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几个忙活起来了。傅怀靠在桌边静静看他们,半晌,突然开口道:你们东西都备好了么?
廖山庞大的身子挤在灶台前,碗在他手里都显得小极了。他一手擦了擦热出的汗,回道:还没呢,阿怀你这就好了?
陆予道:我也还没。
傅怀道:我也没。嘴上却微微上勾,正准备呢。
廖山点头,又问叶昭:阿昭你呢?
叶昭觉得自己几乎没有听得懂他们对话的时候。平日里讨论医案医理他听不懂,说些邻里街坊的琐事他听不懂,就连现在这种闲谈也听不懂了。
叶昭:我啥?
傅怀:他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忘记告诉叶昭这回事了,手扶了扶额头。
还没等傅怀开口,廖山继续道:师父的生辰啊,你莫不是连这也忘记了?往年里不都是你记得最清楚么?
叶昭一惊,心道我哪能知道这回事。
傅怀不动声色插进来:再过十日是师父生辰,每个弟子都要给师父备礼物,你记着别忘了。
哦哦。叶昭点头,老师都喜欢什么?
傅怀冷哼道:要是知道还用自己想么?
叶昭道:也就是说
廖山洗完最后一个碗,擦干手道:师父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送什么便全看你自己了。
叶昭啊了声,美人儿财宝、美食美景,总能有个喜欢的吧?如果这些全都不喜欢,那未免也太过禁欲了。
不过一想到这人是薛白,似乎也没那么不可能。
傍晚,医馆闭门后,叶昭见傅怀又早早将自己关进屋子了。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总要围着师父问问题问个把时辰才罢休。
他们这师兄弟几人学习方法各不相同,傅怀就喜欢东问西问,什么都要问上一问。当然,他问的问题叶昭大多数听都听不懂。廖山是实践派,闲暇时便外出给邻里四处诊病。陆予则常常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研读医书,问题少、也不出去给人看病。
至于叶昭自己他也没什么学习方法,不提也罢。
叶昭走到傅怀屋门口敲了敲门,喊道:傅师余?
没人回答。
师弟?
明显是有人在里面的。
好师弟?
过了好一会儿,叶昭终于没耐心等了,正要抬脚离开,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傅怀满脸戾气,不满地瞅着他:你又做什么?
你干什么呢?
与你无关。
叶昭踮脚往里张望:非也非也,关心师弟的生活作息是师兄应该做的。师弟这么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内,闷出病来可怎么办?
傅怀把他拦在门口:我闷不闷坏不用你管,你赶紧起开。
啧。其实他就是不说叶昭也知道他在干什么,还是存心想戏弄他,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师弟有所不知,其实我来是想请教一些事情的。
请教什么?
我今日上街时看到个摆摊卖画的人,画得甚好,我想请他画一幅给师父做礼物,师弟觉得如何?
傅怀听了明显眉头一皱,抬眼看他:路边画摊能画得有多好,师父未必喜欢。
好不好喜不喜欢你又怎么知道,反正我没什么擅长的,也不会吟诗作画,花些钱而已。哪有人不喜欢书画的呢。
傅怀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能送。
叶昭奇怪道:为何我就不能送?
傅怀: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叶昭更浮夸地道:难不成师弟
傅怀顿了顿,咬牙道:没错,我给师父送的就是画,所以你不能送。
终于套出来了,叶昭意味深长笑着说:师弟早说嘛,师兄我也不是这样的人,我换不就行了。师弟是自己画的么?
傅怀不耐烦道:是又怎么了?
叶昭摆摆手,客气地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作画了。
回了房中,叶昭连靴子也不除就摊在床上,枕着手臂望着屋顶。
究竟送什么好?
他会喜欢什么?
他揉着头发,脑中一片混沌,一时想不出来。
这人的生活太无趣了,除了给人看病便是整理医案、批改医案、读医书,吃喝玩乐一概没兴致。反而叫人摸不透心思。
叶昭又不像傅怀那样惊才艳艳,还还有钱,随便什么都拿得出手。放在这讯息不通的古代,就算从前有十八般武艺都施展不出来。
没错,他会弹钢琴,会打篮球,游戏高段,可放到现在都没什么用处。
叶帅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凉,体会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绝望。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呆呆望着屋顶。
其实他也想好好用心准备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鸽了一个月的作者长跪在这里。
叶昭:呵,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我的爱情已经无望了。
鱼:对不起,请大家无情地尽兴地肆意地鞭挞我吧
我回来了,你们还爱我吗(捂脸)。
第15章生辰
十日后。
一大早,叶昭就看到薛白正蹲在大门口喂猫。
这附近有一小群野猫,每天都会固定时间跑来医馆门外等着都是被薛白喂惯了的。他早上都会先将饭菜准备好放在门口,接着便等它们自己跑来吃。日复一日,有的小猫长大了生了猫崽,甚至还会拖家带口的来。
薛白蹲在一旁,伸手一下一下摸着一只茶色短腿猫。那猫被摸得舒服,吃饱了后哼哼着蹭了蹭他的手便跑了。
叶昭抱臂靠在墙上好一会儿,薛白喂完猫起身回头,这才看到他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早读完了么?薛白问。
嗯,我读完了老师。
看薛白正要往回走,叶昭突然直起身子挡在他身前:老师。
薛白停下脚步,疑惑着抬头:怎么了?
老师你先别回去了。叶昭话一说完,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对,于是补充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先回屋歇着吧。
薛白静静看着他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半垂着眼道:我现在要去诊堂。
等等!叶昭一惊一乍的,老师你现在不能去。
薛白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