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
名单呈上时皇夫的脸色总算好转些许,大太监丝毫不敢含糊,放下东西就立刻原路退了回去。薛廷平素看书极快,几乎一目十行,这会儿却似童子学书,一笔一划都端详的极其认真。
皇子年幼,又是早产,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未知数,以冯令仪之谨慎,不会在局势彻底明朗之前公然表态——哪怕对太女心生不满,她也没有明言训斥过懿奴半句;简正夷之流不过狐假虎威,就算真有什么打算也不敢在此时自作主张;五姓世族更不必提,皇子生父乃简相举荐,至尊嫡系中的嫡系,轮到谁也不会轮到他们染指皇子教养。
换句话说,此事若闹将出来,没有人能真正捞得好处,只会将本就微澜的水面彻底搅浑。以果推因,谁是如今最盼望局势‘一动’之人?
“女学?什么意思?”递话的小奴才刚离去,歪坐在胡床上擦刀的伴当立刻怒目圆睁,两道浓眉猛地竖起,啐出一大口唾沫渣子,“怎么又扯上他们汉人的女娃娃了?安度霍多,这可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
女皇始终没有召见他,一行人不得不终日龟缩在这小小的四方馆,憋了近十日,鄯思归也终于憋出了一点郁气。固守在疾陵的民兵节节败退,眼看着最后一块国土就要失守,周国皇帝却仍想着抻他一抻,逼他主动下跪称臣。
“障眼法罢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三王子待你不薄,我劝你别耍什么阴谋诡计。”见他面露颓色,彪形大汉不自觉松动了一点口气,右手拇指摩挲着腰刀刀柄,“汉人那些玩意儿我不懂,我只知道刀剑无眼,别叫老子发现什么不对,否则不必问王子,我先一刀先结果了你。”
雍罗侯麾下猛将辈出,这个剌思磨不算最出挑的,勇力上等,心智判断却只中平,好在从小跟着雍罗侯长大,情分资历很能压人一头。鄯思归一身赤枣色团花缺胯袍,踌躇片刻还是领了他的情:“届时你只管一刀砍下我的脑袋,回去向王子请赏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