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回踩上公交车来的点,坐在靠窗的位置,被太阳晒得跟地瓜干差不多,但钻进来的那点风可以缓解晕车的不适。
就这么晃晃悠悠到菜市场,她站在路边缓缓,这才往里走。
下午时分,大部分摊子都收得差不多,像刘琼本来这个点也要回家了,今天是等人,因此拉着张椅子坐下来闲磕牙。
她看到人不先打招呼,冲着右前方叫道:“阿妹,阿妹!”
被称为“阿妹”的是位四十几岁模样妇女,看上去长得颇为削瘦,因为正在片鱼,手上举着一把滴血的刀。
还别说,挺吓人的。
闻欣茫然眨巴眼,心想这是什么阵仗。
但刘琼是很习惯,趁着阿妹没走进的功夫,悄悄跟闻欣咬耳朵说:“你待会看上去可怜点。”
可怜啊?闻欣心想要不干脆哭两声,反正谁也不会跟前过不去。
她想着生孩子时的场景,眼眶几乎都要红起来,赶快转移情绪,扬起笑容说:“大姐好。”
阿妹手在围裙上擦擦说:“你也好啊。”
她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觉得眼前人不大像会拖欠房租的,直接道:“就是你要租是吧?”
闻欣知道不能显示出太急切的态度,拿捏着分寸说:“对,本来前几天该来看的,小孩病了,离不开人。不好意思啊。”
阿妹不甚在意摆摆手说:“没事,我都跟美云妈说好了。”
但说来道去,也是闻欣失约在先,颇有些不好意思。
谈事情的时候,人一旦陷入这样的心态,就容易占下风,她忽然后悔没叫上虞万支一块,毕竟论心硬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她心里默默叹气,打量着这家不到三十方的店面。
店位于矮街的中间,属于前后不着,两排店铺正对着,两米宽的路上人和自行车络绎不绝,楼把大部分光都遮住,就是不开灯显得有些昏暗,但好处是凉快一点,夏天里大家都爱往这走。
闻欣手在开关上一按,店里的状况一览无遗。
地上是前租户留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墙和天花板还算是干净,只有些轻微的磕碰,补腻子就可以,反正面宽四米五,进深五米五的地方,也用不了多少钱。
而且最为难得的是角落有个小小的洗手间,虽然里面的卫生让人进去就赶快退出来,但极大的方便生活。
当然,这种便利的背后意味着高租金。
别看地方不算大,每个月就要五百一。
这个价钱还是刘琼已经帮着讲过的,不过她仍旧不肯放弃说:“阿妹,你看你也凑个整,五百多好听啊。”
阿妹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别人我都租五百三的。”
关系交情是一方面,钱可是实打实的。
闻欣赶快摆出可怜的样子来,捏着衣角道:“姐,我真是诚实租,您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总之她表情已经到位,阿妹也真是吃这一套的人,跟刘琼又东拉西扯大半天,这才勉强道:“行吧,我是看你也不容易,记得每个月准时交啊。”
她是怕了那些回回拖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