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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_分节阅读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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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曾想那王玉朗竟是鼓足勇气趁着四下无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到了一旁的巷子里,然后才急急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说道:“小生唐突了,请小姐恕罪……”

若是换了旁的男人这般无礼,飞燕早就扬起一巴掌飞了过去,然后转身疾走到人多的大道之上了。可是她是了解这位王公子的秉性的,倒是个无害的青年,心里倒是没有太多惶恐。此时将他眼圈微红手足无措,反倒像是被饿狼叼住的大白兔一般,她也不忍厉声斥责他了,只能尽量平缓着话语问道:“王公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要讲,为何偏要来到此处?”

王玉朗见飞燕并没有羞恼,这才平缓下心情低低说道:“当年一别后,家父便将我囚在在家中,不肯让我再去找寻你……后来,好不容易从后门偷偷出来后,再去尉迟府上,下人却说你已经离去了……我只想说,当初退婚乃是家父的意思,在小生心中……尉迟小姐才是小生今生唯一要娶之女子……”

飞燕原先只当这王公子要说些抱歉,今生无缘之类的场面话,便准备着应和上一两句,让这性子绵软的公子心里好受一些 ,可是却料不到,这公子竟然说出了些“情难了”一类的深情之语,倒真是比疾声厉色还让人措手不及。

尉迟飞燕连忙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低声说道“彼时你我年幼,一切俱是父母安排,世道多变,王丞相那般去做算是审时度势,就算家父在世也是怨不得的,身为儿女自然是当听从父母的安排,小女从来未曾嫉恨公子,如今也是生计安稳,请公子不必费心。想来王丞相应该会为公子安排良缘,还望公子惜福,莫要辜负了眼前人……”

不提这父亲安排的姻缘还好,这一提,倒让王玉朗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

饶是文弱的书生也有逼急的时候,只当是尉迟飞燕也听到了那丢人的风声,只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紧握拳头一下下挥舞到了巷子里的砖壁之上,一时间右手血肉模糊,倒是让飞燕心里大吃一惊。

她也不知这王玉朗为何如此反常,再与这新朝的驸马夹杂不清反而不好,便是急匆匆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巾帕,让王玉朗将手上的鲜血止住,又胡乱宽慰两句,便转身离去了。

昨儿个傍晚,隆珍遣了小厮前来带话,说那窦勇外放出差不在京中,请飞燕过来她的宅院聊天解闷,今日因为要送弟弟入学,粥铺便歇了一日,所以出了书院,她回转家中,叫上了替叔伯做好饭菜的鸳鸯立在了巷口,等着隆珍府里的马车,便一同上了马车。

隆珍的别院在京城一侧,算不得深宅大院,但是好在府宅够新,砖瓦围墙都是当世的样式,院子里的假山花草经过隆珍的调弄,倒是不显得俗气,还真是个清幽安闲的所在。

进了宅院见了隆珍,姐妹二人闲话了一会,隆珍眼尖,一下子发现了飞燕身着的蓝布粗裙的衣袖那沾了些血痕,便“呀”地轻叫了一声,拉过飞燕的纤手翻捡着是否受了伤。

飞燕这才发现是递给王玉朗巾帕的时候,沾染玉郎的血迹,便笑着说是切肉的时候沾上了猪血。

隆珍听闻飞燕还要亲自切肉,长叹一声:“原是还要做这些个粗活,若是将这好好的玉手弄得粗糙了可怎生是好?说到底,当初尉迟老将军舍不得你太早嫁,若是当初在战事前嫁了,那王家再不要脸面,也是做不出岳父阵亡便休妻的丑事,若是生个一儿半女,现在也就安稳了……”

飞燕闻言虽然并不苟同,可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倒是隆珍自觉自己勾起了飞燕的伤心事,连忙圆场道:“不过那王家见风转舵,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因为乐平公主试婚一时,他们王家的脸面是丢光了……”

闻听此言,飞燕不禁抬头,好奇地问道:“试婚?”隆珍挥了挥手,让在屋里伺候的婢女都尽退下,才道出了原委。

她因为身为骁王手下猛将的小妾,平日里与其他府宅的外室也多有走动,这等香艳的贵胄八卦倒是搜罗了不少,加之她心里也是怨恨这王家,倒是特别留心。

要知道父亲与那王丞相之前也是旧识,王丞相官运亨通,与父亲堂当年的提携不无关系。当初她蒙难被拘在将军府生不如死的时候,曾经辗转托人送信给这位父亲的旧友,诉说了自己的苦楚,希望他在骁王面前说情,让窦勇能放了自己回江南与母亲团聚。

可这位昔日和蔼的叔伯丞相,却只是回了一封书信,上面事不关己地写着一行小字:“家事难断,老朽爱莫能助。”

这等的薄凉,真是冷了人的心肠。

想到这,隆珍冷笑着说道:“妹妹不知,王丞相是个一心要攀龙附凤的,倒是好不容易为自己的儿子又召了一门显贵的亲事,竟然要做那乐平公主的驸马,可那乐平公主行事倒是甚是标新立异,听闻皇上定下了这门亲事后,竟央求了那皇后派了一位宫女去了丞相府,指名要与那王公子同床一宿,试一试”短长”才肯下嫁!”

尉迟飞燕虽然是云英未嫁,但是见识颇多,这隆珍刻薄之语里大胆词汇一下子让她的脸微微泛红,小声道:“姐姐可真是个敢说的!哪里会有这般荒诞之事?”

隆珍一挑细眉,笑得甚是畅快:“怎么样,这位大齐的公主可让人大开眼界了吧?那王家也是个短见识的,接了这样的懿旨估计也是慌了手脚,也不知他府里的这位公子开解了人事没有,匆忙上阵与那宫女关在了一个屋子里,许是不甚周到,短了男人的风采。待到第二日那宫女回宫,乐平公主便闹嚷着退婚呢!”

这下飞燕真是有些哑口无言了,只心道:怪不得今日在巷子里,自己稍微一提“良缘”,那王公子便羞愤得直捶墙……

可这事关皇家隐情,为何连这外院的小妾都听闻了风声?

隆珍捻着围碟里的杏糕点心,接着说道:“说到底,还是他王彦庭失了士卿大夫的气节,前朝遗老夹着尾巴继续在朝为官的不少,可有哪个像他那般高调的?众人还犹记得他以前在先帝那拍马溜须的溢美之词,现在就迫不及待地为新帝歌功颂德,等着他王丞相倒霉的,大有人在呢!”

这话倒是真的,飞燕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王彦庭有失德行,却是累及了他那文弱的儿子了。

其实这门皇室的秘史,还大有隐情。那王玉朗虽然为人随和,不好争执,可是那日宫里派来试婚的宫女时,虽然母亲一味的小话开解,劝他就范,可文人的傲骨却是不可污浊的。

他被父亲迫得解了婚事是一回事,要像个牲畜一般被人牵出迫着做那苟且之事便是另外一回事。

那夜试婚,他与那个宫女被关在了房中,便是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任那宫女主动解了衣衫,也不曾乱看一眼,待到那妖娆的宫女主动坐在了自己怀里,便是厉声呵斥了一番。

那宫女也是心内来了气,便是第二天回到宫里对公主说,这位驸马恐怕是不行的,备不住便是个天阉。这下乐平不干了,可惜这位公主忘记了他的父王早不是新野小吏,她也不是小宅院里的寻常女子。皇帝现下急于笼络人心,将前朝的能臣纳为己用。若是因为女儿的荒诞而让丞相府宅蒙羞,岂不真成了名垂青史的笑话?有心恼火那沈皇后,可是那皇后一向为人泼辣,他就算当了皇帝,惧内的本色不改,只能当下呵斥了女儿一番,只说这婚事是打死也不能变更的。这大公主去父皇那大闹无果后,又去了几个皇兄的府宅里想要皇兄出面说动父皇,结果闹得朝野尽人皆知。生生把个守礼的贵公子搞成了不能御女的无能之辈。

累得王玉朗最近每次宴席之上都是略抬不起头来。这日骁王的老部下——兵部侍郎黄振之子成婚。身为骁王爱将,黄振自然是前途无量,这等新贵有喜,怎么会少了王丞相的身影?

于是王玉朗只能随着父亲一同前往道贺。可是他总是觉得这人群里无数的目光,在暗地里上下地打量着他的虚实,那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总是没有停歇,便是在大厅里再喘不上气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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