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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一个门主,明国的一位亲王,虽然经常出来餐野露宿,但却从未自己动手做过这些事。

地上的羚鹿已经剥去了皮,穿好树枝架在篝火上,可惜却被烤得焦黑。

言非离走过去,把鹿肉拿下来,翻过来瞧瞧。

“要不……我再去打一只来好了。”

北堂傲看见自己的‘杰作’,实在觉得丢脸。

“不用了,这只还能吃呢!”言非离笑笑,将焦黑的部分割掉,露出里面的肉质,翻了翻,放回火上再烤。

北堂傲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在一边忙活。

以前也是这样的,出来行动时,这些事从来轮不到他操心。

“非离,你身体没事吗?”“……嗯。”

北堂傲知道自己昨夜有些索求无度,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反正他一直是想要他的,在军营大帐里抱着他消瘦虚弱的身体时就知道了。

后来再到他在华城被人掳走,北堂傲终于承认,他在乎这个男人,而且在乎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想象。

北堂傲出身高贵,从小受到最正统、最严苛的教育,对于自己的人生有着明确的目标和清晰的打算。

到目前为止,只有对言非离的感情,超出了他的预计。

当然,离儿也是。

但是对一个男人来说,不管是什么人,有人为自己诞下一个儿子总是一件喜事,何况还是继承了北堂家血脉的长子。

北堂傲早已接受了那个孩子,而且总有一天会让那个孩子回到他应有的轨道上。

但是,非离却不同了。

北堂傲知道自己对他动了情。

明知道他是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属下,但是动了情就是动了情。

以前也许还不明所以,可以自欺欺人。

但现在已经明了,北堂傲便无法说服自己继续伪装下去。

可是此事,却不易解决。

“非离,我们在这里停留几天再回去,怎么样?”商量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

“什么?”言非离大吃一惊,“在这里停留?这怎么可以!现在形势这么紧张,我们应该尽快赶回总舵去。

而且,您不是与西门门主越好了在边境会合吗?”“这里环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华城现在自顾不暇,相信也不会有太多人来追我们。

至于与西门的约定……”北堂傲淡淡一笑:“那只是他信函里说的,本座可没答应。”

“门主,这样不行。”

言非离皱皱眉头,“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温泉不是对你挺有效的么!”北堂傲的回答如一贯的轻淡。

言非离向他望去,张了张嘴,却又转回了头去。

“怎么?你想说什么?”北堂傲追问。

言非离刚才那一刹那有些心动,隐隐有些明白了门主的心意。

“属下已经没事了,不要因为属下耽误了门主的大事。

我们还是应该尽快赶去与西门门主会合。”

北堂傲靠过身去,挨在非离身边,拂了拂他的发,露出脖颈上的红痕,深暗得发紫,还嵌着淡淡的齿痕。

北堂傲摩沙着那里,叹道:“留在这里,有那潭温泉,对你的身体好。”

无论男人与女人,还是男人与男人,一旦发生过那种关系,便会自然而然的亲密起来。

他二人也不例外。

言非离任由他抚摸着,没有说话,仍似在专心的烤着羚鹿,只是眼神已有些动摇。

北堂傲以为他仍不愿因自己而误了大事,又道:“非离,你不要勉强自己。

你服了迷陀仙,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药性的束缚。

这里正好有这么一口可以助你解毒的温泉,何不解了毒再走。

难道你真要拖着这样的身子上路?要知道就算回了总舵,也不见得有其他办法可以帮你了。”

言非离将烤得熟透的鹿肉取下,撕下一条鹿腿递了过去,低声道:“门主作主好了。”

两人果然又在这深山之地住了两天。

言非离夜夜去那个温泉浸泡疗伤,北堂傲少不得跟着他,在那温泉里颠鸾倒凤一番。

经历了华城牢狱之事,拒绝之心早已动摇。

后又被北堂傲逼出了真心话,言非离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意。

他是个男人,自然也有男人的欲望。

门主是他心心念念了九年的人,初时对他的忠诚、仰慕、眷恋,自鬼林之事后终于变质,何况二人又有一个离儿。

言非离本是个有些死心眼的人,既然早已知道自己对这个人有斩也斩不断的情结,现在又隐在这深山大林里,便索性一味由着他去了。

北堂傲搂着他,两人躺在温泉池边。

这几天这里倒成了他们的栖息之所。

“门主,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你很急着回去吗?”言非离默然不语。

现在这种日子,与北堂傲在一起,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顾虑,对他来说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他又怎么可能会念着回去?只不过有些事,总是要做的!北堂傲也不要他回答,又道:“你身上的毒是解得差不多了。

算算日子,也该回去了。

不知道那家伙准备的怎么样了?”最后一句倒似自言自语。

这温泉水确实神效,言非离又中毒不深,连着三日的浸泡,加上北堂傲的内力相助,迷陀仙的药效到真的散去了七八成。

“门主,你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非离,你真的愿意跟我回总舵吗?”言非离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却只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门中现在是多事之秋,你身为北门门主,定有许多事要处理。”

“非离,有时我真搞不懂你。”

北堂傲撩起他乌黑的发,叹道:“明明这么爱我,这么想和我在一起,你却从来不说,只愿默默守候。

这会儿我愿意留在这里陪你,你倒要急着走了。”

言非离猛然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他的手,斯斯艾艾地道:“谁、谁……门主你胡说什么!”北堂傲呆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一把拥住他。

“非离,这个时候难道你还想不认吗!”言非离觉得自己都快烧着了。

几分尴尬,几分羞恼,但更多的,竟是从心底里涌出的一股淡淡的幸福。

走出深山,言非离最后回头望去一眼,只见山雾弥漫,幽谷温泉,青山碧绿,都似蒙上一层薄纱。

这三天的幸福,也好似这终年飘缈的浓雾一般,始终笼罩着一层阴影,让人看不真切。

“走吧!”北堂傲一声喝斥,墨雪飞奔起来。

言非离收敛心神,扬起马鞭,紧跟其后。

第二日傍晚,他们比预计的晚了两日赶到北方边境,却不意见到两军对峙的局面。

50

一边军旗飘扬,赫然是滇人与越国的两国联军。

另一面,虽然飘扬着代表天门的飞龙旗,但是更多的,却是一列列明黄色的军旗,上面绣着大大的“文”字!言非离暗吃一惊!这分明是文国的轻骑大军!“啊呀呀,有人迟到了!”久违的轻佻语气,满不在乎的态度。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一支小分队出来,将他们接进文国的大军里,二人刚刚下马,便听到这个声音。

“怎么回事?你们比预计的晚了整整两天!”西门越走上前来,不悦地道。

“啊呀,人来了就好了,总比空等一场好啊!”“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北堂傲轻描淡写地回答西门,转向东方曦,“这次你很准时。”

“难得你求我,做哥哥的总要给你几分面子。

?”东方曦笑道。

北堂傲淡淡一笑,回头望望远处的越国大军:“上好的肥肉送到嘴边,难道你会不吃么。”

东方曦耸耸肩:“那可不一定。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大方。

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我自然不会后悔!你又什么时候客气过。”

西门越上前打断他们:“好了好了,正事要紧,你是要去休息,还是和我们一起商量进攻对策?”北堂傲看了东方曦一眼,淡淡地道:“路途奔波,我有些累,想去休息一下。”

东方曦挥挥手,招来一名军士,带他和言非离去休息。

“门主,你是不是与东方门主达成了什么协议?”大帐内只有二人时,言非离问道。

“是。”

北堂傲见他面色凝重,道:“感兴趣的话,你便猜猜看。”

言非离在门中多年,性情稳重,心细如发,因而对几位门主也颇为了解。

南宫晏虽然现在好像是天门的实际掌权者,但实际上他却是整个天门里最无野心的人。

他执掌天门,只是因为生性认真、极富责任感,因而不得不为之。

其次是西门越。

他性情疏狂,为人不羁,虽给人狂霸之感,其实倒并不醉心于政务与权利。

说起来,他到是整个天门里最像江湖人的江湖人。

而剩下两位,东方曦与北堂傲……对自己的门主,言非离当然最为了解。

他生性高傲,为人淡漠疏离,好似对任何事都不大提得起兴趣。

实际上,这世上可以引起他兴趣的事物本就不多,而权利,正是其中一项。

这么多年来,门主的野心,在明国的布置,门中的安排,言非离虽然不问,却可以隐隐猜到一二。

至于东方曦……他虽然外表风流放荡,不问世事,但一个稳坐文国第二把交椅的亲王,怎会真的没有什么本事?不知是不是因他二人出身相近之故,言非离感觉他们虽然表象不同,但骨子里都有一股贵胄出身的高傲,以及在共同的环境中培养出来的,对权力与生俱来的欲望。

“门主,你是不是要把越国……让给文国?”“你果然最了解本座。”

深深看了言非离一眼,北堂傲道:“不只越国,连简境,我也一并送了给他!”“什么?”其实事情很简单,目前诸国纷争,天下大乱,经过百年的战争淘汰,现在有能力一统天下的,便是北面的明国,和东边的文国。

这两国不仅实力最强,兵强马壮,最主要的是国富民安,社稷稳定。

因此国力自然不是其他几个奢靡荒淫的国家所能比。

明国有北堂傲在南边打理,对越国觊觎已久,但是去年刚刚经过一次叛乱,虽然已被北堂傲镇压,但还是有伤国力。

而且与文国相比,明国地理偏北,即使吞并了越国,也是不好管理。

北堂傲这次便是与东方曦达成了协议,越国与简境,明国不再出手,但是西边的几个小国,文国也不要去动脑筋。

若不是这次华城事件,也许北堂傲不会急着和文国达成协议。

但是当时事情紧急,以天门之力不足为抗,调集明国大军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好求助于离得最近、也最有实力的文国。

东方曦不是傻瓜。

这次一来天门迫在眉睫,二来北堂傲代表明国退后如此一大步,自然有便宜不能不捡。

“非离,我们可能要留下来,待战事平息后再回总舵,你觉得如何?”“属下自然没有问题。”

这场大战持续了三个月,意外快的结束了。

越国的军队也许打得过天门,但怎敌得过文国的轻骑大军。

越国一向骄奢淫逸,军队也散漫无纪,很快便溃不成军。

滇将兀杰狡猾如狐,见势不好,连忙带着军队撤离。

失了盟国,越国孤掌难鸣,大限将至,终于在文国铁骑的攻打下亡国了。

北堂傲对战事甚是拿手,运兵如神,与东方曦、西门越联手夹攻,果然让越国付出了亡国的代价。

待他与言非离等一干人回到浮游居时,又是一年将尽时。

南宫晏带着夫人与林嫣嫣等众人一起出来迎接。

林嫣嫣站在众人之首,形容略显憔悴,但仍然风姿绰约,巧笑嫣然。

此时已是隆冬,她虽然淄衣厚重,但仍掩不住腹部隆起。

北堂傲等人回到总舵,南宫门主为他们举行了一场浩大的庆功宴。

言非离坐在角落里,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去年的除夕夜。

当时他也是这般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忍受着腹中阵痛,看着北堂傲陪着未婚妻高高在上,甜蜜恩爱的样子。

现在,北堂傲仍然陪着林嫣嫣坐在位首,与东方、南宫、西门三位门主同叙归来之喜。

只是他不再如去年那般对他视若无睹,总会时不时地向他这边看来一眼,目光如深幽碧泉中映着一轮弯月,时而闪烁出点点光芒。

言非离只觉心烦意乱之极,忍不住伸手按住贴身带着的那个小鼓。

他不是没想过回到总舵后要面对的情况。

可是心里无论做好多少准备,真正面对时却是另外一番局面。

他默默无言地喝着酒,有时与前来祝贺的同门将领干一杯,寒暄一番。

不知不觉,这酒就喝得有些多了。

那边看过去,林嫣嫣有孕在身,不胜酒力,浅饮了几杯,已是娇腮生晕,身乏无力。

北堂傲扶起她,向众位兄弟告退,携她返回沈梅院歇息。

言非离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消失,心下微沈,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苦得可以。

51

脚下一个踉跄,言非离连忙扶住墙壁。

果然,喝得有点多了。

言非离捂着头,感觉有些晕眩,慢慢往竹园走去。

推开竹园的大门,看着清冷冷的院落,想起去年冬雪,自己便是倒在这里,险些把离儿生在了大雪中。

现在,门主又将迎来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了,以后林嫣嫣还会为他生下第三个、第四个……那时,我的离儿怎么办?“呕──”风一吹,酒劲上涌,言非离登时大呕了出来。

在墙角吐了一地,踉踉跄跄地走回屋里,一头倒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把他扶起,帮他清理着衣物上的污秽。

“门主……谦之,你别走!”言非离醉眼朦胧中抓住那人的手。

那人一僵,却并没有甩开他,仍在帮他料理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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