讨价半天的半老徐娘,保不齐瞅准时机就要和盯梢几个月的仇人拔刀相向。
那些个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的大侠轶事,什么飞檐走壁一剑拦江,还真的有,就是没有东厢房里那个讲戏大家嘴里说的那般婉转。
要知道就算是公认天下第一的“九重楼”楼主龙青扬,杀起人来也从没有那些含糊不清的开场白,但凡一招能杀人,绝不拖泥带水讲求什么绚丽排场。
归根结底,就算是温柔到骨子里的江南道,也会有刀光血影食骨饮血的江湖,就算再风度翩翩美酒一壶的江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闯一闯。
那日秦莫图离开流凤城南王府,身边只带了艳绝天下的叶飞鱼。按说在最重笙歌的江南,如果仅是生得明眸皓齿,弹得一手动人乐器,想要拿下“魁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叶飞鱼之所以能在绣女翩翩多如牛毛的江南成为名副其实的头牌,除了倾国容貌和美妙歌舞,那一手独此一家的苗疆“媚术”也是十分要得。
除了这些讨男人喜欢的手段,叶飞鱼还精通“易容”,经她玉手捏出来的面皮,有“出窍”“生根”“入神”“改命”四个境界。
“出窍”面皮其实无异于一张面具,很多表情做起来都稍显别扭,而“生根”则要舒服许多,要想瞧出些端倪,除非是道行更深的行家,或是二品小宗师境界的武道高人。
“入神”则更加玄奇,若非那凤毛麟角的武道大宗师,就算是亲手捏出面皮之人想要辨认都要费上一番功夫。而最后的“改命”就像武道一途上的陆地神仙,不可遇亦不可求。
以叶飞鱼的道行,“出窍”和“生根”可以做到信手拈来,“入神”勉强可以捏出,但完成后需大养数月,而“改命”是万万不能,若定是要做,恐怕她就要香消玉殒也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
这次随秦莫图一起出走江湖,依照他的模子,叶飞鱼精心准备了五张面皮,一张“出窍”,三张“生根”,还有一张早前就刻意捏出一直帖附于闺房模具上朝思暮想的“入神”面皮,也“狠心”交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