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不多做解释和挣扎,放下拿着手机的手,靠在沙发背上:“有东西吃吗?”
郁清卓说:“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叫人送过来。睡得怎样?”
他蹲下身握住她小腿揉了揉,眉眼低垂着。
“颠簸了一天了,有没有不适?”
“你没让我下地,基本都是坐着躺着,出不了什么问题。”
“无论生产还是流产,对女性的身体都有损伤,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生。”
甄真耸耸肩。
他半跪在地毯上,给她揉肿胀的小腿,力道适中,认真专注。
若是只看这温柔的一面,郁清卓真是完美无缺的男人。
甄真感觉他的手越揉越向上,顺着小腿到大腿,直到勾住她内裤的边缘。为了穿脱方便,她穿得是宽大的裙子,下面是宽松版型的家居裤。
甄真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说让人送吃得过来?”
郁清卓深邃的眼睛盯着她:“抱歉,有些忍不住,怀孕的你越来越漂亮。”
他收了手,直起身坐到她身旁搂着她,薄唇贴着她脸颊说:“我听说怀孕4到5个月就能同房,但动作不能太大。怎么办?好想用力、发狠地撞你…”
低沉的嗓音丝丝入扣,肆无忌惮地钻入她耳道,迫使她去听,去感受他话里烧灼的肉欲。
甄真侧眸看他:“那真是遗憾。”
“还有几个月?”
“现在快三个月了,”甄真道,“就算能做也不行,我没有经验,这一胎要稳稳地生下来。”
郁清卓突兀地问起:“你是不是一直和他们有联系?”
甄真先愣了一下,点头。
郁清卓沉默了几秒:“你是不是讨厌我。”
甄真摇头:“严格来说,不算。”
送餐的人敲响了门,推着餐车咕噜噜进来。
郁清卓本来只看着她,当送餐人从他眼前走过时,他视线晃了一下,移向那个送餐人。
送餐人穿着雪白的工作服,把餐盘摆上餐桌和摆碗筷的动作都很生疏,引起郁清卓的怀疑。
照理说,大使馆不管怎样也不该让这种生手单独出现。
甄真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扭头望向那个送餐人。
哐当!
送餐人似乎发现他们盯视的目光,有些慌张地打翻了一盘菜,他连抬头都不敢,连忙蹲下来收拾,却碰到破裂的缺口,划伤了手。
餐桌里沙发约两米远,甄真隔着扶手,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人有意回避他们的目光。
郁清卓一言不发,眉头紧蹙。
甄真只好打破沉默:“叫别人来收拾吧,你收拾会越收越乱。”
送餐人僵硬了。
甄真接着问:“你是谁?过来找谁?”
对方蹲在那,就是不动不说话。
甄真说:“我现在很饿,我一个人得吃两个人分量,消耗的量也是两个人的。”
郁清卓抱起她走到餐桌旁的椅子放下:“你先吃,我来解决。”
甄真说好,拿起刀叉,既然郁清卓没有喊人来,那这个送餐的人应该不是坏人,不止不是,还是他认识的人。
郁清卓转身面向那个蹲在地上的人,没等他开口,那个人猛地扑过来抱他大腿。
他仰着凄惨的脸:“哥!我不想继承拉吉米尔,你代替我参加登位仪式吧!”
郁清卓躲得快,没让他碰到。
甄真正好在喝汤,差点喷出来。
室内死寂了片刻。
吉尔哇的一声哭出来,趴在地上嚎。
趴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男人,站着地上持重沉稳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兄弟。
甄真吃完的同时,吉尔也哭完了。
他长得和郁清卓是有几分像,但五官偏柔和,凹陷的眼窝里是一双澄蓝的大眼睛,嘴巴红润,比起男人,更像女人。
郁清卓好像和他没什么话说,无表情地坐在甄真旁边,一动不动。
吉尔很自来熟地坐在她旁边,自顾自地说起来:“我进来就想跟哥哥打招呼的,但是看你们在亲密,所以不打扰你们想等一等。这一等,我就觉得我错过了最好的说话时机,就一直在苦恼…”
甄真说:“你中文说得很溜。”
吉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我想去你们那,所以很认真地学了。”
甄真:“欢迎你,但是你刚刚说不想登位?我以为我们会等到身为拉吉米尔王的你亲临我国。”
吉尔激动地握住她左手:“不,我一点也不想继承王位!明明父亲还能胜任,都是母亲她非要逼着父亲把位置让给我,我明明还能再浪十几年的!”
甄真挣脱他的手:“你最后一句话让你的人民听到会伤心的。”
吉尔重新握住她的手:“你怀的是哥哥的孩子吧,请你把孩子留在这继承王位吧!”
甄真再次挣脱:“不行,他已经被预定了。”
吉尔第三次抓回来:“那我预定下一个。”
甄真:“你当我是生孩子机器?”
吉尔眼睛一亮:“我哥他年轻力壮,生十个都没关系,你愿意吗?”
甄真:“。”
郁清卓终于开口:“你回去。”
吉尔:“不,我已经下定决心和母亲抗争到底。再说。哥哥才是长子,为什么非急着让我继承不可?不仅如此,母亲她还给我下药睡女人,说要我尽快生下孩子!哥!你不在这二十多年,虽然偶尔会回来,但母亲她越来越疯狂了!”
甄真暗忖这傻白甜应该不知道真相,否则,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母亲越来越疯狂的原因?
郁清卓在国外的势力越大,对王妃和其子嗣的威胁就越大。
郁清卓淡淡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吉尔有点委屈:“怎么这样,我特地偷跑出来投奔哥哥,我想明天就出国离开这里。”
甄真说:“可我们是为了参加你的登位仪式来的。”
“去他的登位,”吉尔道,“大嫂,你帮我说服哥哥。”
甄真:“我不是你大嫂。”
郁清卓:“我只安排你今天晚上,明天你自己看着办。”
吉尔心想果然叫大嫂有用-
晚上九点,夜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入,吹散了一室残留的菜香。
当房间重新归于平静,甄真问他:“你不想吗?”
郁清卓靠在窗边,摁掉她手机打来的电话,是燕宁的,他垂着眸,慢条斯理地说:“不想什么?”
“得到拉吉米尔。”
郁清卓把她手机放回口袋:“以前想,现在不想。”
甄真看到他的动作:“我手机有什么讯息或电话吗?”
郁清卓静了一会,说:“是燕宁的。”
“给我。我要拨回去。”
郁清卓按住口袋的手机:“我说了,我会陪着你。”
“所以你要断绝我和其他人的联系?”甄真道,“若说我们真的是夫妻和情侣,你这么做无可厚非。”
郁清卓目光清淡的望向窗外月色:“你不需要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你只要待在我的世界就好了。”
甄真从沙发上起身,扶着腰,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到窗边。
郁清卓见她过来,眸光暗了暗,没阻止她,伸手把窗户关上,不让风吹进来。
甄真说:“你是个贴心的好男人,这谁也不能否认。但是,你不能限制我。”
郁清卓拖过一个椅子放到她身后:“我认为,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喜欢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亲密,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事。”
甄真坐下来:“前提不要忘了。如果我们没有关系,你所做所为只是单纯的拘禁我的人身自由。”
郁清卓面对她,俯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盯着她的眼睛:“甄真,别惹我生气。我对你一直都很宽容。”
甄真静看他,忽然笑了:“我第一次和男人做,第一次喜欢的男人,都是你。
不可否认的是,我最开始是被你迷惑了。所以,之后接连和季灵、燕宁、云慕青做,是为了把心里对他们滋生的那点刚萌芽的情愫,抹干净。”
郁清卓眯眼:“所以,要是我第一次就能留住你。那你只是我的。”
“有点漫不经心了,你和我初次都有这种感觉,不为感情,就是做得舒服。”
甄真道:“我不是不喜欢季灵、燕宁和云慕青,若说非你们不可也不是。我不会挽留你们,你们想走就走,但你们喜欢我,我就尽力回报你们。
喜欢却不强求,与其谈脑子里的感情,不如遵从身体的感官,很简单明了的关系不是吗?”
郁清卓:“把他们忘了,抛了,只和我在一起。”
甄真把手伸进他口袋:“郁先生,机会难得,只有一次。你是个商人,不会不明白,运气和时机有多重要。”
她拿出了手机,却没急着把电话拨过去。
“话题换一个吧,为什么你现在不想要拉吉米尔?”
郁清卓捧着她后脑勺,吻上她的唇,吸吮了一会,放开她:“因为把一生放在和王妃的政治斗争中,太不划算。王妃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母亲,同理,我也不会原谅她。怨恨持续下去,即便报复成功,我也不会有多开心吧。”
甄真哦了一声:“可现在,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愿意,又跑到你这里躲避,王妃估计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
“所以我让他明天就走。”
郁清卓不是放弃了。甄真坦言她喜欢他,但也喜欢其他三个人,虽然喜欢,却不和他们谈感情,他不是钢铁做得心,又怎么会一点打击都没有。
郁清卓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喜欢谁,所以即便第一次第二次和甄真做得舒服,也不认为她有多特别-
吉尔和郁清卓的个性几乎完全相反。
第二天跑到他们房间,赖在床底下不走。
郁清卓说去找他父亲先谈谈吉尔的事,一个人离开了,只剩甄真在房间待着。
吉尔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有本事,你要是不想办法把我送出国,我就天天听你们在床上做爱!”
甄真坐在椅子上,观赏他从床底露出的脑袋,指了指她的肚子:“做不了。”
吉尔震惊:“NO!太可怜了,我哥一个性欲强到没有女人能承受他一整夜…”
甄真:“你等一下。”
她拿出震动的手机,说:“我接个电话。”
吉尔听到她在和男人打电话,并且语气神情亲密暧昧,惊悚了。
“你背着我哥和其他男人偷情!”
季灵无端听到那边一声吼,皱眉:“男人?谁在那?”
甄真瞥了义愤填膺的吉尔一眼,说:“郁先生的弟弟。”
季灵哦了一声:“让他安静点。我只想听到你的声音。”
看着办
是王妃叫他们过来,郁清卓才带着怀孕的甄真舟车劳顿,结果来了也没见到人,想来也是对方自恃身份,故意摆谱晾着他们。
非常常见且普通的膈应手段。
本来是打算能晾多久晾多久,反正你们来了我也不见。可吉尔跑了,还跑到他们那去,王妃怎么能忍?
吉尔什么都不知道,王妃简直把他当温室的花朵养大。在王妃眼里,吉尔和低贱的妹妹生下的低贱的孩子自然是云泥之别。
她的吉尔就应该享尽美好的一切。
王妃知道郁清卓去找丈夫了,她让丈夫拖着郁清卓,别让他离开。自己则给甄真下了邀请函,让她进宫。
彼时…
甄真在和季灵打电话,吉尔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睁着大大的蓝色眼睛,宛如一只强撑着熬夜的死狗。
吉尔接受过严格的宫廷礼仪,虽然偶尔会不遵守,但小部分情况下,还是会照做,所以他安静的等着她打完电话。
对话全靠季灵一个人瞎扯,如他所说,他只想听到她的声音。
实在不行要去上课了,季灵才挂了电话。
吉尔眼睛一亮,嘴巴一张,话还没说出来,门被敲响。
甄真没说进来,敲门的人已经打开门,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女模样装扮的人。
吉尔倏地缩到甄真身后。
甄真嘴角一扯:“你们的礼仪就是不等主人说进来,就擅自开门?”
侍女穿得很华丽,拉吉米尔本就是盛产宝石黄金等矿物的国家。因此,无论是室内、建筑、衣着等物,国家的上层人士都会嵌上宝石黄金,展示地位与财力。
侍女一言不发,走进来,把一张邀请函放在桌上,用蹩脚的中文说:“请立刻准备好着装,跟我们去见王妃。”
这人相当自说自话,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甄真:“不去。”
侍女的死人脸楞了一下,抿紧唇:“你不去也得去。”
甄真没理她,低头,从宽大的裙摆口袋里拿出一双医用手套。
吉尔在后面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侍女哪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王妃说了,哪怕用强的,也得把她带进去。
侍女挪步端庄地走过来,冷着脸,伸手要抓甄真的手臂时,她动了。
甄真捏着一个小玻璃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她手背上。
侍女一怔,然后手上火辣辣得疼起来。
侍女脸色突变,啊了一声,后退一步倒在地上发抖,惊恐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吉尔也好奇的看过来。
甄真把玻璃瓶盖盖上,淡淡道:“放心,这种药对人体无害,只是让你痛一会。”
侍女龇牙咧嘴起来,这哪是一般的痛。
甄真又说:“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们好好与我沟通,去哪我也不会拒绝,本来嘛,我就是过来拜访的你们王妃的。”
吉尔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甄真瞥他一眼:“不懂就不要乱用俗语。”
“…哦。”
甄真说:“你们来找我之前,没查查我什么专业,什么工作吗?生物科技囊括的范围很广,研究的包括毒品药品细胞病菌细菌。
和法医、医生、科研等等也都有联系。我们这一类人,想杀人于无形,不被查出来,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别留下人体之外的蛛丝马迹。”
吉尔:“欸,真的吗?”
侍女哆哆嗦嗦起来。
甄真:“因为只有我们才知道,用什么毒、什么药对人体会出现什么反应。那种被注射人体后速死的药,之后任何法医和仪器都检测不出来,查不出死因,又怎么找到凶手,给凶手定罪?”
吉尔指了指地上的侍女:“她吓晕了。”
甄真轻飘飘说:“是痛晕了,你把她搬出去。”
吉尔:“可是,你刚刚倒的东西她身上…”
甄真:“那种药物接触空气后几分钟就会挥发,但会继续作用于人体的皮肤。你只要别碰到她皮肤就好了。”
吉尔自认倒霉,把侍女背出去。
他总算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制得住哥哥了,刚刚侍女的反应吓死他了。不过吉尔突然觉得,跟在她身边比哥哥安全!
另一边,王妃等啊等,只等到下面人把晕过去侍女的搬回来。
华丽的宫殿中庭,花园繁盛,百花齐放,绿草葱葱。
玉石修砌围成的碧绿湖水旁,雪白石柱搭建的三角亭台下,王妃的手机摔下台阶,她惊道:“这…这怎么回事?”
没人答得出来-
甄真把医用手套摘下来,扔掉,看着桌上的邀请函若有所思。
吉尔说:“你不会跟武侠小说里的用毒高手一样,身上藏着数不清的毒药吧?”
“是药,不是毒…很多药品不是有副作用吗?造成副作用的,就是这些药品内某些必不可少的成分。一般情况下,副作用不致死,除非你是极罕见的某些体质。”
“某些?”
甄真拿起桌上的邀请函:“我们去吧。看看你母亲打什么主意。”
“no!”吉尔坚决地比了个叉的手势。
甄真说:“你妈要不是因为你逃出来了,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见我。你不去,我去也没意义。你知道吗?我这还有一种药…”
吉尔惊恐:“你…你威胁我。”-
又是宴会。
甄真和吉尔都以为邀请函是进宫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