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林气结：“你诓我的话倒跟没事儿人一样？”</p>
“诓你什么话儿？”韩正经一本正经：“我在京里听到的只有福王余孽，定边余孽头一回听，所以请教你，你可以不说，但说了何必小气？”</p>
谢长林听过可以跳脚，刚跳起来，尹君悦拦下他：“兄弟，你不是世子的对手。”</p>
谢长林讪讪：“我有自知之明，”韩正经一晃脑袋，显摆个得意就要走他。谢长林坏笑：“但，你是他们的对手吗？”对一旁吃着喝着还议论着侯爷豪奢的人努嘴儿，石家的人也在内，谢长林添油加醋：“真不像话是不是？你既然是这家的亲戚，难道干看着。”</p>
韩正经瞅一瞅，丢下三个字：“你别急。”又拎一块鸡腿扬长而去。谢长林颇觉失落：“这小孩子老成的，倒不肯和我们多说几句。”</p>
“以我看，吃你的吧。你看他也来这里吃东西，侯爷给自家人的和咱们的一样，知足者常乐。这里肉多，多吃几块，晚上那顿可以省了。明天也可以不吃。”尹君悦说过，只埋头苦吃。</p>
谢长林想想有道理：“明儿只吃驿站的饭就行。”取一块肥鸡也大啖不止。</p>
议论声嗡嗡变了声调：“侯爷来了。”他们两个才把头抬起来，跟刚才一样，跟这里所有的人一样，对着过来的人有了艳羡。</p>
……</p>
北风中看梅，扑面而来的未必是清香，而是远远看去傲骨劲枝，好一派气势先迎人。</p>
走去看山，先入眼帘的未必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而是山的巍峨。</p>
走来的一行人就是这样，他们中有山一般的强壮，有海平静时的柔和，有的人观之亲切如沐春风，有的人一见仰视，恨不能揖了再揖。</p>
私语声改成：“都生得俊？”</p>
“人家是京里人。”</p>
“胡说，京里人和生得俊没有关连。”</p>
“一圈儿贵族有关连吗？”</p>
“这里也有不封爵的。”</p>
“那也有好机遇，人家官职不错。”</p>
“怎么看着全不老？”</p>
“这倒也是，看上去不比咱们大几岁。”</p>
在这样的话里，就是谢尹二人不过是少年老成，居然也生出怎么不全是白胡子的心。</p>
他们激动的认出一个又一个的身份，在袁训等到这里以前，评论出柳国舅生得似女人，侯爷比他多点儿男人气，肌白长腿细腰的那个是连大人，旁边斯文的又似女孩儿的是方尚书……</p>
风把话传过来，袁训等人暗暗好笑着，胖瘦孩子过来。元皓神神秘秘：“舅舅，我和瘦孩子听到他们吃着好吃的，却说咱们家里太富贵了。”</p>
袁训说知道了。</p>
又走两步，小六和小十也来报信儿，小十气恼：“九哥，你要打下他们的威风才了。”袁训对他挤挤眼：“放心，九哥一说话他们全老实。”</p>
小十和小六开开心心地去了。</p>
谢长林喃喃：“完了完了，不应该对小几岁的乱挑唆，这不，他有告状的门路，我却没有辩解的地步。”</p>
尹君悦安慰着他，见韩正经又走来，给一个鄙夷的眼神儿，小声道：“你担心了吧？心放回肚子里去，我没有黑你。”</p>
谢长林捣蒜般点头：“谢谢谢谢谢谢……”又一怔神：“为什么你对我好似不错？”</p>
韩正经嘴巴动几下，却没有说出来。往几上又取一块吃的就要跑开，身后飘来一句：“要是你对我同病相怜，我可以高兴吗？”</p>
回过身，见到谢长林有点儿尴尬的面容，谢长林低声再道：“其实谢谢你，我从没有说的那么痛快过。不敢和别人说。”</p>
这句话把韩正经打动，他最近藏这一件心事也是不敢和玩伴们说。别的人不说也就罢了，不对胖孩子说，还真的担心他以后知道会生气。</p>
都因为“不敢”，韩正经对谢长林同情增多，小脸儿上展露笑容：“不用谢，我能听到也谢谢你。”在这里有了犹豫，谢长林不知道他又想什么，和尹君悦屏气凝神等着。</p>
“听我的没有错，一会儿你们可别惹事，也别在京里惹事。不然不招喜欢。”韩正经正色。</p>
又看尹君悦：“我虽对你不熟，也没有同情，但你困难的时候不丢下他，跟我一样有义气。”拍拍小胸脯。</p>
尹君悦啼笑皆非：“你是夸我，还是借机夸你自己。”</p>
“夸我也夸你。所以我许你听。”</p>
有呼声过来：“瘦孩子瘦孩子，你怎么不回来了？要比试呢，吃太饱伤身子，快回来，等下再去吃。”</p>
韩正经回一声：“我就来了。”对尹谢二人郑重一个眼神儿，仿佛他的话泰山般重。就要走，这一回是让尹君悦叫住。</p>
大不了几岁的这个少年，不管处处都是稳重的，只除了下面的几句话。</p>
他含笑：“多谢你告诉我，不惹事儿的话也是我出门前长辈所赠。但要对你说声对不住，我们今天不惹也不行。”</p>
“为什么？”韩正经好奇。</p>
“你也看到了，刚才是一群人打我们两个人。他们人多，出这道门还会寻我们的事情。不如在这里打个痛快，打个服气出来，今天债今天了。”尹君悦拱手：“见谅，不是我们不听从，原是我不还击，他更出格。”</p>
谢长林也眯眯笑：“是啊。不过我们可不要你帮忙，没有人要你同情，想来你也不要别人同情，我们的事自己担。”</p>
韩正经有了敬意出来，翘一翘拇指：“姨丈常说能承担的才是能干人，你们是的。”</p>
他吃过几块肉，盘子下面又有炭火暖着，汤汁没凝，这一动手指，几滴子油甩出去，谢长林没全避开，有一滴落到衣裳上。</p>
他是黑棉乍看不出来，出门儿弄脏衣裳也正常，谢长林没放心上。韩正经看一看也没说话，胖孩子又叫他，他抱着肉回去。</p>
此时吃饭的地方有了鼎沸，原来侯爷等人也往这里吃午饭。忽然意识到和侯爷等人可以亲近的说话，非议的声音就此止住。</p>
袁训等人先端酒，三碗一气下去，看得酒量小的人要啧舌头，有些人受到提醒，端着酒碗过来：“侯爷，我们敬你。”</p>
袁训满面笑容来者不拒，喝了几碗以后，等家人倒酒的时候笑问：“我本想在门上写不收礼物，但太做作。既收了礼，招待上不敢不好。列位，你们是吃自己的，不要背后说我。”</p>
非议过的人脸腾的红了，随即一想也是。他们中也有富人，礼物不菲早有吹嘘。侯爷拿来招待倒也顺手。他豪富是必然的，只看家中就知道。但肯收重礼却不肯好招待的人也有，何必人家客气还要批驳？</p>
果然是袁训一说话，这些人乱讲的话平息。大家又吃一会儿，袁训等人回到椅子前，分两列坐下。而正殿放下纱帘，太上皇太后、安老太太及姑娘们也到这里观瞧。</p>
射箭的地方胖队长指挥，在两下里场上走动，一一点出来：“你，你，你你…。”小黑脸儿：“刚才乱说话，我全知道。过来比试，要是比不过我可就太差不过。”</p>
红脸儿小六和小十：“要是比得过他，刚才说话一笔勾销，不再计较。”</p>
凡是过去的人也是红脸儿，不过是难为情涨红了脸。</p>
太上皇眉开眼笑，病体都随着轻快，对镇南王呵呵直乐：“元皓大威风了。”</p>
而另一边儿，尹君悦和谢长林大步走出。</p>
…。</p>
往上行礼：“侯爷，敢问群殴，还是单独比试？”</p>
袁训不知道他的为人，更不明白含意，微笑反问：“你的意思？”</p>
尹君悦道：“如果侯爷应允，斗胆请答应单独比试。”</p>
风虽传话，太上皇耳朵不好也听不清楚，由宫人传过话，太上皇摇头：“这是个爱蹦哒的，这个不好。”</p>
外面袁训心想单独比试你何况站出来说，好似怀疑我让你们群殴看你们热闹。他也想着这头一个出来的，杀杀威风也罢。把脸沉下来：“各位全是进京的英才，我不敢也不会错待你们，你不要疑心过重。”</p>
“侯爷您多虑了。”尹君悦回出一番话来：“本来不应该当强出头的人，但今天在贵府上发生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当众讨侯爷的吩咐。”</p>
袁训目光闪动，不经意地石家及另外几家身上转了转，他自家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虽惊异于尹君悦独自进京敢当众揭穿，但认为他这样做有胆量，而且也要闹事的人警告最好不过，故意问道：“什么事情？”</p>
石家的人再不聪明，看到这里也知道尹君悦的用意。为首的中年人走出来对袁训等人行礼：“侯爷听我说，这个小子……”</p>
雷霆似一声大喝出自袁训口中，袁训骤然大怒：“住口！清阳郡侯石家竟然没有规矩不成？我正和他说话，你要说也只能等到他说完！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争抢？”</p>
由酒菜和寒暄组成的氛围瞬间让刺破，再让风席卷一空。随着袁训的面容寒冷，同坐的柳至等人也沉下脸，背后是胖队长的人马，还在比箭拍手笑，也察觉到这里的异样，打发个家人来看究竟。</p>
中年人心头凛然，他也是第一面见到忠毅侯，还以为他认不清这里的人。却没有想到一张口，侯爷喝出自己的出身，可见他暗中早有观察。想到自己在他家里争斗，还以为家人看不见，侯爷就看不见，胖队长小孩子的话可以忽略不计，就是他们回上去也能有个抵赖。不由得中年人乱了方寸。</p>
他僵在原地跟冻雪枝子似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尹君悦趁这个机会更不肯放过他。</p>
对袁训深深弯腰：“侯爷息怒，回侯爷，我要单独比试的人正是清阳郡侯石家。”</p>
尚栋纳闷：“为什么？”</p>
太上皇收到话慢一些，也纳闷：“我从没听说清阳郡侯石家和隆平郡公有过节？”</p>
他寻思的时候，尹君悦往上回话。</p>
“虽不应该揭人之短，但欺人太甚避无可避。定额的话，我等是在这里做客听到。并不从朝廷听来，还未知真假。但纵有定额，皇上开恩许我们报家世进京，想来也如科举一般，总有个门槛。以我的小见识，祖上再能耐，现在放牛去了，也未必要他。各人凭本事罢了。偏偏有人就借这话生事，清阳郡侯石家借定额的名头儿，在您的家里截住富阳郡侯谢家的后人谢长林要打他，我因和谢长林同行，也让他们视为仇人。他们人多，我们人少，虽大丈夫不后退一步，但有此时这比试的机会，不如在这里了结。请侯爷恩准，要么他把我们打服，要么我扰他打服。出这门后再不出事，大家立下字据为证。我回的话有证人，镇南王世子和文章侯世子为证。”</p>
尹君悦没有看到还有石家的人为证，他们在听到这番话后，有的面色涨红，有的沮丧，有的怒不可遏。</p>
方鸿冷笑一声：“你们这就打上了？”柳至低声问：“定额的话是从哪里出来的？”连渊低低的回：“这群混蛋自己编造。”柳至也冷笑一声：“真厉害。”</p>
“不要说破，看他们还要怎么闹。”几个人一起说话，柳至又把冷笑给他们：“我没打算说破。咱们来个不动声色，让他们继续猜去。”</p>
太上皇这个时候收到尹君悦的回话，隐隐生气，对传话的宫人道：“去见忠毅侯，让他们就在这里打，能耐全亮在这里，也比私下争斗抓起来的好。”</p>
太后指一指：“他不用你交待，这不就要打上了。”</p>
……</p>
场中，袁训答应过，尹君悦单指为首的中年人，中年人闷一肚子气也想教训他，两个人走到场中。</p>
“要兵器吗？”中年人猖狂：“随你挑。”</p>
“不用！”尹君悦傲气的道：“打服用不着伤人，有伤人的心上战场打去，咱们比拳头就行。”</p>
中年人也就不好用兵器，两个人抱一抱拳，扑到一起。一个仗着年青，一个仗着阅历足些，头十招不分上下。</p>
连渊点评道：“小的拳脚没套路，老的看着张狂，打起来却没他凌厉。可惜了。换成执瑜来，已把他打倒。”</p>
“这一对人咱们都不认得，别只为几句看似气冲牛斗的话就帮小的。”尚栋道。</p>
“这倒也是，再看看不迟。”连渊住了口。</p>
三面围布幔，一边的开口对着正殿，太上皇老眼昏花看不清，只见到蝴蝶似穿梭，哪个扑的猛在他眼里好看，他就看哪个。对镇南王道：“小的好，小的好。听他说话也合我心意，你记下来他，隆平郡公家的后代，细细地查看。”</p>
镇南王充当解释的人：“他没拳路，不是名师教出来的。这得点拨才行。”</p>
太上皇的心转到朝堂上：“这可以施恩。”</p>
说到这里，见到小的把老的一拳砸得后退，还不肯放过，上前去又是狠狠一拳打在老的肚子上。太上皇愕然：“这还没见输赢吗？”</p>
场中，尹君悦又是一拳打到中年人肚子上，高声叫道：“服不服！”石家的人红了眼睛往前就冲：“住手。”谢长林回身要拦，见一个红脸儿大汉带着一队家人先过去，关安大喝：“单独比试，你们答应的，看看这里什么地方，老实坐下！”</p>
尹君悦眼睛也红了，接连几拳又打上去。中年人只觉得腹痛不能再忍，一口血吐了出来，还有一个字：“服。”</p>
尹君悦停下，看着中年人让扶回去，杀气犹没有散去的他跟后面到石家的人面前，厉声高喝：“下次逼人，不要到这种地步！别再当我们单独进京的没你们人多好欺负！群狼未必就是虎对手！好不好的，跟你们把命拼了！你们敢不敢，敢拼命的我随时恭候！”</p>
谢长林这一刻恨不能五体投地的佩服，想想这事情本是自己的，全是这起子人欺人太甚，仗着人多不怕多招惹人。其实他们中的哪一个，只有一个人借他胆子也未必敢。只是以为自己人多罢了。</p>
本就是谢家的事情，谢长林更不能退后。在尹君悦的话一落地，高叫一声：“是！”</p>
“是！”这一嗓子惊天动地，把当事人尹君悦和谢长林反吓一跳。看一看，拥挤他们的人还不少，高举的手臂林立一般。</p>
石家的人也吓了一跳。而袁训等人莞尔：“这个小子把单独进京的人全煽动，这下子他有伴了。”</p>
太上皇也在正殿里颔首：“这倒是个能当头儿的角色。”镇南王也觉得这本不是尹家的事情，但尹君悦颇能担当，暗暗在心里又记一笔。</p>
这一天，尹君悦谢长林没有出侯府的门，就有不少人的跑来结交，问他们住的地方，报自己住的地方。落单的人迅速集结，对尹谢二人倒是一件喜事。</p>
又有一件喜事，他们告辞出门的时候，有一个家人送来一个锦袋。打开来，里面十两银子和一张纸条。</p>
上写：赔你弄脏的衣裳，定额系传言。</p>
没有落款，但是谁给的不用再问，谢长林开心地快要跳起来，尹君悦也说他的运道高，小小的表示了羡慕。</p>
但这就告诉所有人，两个人都觉得不必。</p>
“咱们说没有人信，有人信的也要借这个撵出一些人。争斗不可避免，还是小心为上。还好作伴的人越来越多，真的打起来倒不用害怕。”</p>
说说笑笑着，两个人往驿站去。房中坐下，又说多出十两银子，可以往太子府上吃喜酒。有流水席面，不送钱的也能去。但他们要谋前程，空着手去落自己以后气势。</p>
商议着买什么，谢长林想了起来，笑道：“尹兄，你说我运道高，却不如你是真本事。今天在侯爷面前你敢摆杀机，除了你还有谁敢？”</p>
“石家就敢，”尹君悦哂笑。谢长林撇撇嘴儿。</p>
……</p>
直到晚上，宫中也没有宣袁训，袁训乐得和宝珠在房中玩笑说白天的事情。</p>
侯爷幸灾乐祸：“大同的老赵知道以后，不知气成什么模样？”</p>
宝珠抿抿唇：“是啊，大同袁二已尽数交付给他，再有事情成了他的。这不知是哪个笨人的主张，”</p>
“哈哈，你把镇南王骂进去。”袁训兴致勃勃：“本来呢，他们要晚上来拜你，兵部里又有我的事情出来，扳是扳不倒我，这又是一顶猜忌的帽子。”</p>
“猜忌？”宝珠轻笑：“我知道最近玩猜忌的，只有安王殿下。他已闭门思过，安王妃今天来也没说什么，难道京里又出来大人物？”</p>
“还不能知道。兵部里伤兵还没有醒，看他来的地名，荀川也着人过去。不知哪一天回话。”袁训伸个懒腰：“要是再停我的官职，我正好全心料理寿姐儿大婚。皇上也不叫我去问，那就是不理会。”</p>
抱怨道：“我要是能休息几天多好。”</p>
……</p>
太后宫中，皇帝探视太上皇病，顺便和太上皇太后说起这事：“我再也不上忠毅侯的当，哪怕顶着满朝的流言，他也得给我老实当差。太子就要大婚，降他官职不合适。撤他官职只怕他正想着。还想和我玩三年出京那一手，休想。”</p>
太上皇道：“是啊是啊，他要和柳至定亲事，你把他官撤了，他正好回乡祭祖。你这一回再撤他的官，他正好在家里办婚事。”</p>
太后越想越好笑：“怎么凑这么巧？这是污蔑他来的，还是为他请假来的？”</p>
皇帝板着脸：“母后言之有理。”</p>
……</p>
安王的闭门思过跟幽闭有区别，他的王府里除去他以外，别的人都可以出入。但他失去一干子先生老实不少，避风头的心也不会让亲信家人在外面再支耳目。他听到这些消息时，消息已过三天，朝中已铺天盖地。</p>
阴沉着让回话的家人出去，安王的面容迅速垮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似离开水的鱼儿。</p>
他的心里最有数，这就是东安世子和他约好的发作。只是这里面少一个人，那本应该接应强盗的人，原是安王的先生，现正在坐穿牢底。</p>
没有人接应，这些人就大白天闯侯府，闹笑话去了？</p>
安王不管怎么想也不对，他不能知道镇南王在里面动了手脚，却知道大盗们没有人接应的话，本不应该发难。</p>
成这笑话场面，里面有人一推敲就出来，不由得安王惊恐地瞪大眼睛。</p>
怎么办？密谋的事情只怕有泄漏。是不是打发人出京，往东安世子那里送封信……他又不敢。</p>
不亲信的家人不能相信，能相信的家人不能随意出京。可不和东安世子知会的话，他接下来还有发作，只怕一步一步没扳倒一个人，却又引到自己府门。</p>
安王知道相对太子和皇帝来说，他有夺嗣的念头不能叫好人。而他看的书上，坏人大多威风一世，最后笑的才是好人。没有九牛二虎的力气，好人还不能一举扳回。和自己遇到的天差地别。</p>
他扼腕叹息，不知道自己走的什么霉运，太子精明，忠毅侯精明，父皇也偏偏不糊涂。总是没有可乘之机不能得手也就罢了，自己发动的攻势又总是一波受制于一波。</p>
眼下又起风云，本是他盼着的。可来的太不是时候。他是应该制止，还是应该借势而起？</p>
不管制止还是借势而起，安王都要用人。他的心由此而抽痛不已，心腹不是容易得来的，他可不能再死人了。没有万无一失，安坐最好。但他是安坐了，约定的东安世子可不闲着。</p>
春寒中，冷汗密布上安王的额头，让他坐立不安一会儿，又深深叹息一会儿。</p>
好在他自从大婚那天，就不回房睡，倒不用担心让王妃发现。他也就没有发现，后窗上一道俏丽身影静如亘古出现至今，那是偷听的安王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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