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起到二十岁生辰这一日,李祎宁统共当了十九年的公主,这其中,有五年的时间是用来欺侮南楚质子周云睿的。
可是她从未想过,在她二十岁生辰这一日,那个被她欺侮折磨的少年,会带着雄狮百万挥君直捣京都,自此,她父皇的统治被推翻,含恨自尽,母亲亦不知所踪。
那些原本是为了喜庆而准备的红筹,染上了更深一层的颜色,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味。
伺候李祎宁的小宫娥收拾好细软用粗布缠成一个包裹背在肩上,临走时忍不住又来劝她:“公主,如今南楚的铁骑已经攻进了皇宫,但凡有反抗者全部都杀无赦,您还是随奴婢逃出去吧。”
李祎宁稀里糊涂的活了这么多年,今日反而却无比的清醒。
她冲那宫娥笑了笑,绝世的容颜染上几分凄凉。
“本宫是折辱他时,未曾想到有着一日,如今他攻打过来,父皇也死了,本宫如何能苟活于世。”
宫娥观她已有赴死之心,不由大恸:“公主,世人都道皇上昏庸,灭国是迟早的事情,与您又有什么干系……”
“住嘴!不许你对父皇不敬。”
宫娥深呼吸了一下,又道:“好,不说皇上,就说那南楚三皇子,若没有昔日的忍辱负重,又何来如今的宏图霸业,您贵为公主,何以不能效仿一二,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留到未来有机会卷土重来么?
李祎宁看着远方,眼神飘忽不定,良久,她才倏地站了起来。
“好,本宫同你一道离开。”
南楚新皇手腕狠辣,对待北秦宫内的下人更是有如仇人一般,秦帝自缢之后,那些下人溃散逃离,脱下华服换上太监服的李祎宁,便与贴身丫鬟一起混在了这些往宫外逃离的人群之中。
宫门近在咫尺,只往前几步就是自由,可忽然来了一队铁骑,横亘在宫门与人群之间,士兵手上的长枪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骇人的寒芒。
顷刻间,下人跪了一地,求饶声响成一片。
铁骑的首领长枪一指:“其他人都可以离开,她留下。”
李祎宁一颗心骤然下沉,缓缓抬头,见长枪的枪头正指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