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辰十八年冬月十五,丑时。
云安宫,寝宫。
龙床上唐无妄已然睡去,却并不安生,时不时会惊厥一下,偶尔还会发出点声音。
皇帝唐不惧和大元帅谢荣光并没有留在这里,理由是需要商议明日对许小闲之战。
所以这龙床旁边的几案前坐着的只有云娘和唐羡鱼二人。
有风入窗,烛光摇曳。
云娘看了看被风吹动的幔帐,起身将窗户给关了起来,再次坐下,煮上了一壶茶。
“刚才我问过了华神医。”
“他怎么说?”
“……恐怕难过这一关了。”
唐羡鱼垂首,脸色有些凄然,毕竟是她的亲哥哥,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
“都安排好了没有?”
这个安排当然并不是安排唐无妄的后事,而是今儿晚上的这件事。
“嗯,”唐羡鱼点了点头,望了望那张龙床,“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许小闲若是真的成功了,他……他和皇兄之间的嫌隙恐怕一时半会也难好转,他会不会动了野心?”
云娘斟上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唐羡鱼,捋了捋耳际的几缕乱发,“不会,这孩子我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有野心……”
“若是他来京都之后,陛下不做出那些威胁到他的事来,我想而今的局面和现在会大不一样!”
云娘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又道:“他一定会配合皇上打压六大世家,甚至我在想啊,若是给予他足够的权力,让他从容的发展,或许都不用皇上出手,他就能够在商业上击败六大世家。”
“这其实才是最佳的稳妥之法,不会动摇到大辰的国本,正当的商业竞争潜移默化的将六大世家赖以生存的根基消灭……可是皇上不听我的,也或许是他真觉得来不及了,所以做出了那过激之举,才导致了许小闲飞出了长安。”
“哎……”云娘仰头一叹,“反过来想,也幸亏皇上将他逼出了长安,否则呀,这谢荣光若是那时候发起兵变,只怕搂草打兔子,一家伙将许小闲也给杀了。”
唐羡鱼听着云娘的这番话,忽然也笑了笑,“我记得若曦回来的时候,他让若曦还带了一句话给我。”
“他说……天雨虽宽难润无根之草,佛门广大不渡无心之人!”
“当时听了若曦转述的这句话之后,也不瞒你,我当真在那佛堂前坐了三天三夜,然后才发现自己果然是个无心之人,所以佛难渡,恰好他离开长安的时候,正好一把火将那佛堂给烧了……”
“其实我真的是想要他去死的!”
云娘抬眼看向了唐羡鱼:“就因为他是许云楼的儿子?”
“不,正好相反,正因为他不是许云楼的儿子!”
云娘一惊,眉间一蹙,“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许云楼的儿子?”
“因为十七年前云水别苑的那场大火发生之前,我去过一趟云水别苑,带去了一个同样大小的婴儿,换走了魏汐身边的那个孩子!”
云娘豁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唐羡鱼,“你这个疯子!”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