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
布兰特拿了个碟子坐在他 旁边,斯斯文文地解决自己的食物。
待吃到一半时,本的神智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他说。
「啊,我有些失眠,所以晚上时会有点烦躁。」布兰特说,之间在桌上轻轻敲击两下,但是立刻放了下来。
他继续说:「我当时想,如果跟前有个人,我可能会睡得更好些,所以去了你的房间。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呃,你被吓到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布兰特说,他语气诚恳,表情真挚,好像深深地为给别人添了麻烦而感到歉意。他很擅长用这种表情去的信任。
然后如果本还是要走,他就要用进监狱威胁他。
「以前我不是同性恋,现在也不是,实际上,我现在男人女人都没兴趣,我只是……需要睡眠。」他说。
本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所以,有效果喽?」
「是的,」布兰特也笑,「你真是帮了大忙。」
「唔,什么时候睡不着,随时欢迎再来。」本说。
布兰特笑容更大了些,他知道问题解决了。
好极了,他想,毕竟本刚刚来住,他可不想干些不上台面的事儿,本帮他改变主意。
那之后,他们平静地生活了一段时间。
布兰特白天很少会见到本,他要打理他庞大的商业帝国,虽然一方面来说,他并不需要事必躬亲,可他必须如此忙碌,他畏惧生活中的孤独和空白,因为别的东西会从那里滋生出来。
他半夜时分回去本的房间,有时候本醒着,大部分时间已经睡了,有时布兰特从睡觉直到起床,他都压根儿不知道。显然无论是在监狱,或是更小时和兄长挤在一间屋子里,都有助于他学会了不介意床上多个什么人。他不独霸任何东西。
但布兰特却并非如此。
这段时间,布兰特睡得前所未有的好,他另一方面的欲望有些苏醒的驱使。当性变得不那么恶心,甚至还有些趣味后,他开始注意到类似的咨询。有那么几次,他视线追随某个身影,并不是什么美女,而都是有一头金发的男人。
这让他心烦意乱。
有些晚上,当本睡着以后,他就这么盯着他看,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或是在床上躺着,并不睡觉,二十听他们呼吸交错,感觉平静而满足。
他知道这种行为不正常,可是他这些年来,又有什么时候是正常的呢。至少他能睡觉了。
而在这几天,本的生活也慢慢恢复了正常――说是恢复正常,是指他会不时溜出去,和他的朋友聚会,或是做些别的什么,显然根本不害怕回监狱了。
这是他的本性,他早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完全困住他的。实际上,他老是跟他说,待在外面如何危险,也仅仅是个借口而已,本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保外就医――虽形式仍是如此――但实际是某种更深层的利益交换。
本的离开,有时会让他陷入不可理喻的恐慌之中,这是他的精神问题,那是一种随时感到要崩溃的恐惧,好像世界极其凶险,每秒钟都可能碰到极为可怕的事情似的。虽然他知道并非如此……但谁能说得准呢。
遮在他生理反应出来的,是对一切无所不用其极的控制。
他告诉自己必须克制,要在这个人跟前保持正常,他不能去找他――虽然他知道他在哪里――而只是调出宅子里的录影,一点一点查看本一个上午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何时离开的,开了哪辆车,然后用gps进行跟踪定位。
他取消所有的约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或盯着闭路电视看。
看着本独自在家时的生活,看他穿过房间,做饭――做的居然不错――再健身房锻炼,或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会这么一连看好几个小时电视,而布兰特也盯着一动不动地看上几个小时。
后来那人甚至找了份超市导购员的工作。
他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什么也不会做,他活儿干的挺不错,同事们都很喜欢他,还有些姑娘为他着迷。而布兰特发生他上司好像还想升他为夜班经理。
这真让人心烦意乱。
他想当初离开尼尔家后,有一次碰了艾玛。
他已经是个大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仍漂亮极了,可他焦虑地大仙,他对她已经没有了丝毫感觉。她曾是他年轻时的梦想,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该与众不同,可是当看到她,一切如死水般平静,他只想着快点去公司。
但他还是跟她吃了顿饭,中间提到了本――他故意提的,她只忙着谈论工作――艾玛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无论何时,本总是能激起女人情绪的那种人,布兰特想。
「尼尔当时使了不少手段,本说他犯不着费那么大力气,」她说:「他没什么出息,能干的也就是些修车厂或是大楼管理员的工作,又没什么可留恋的。他不理解自己的天赋,所有人都喜欢他,这是项非常用得着的能力。如果他不够好,我父亲是不会给他在议员下面当实习生,飞出去的可是他的面子。这工作前途无量!」
「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布兰特说。
「他说他做不来那个工作,他从来没当过有钱人什么的。」艾玛说,摆摆手,「他说在尼尔那里不错,还有他哥可以照顾他。」
她看上去一个字也不想说这个了,显然这让她很伤心。
布兰特想,啊,我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他没有办法不去,但不希望伤害到你和哥哥,尼尔那种人想毁了一个人时,特别认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有时常想,他会如此着迷于本,是因为某种吊桥反应,在被生活击碎之时,只有呢么站在他身边,他是唯一看到,并且相信的美好之物。
所以之后很多年,我把他当成生活中唯一值得追求,让我不堕入深渊的那个存在。他必须死死抓着他。
而当晚一点,本回到他的房子,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时――因为他很少会在家――他会朝他礼貌地微笑,说自己也是刚回来,真难得有这样的空闲,不过还是没时间和他一起吃晚饭,他没有个约会。
本表示他非常理解,经营这么大一个帝国想必十分辛苦,他看上去疏远而不自在。
然后布兰特就匆匆走了。他们说的话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五句。
接着,布兰特会直接回到自己卧室。
我并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他对自己说,因为跟真正在意的人交谈太过疲惫,让人紧张。他宁愿只是晚上和他沉默不语待几个小时――还是睡着的――好像他们其实很亲密。
而不是这样的跟前,越发意识到根本遥不可及。
他会打开闭路电视,里面清清楚楚呈现本卧室里的情况。
有时他看到他脱去t恤,去浴室洗澡。
然后他把摄像头切换到那边,看那个人脱下长裤,然后打开花洒。
最初时他会觉得自己很变态,但后来就不会了,他盯着荧幕里的人,那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丝毫没哟防备,也不知道有人在监察他。布兰特长长舒了口气,拿起红酒,看着荧幕,觉得这真是好极了。这才比较接近完美关系。
虽然实际上他看也看不到什么,浴室里的蒸汽很快模糊了摄像头,他只能看到一片白雾,和隐隐约约的人影。
但他感到难以言喻的亲密和满足,仿佛完全贴近和拥有了这个人,没有任何距离,没有难以看清的中间地带,没有时间和距离,他再一次感到安全的舒适。
他知道这样很变态,不过他还是一直坐在荧幕跟前,看着里面的一片模糊。
他知道他在那里,这一刻在做什么,这样就好。
入秋时的一个下午,本带了个女孩回家。
布兰特之前听他含糊地说起过自己交了个女朋友,要知道,本这种人跟前总是不缺女人的,他长的太出眼,照尼尔的说法――天哪,真不想想起他――那张脸像扑虫灯会招虫子似的,从小到大都有女人或男人往他跟前凑。他这几个月一直孤家寡人,才真是稀奇呢。
布兰特一点也不喜欢他交女朋友这件事,但还是故意做无谓地说,他很高兴他有了女朋友,他当然可以带她到家里来,如果自己也在,会很乐意招待她的。
现在他就在家里,但一点也不想招待她。于是假装自己不在。
他坐在自己卧室里,盯着荧幕里的场景。
本躺在沙发上,那女人贴在他身上,不断亲吻他,他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她腰上。
几分钟前还好好说话的,布兰特心烦意乱地想,他想不该再看下去了,但他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荧幕。
沙发上的场面越发火辣起来,着可以理解,屋子里又没别人,他们是情人,会这样理所当然。
本的t恤被丢在旁边,长裤只褪下了一点,线条从腰部收紧,那弧线让人眩晕,他盯着之下的部分,臀部藏在牛仔裤里,他很想把裤子拽下来,伸出双手去摸,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布兰特伸出生,触摸荧幕里那个人的皮肤,从背脊向下,知道臀部,那充满生命力的线条让他手都有点抖,他另一只手伸进裤子,握住自己的分身。
阴茎已经完全硬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么硬过,这一刻好像它从来不曾受过损伤,正兴奋地想要去操什么。
沙发上的两个人滚到了地摊上,布兰特尽量无视那个女人,盯着荧幕里的另一个人。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他的面孔,金发凌乱,下颔微微后仰,布兰特忍不住去抚摸,他看上去迷茫而狂乱,张开唇,却没发出声音。他一只手抓着沙发垫子,像溺水着抓住浮木的手,充满无力的乞求,可是上面用处也没有,他必将被波涛吞没。
他达到高潮时,布兰特也释放了,浊液喷出,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会儿,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射精了。
高潮席卷了他,充斥每个毛孔,然后又退去,让他感到虚弱而满足,他瞪着荧幕,像看着个有深仇大恨的人。
他想像着刚才骑在上面的人是自己,完全的压制他,吞噬他,让他恳求他饶了他,然后把他溺死在自己手下。为此他不惜任何代价。
他想把那张面孔紧紧攥在手心里,锁得紧紧的,只在最幽暗的梦里享用。
他慢慢收回手,拿起张纸巾,满心厌恶地把精液擦干净。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高潮,释放的那种甜美的虚弱仍停留在每个细胞中,但却是这样的局面。
这让他简直想哭出来,他的生活再也没法恢复正常,他是个完全的变态,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好极了,他录下了那些东西,并知道自己以后还会再次使用的。
本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布兰特了,他的室友一个星期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晚上甚至不去他的房间睡觉了。
只有那么一晚,他凌晨时分到他房间里,蜷在床角睡了一会儿,占地面积小得本都替他累得慌,然后天没亮就匆匆离开了。
本一直觉得布兰特不太喜欢自己,他每次跟他说话都不会超过十分钟,然后会找各种理由离开――也许和他谈话的确不怎么吸引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偶尔,他很想跟他说话。这房子太大了,像座迷宫,所有房间都空空荡荡,墙上挂着看不懂的画,桌椅上没有一丝灰尘。孤独得叫人受不了。
待在这里时,本很少离开卧室,反正外头也只有空旷而已,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看电视打发时间,一看就是大半天――这样也能避开布兰特,介于他不喜欢看到他。
他房间里放满了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各种小玩意儿,朋友送的,二手货市场买的,属于街头的东西,可仍没办法将房子填满。毕竟,他的朋友们不会来这里,而外面只有陌生的空旷罢了。
可他不敢那么做,布兰特讨厌他,好像连带他房子里的空气都不欢迎他似的。他无法离开,只能尽量让他不要看到自己,幸好这不算太难,布兰特大部分时间不在家,他只需要避开他可能出现的敏感时段。
入秋以后,一连好多天都是阴雨天气,本腿疼得厉害,整天蜷在家里哪也不能去。
这伤是四年前留下的,他被尼尔的一个对头逮到了,对方问些事情,他不肯说,对方就朝他腿上开了一枪。右臂则是另一件事情了。这些年,他身上零七碎八布满了伤口,不过他这种人有这样的下场也并不奇怪,他见过比他惨得多的,他好歹还有栋大房子住着呢。
他蜷在沙发上,已经解决了两瓶烈酒,可疼痛仍然难以忍受,它漫长而且永无止境,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在监狱时他有时候会用拳头砸墙来缓解,不怎么管用,但他也只能这样了。
外面传来两下敲门声,布兰特的声音传进来,「本?」他说。
本连忙爬起来,他以为布兰特不在家,想不到居然这时候造访。他把报纸盖在空酒瓶上,一边瘸着腿去开门。
布兰特站在门口,拿着钥匙,看到他,拧起眉头,本朝他露出一个尽可能灿烂、表示自己一点也不痛苦的笑容。
「我没想到你在家。」他说。
「你不用站起来开门的,回沙发上去。」布兰特说,本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个毯子,看上去挺暖和。
他回到沙发上,尽量装得自己没有问题,也没在喝酒,就是周围酒气好像有点浓,不知道布兰特会不会闻到。
他的室友说道:「腿疼吗?」
「还好,每次阴天都有那么一点儿的。」本说。
布兰特指挥他把腿放平,然后把毯子盖在上面。毯子很暖和,那种暖和好像能钻进血管,渗进骨髓似的,本想,不过也许仅仅是因为布兰特带了个毯子过来,而且坐在旁边陪他。
他老街区的朋友都不太喜欢布兰特,他们讨厌所有的有钱人。但本必须得承认,他很喜欢布兰特,虽然他有时候叫他害怕,但当他朝他微笑,对他表示关心,甚至只是看他满不错的活着,都让本感到十分高兴。好像得到了某种不该属于自己的好处,于是格外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