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统共只饮了一杯好么!
尽管出身西域,这对双生王子却都不是爱用香料之人,帐内荡着一股清洁皂角的气味,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冯献灵扯了扯湿透的外衣,度日如年、提心吊胆的听他打发邻居,同时恍然发觉这个人的画皮是因人而异的。
他在毫无利益关联的东瀛人面前一派风雅温柔;接近元元时进退有度,亦兄亦友;面对周国君臣故作蛮直,宁可言行不逊也不愿向母皇俯首称臣……那么在雍罗侯、在突厥人面前鄯思归又是什么样的?刚才暴露出来的面目真的就是他的本心吗?
床帐唰的拉开,小娘子第一次如此细致的端详他的脸。
“看什么?”他丢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巾。
冯献灵道:“看你。”
下一秒她被他按倒在床上,联珠团窠纹的帐幔泛起层层涟漪。王子阁下低声发问:“看出什么了?”
身下人不见惊惶,蹙着蛾眉答非所问:“你长到二十三岁,在那儿待的时间不及突厥的五分之一,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要回那里去?”
他伸手爱抚她的脸颊,一十五岁的如花芳华,又从小养尊处优、餐金饮玉,较之于阗出产的玉石更细腻温润、比草原上新鲜挤出的马奶更洁白柔软,他几乎不敢用力。“因为那里是我的家,”不知是出于羞耻还是恐惧,殿下的睫毛翕动不止,王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我的父母亲人都在那里。”
其实他早就不记得父王母后长什么模样了,桑珠塔娜口中他们是一对威严贤明、备受爱戴的模范夫妻,国主戴金花冠、国后饰金银簪,并肩端坐在狮子床上接受子民朝拜。可他知道不是的,他的父亲贪恋美色,年轻时尚知节制,年老后一发不可收拾,曾下令凡十岁以上、姿色动人的女孩都要送进王宫供国主拣选,之后才能自行婚聘。庶出弟妹多达五十余人,导致国中贵族横行、遍地妓馆,富有的商人勾结官员,军队除了吃喝嫖赌便整日无所事事,鄯思归并非不知道安息的灭亡自有其内因,可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克制不住的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梦中的家园回到从前。
直到去年王子仍在梦中见到过,父王和兄长身穿金甲,骑在高大健硕的马背上,身后是安息训练有素、令人胆寒的骑兵卫队。“安度霍多,”他们这样呼唤他,“我们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