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信陵君走得匆忙,几乎没有布置殿后事宜,尤其是夹在轵城与外寨之间的两个营寨,更是群龙无首,有的甚至还在为进攻做着准备。
几乎好不费力地,田单和赵启所部便已经破营而入。
营寨之中的楚军和韩、齐两国的残部直至此时才猛然发现自己被抛弃的事实,本就斗志不强的韩、齐两国的残部,面对十数倍于己的敌人,既没有强有力的组织,又没有撤退的将令,随即便在各自曲长、什长的带领下,十分地干脆地放下了手中兵器,随即跪地投降!
而编制尚存的楚军还象征性地抵挡了一二,只可惜,齐编满员的楚军尚且不敌赵军,更何况在此时,兵力军心都已绝望的时刻。很快,楚军象征性的反击就被赵军狠狠扑灭,随即便也加入了韩、齐两国的阵营。
田单倒也没有杀俘,毕竟无论辽东也好、代地也罢,缺的就是“不怕苦、不怕累”的战犯们,这可都是王上的宝贝。
很快,解决掉西面的妨碍,田单和赵启各自在营寨中留下五千步卒看管俘虏,随即两军成功在两营间会师。
没有任何的停留,转过头两军并为一军,以归义胡骑为先导,直接杀奔联军的主营之中。
主营之中,虽然依旧是一片狼藉,但好歹还有主事之人——楚国的将军,没错,睡梦中的楚国屈将军终于还是被麾下唤醒,却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明媚的阳光与轵城攻下的好消息,而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不管怎么说,先把准备攻城的部队收回来吧!点清楚手上的筹码,自己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步,却直接就卡住了。
因为主营之中除了两万楚军却还有齐、韩两国的数千将士,如今这些“被抛弃的”将士可不愿意再信任任何人,尤其发号施令的还是个楚国人。
于是,楚国屈将军甚至连寨门都关不上。
眼见着赵军已经攻破西寨,就要往大营这边攻来了,有耳朵尖的甚至已经能够听到赵军骑兵那哒哒的马蹄声了。
“哎!”屈将军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麾下颓废的众军与洞开的寨门,他哪里不知道守是决计守不住了,逃呢?恐怕也逃不过去,因为自己麾下多数是步卒,根本不是赵军骑兵的对手。
即便是自己抛却众军独自回转楚国,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甚至抛却众军独自苟活的污名便要烙印在自己的身上。
倒不如——降了!
反正自己跟景家也算是姻亲,赵王宫中的景妃甚至要叫自己一声表哥,有这个关系在,自己再怎么着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自己又没有过多的参与到攻城等诸多事情,再加上自己是率部投诚,总不会亏待了吧。
打定了主意的屈将军,当即传令麾下的楚军,弃甲、归拢武器,拆毁寨门,迎接赵军的到来。而楚军的动作显然也将韩、齐两国的残部给惊讶到了,但很快他们也加入了楚军的阵营,毕竟将军都跑了,自己还拼杀个啥。
等赵启带着胡骑赶到联军大营时,只见寨门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营门外,长矛、盾牌、长刀都整整齐齐地码放成一堆堆,营中脱下战甲的士卒也被编得整整齐齐,一名将军模样的壮汉,独自一人立于营门前。
“外臣楚将屈卜,率麾下将士投降!请将军勿伤我手足也!”屈姓将军见到来人,随即高呼道。
“吁……”赵启止住马匹,看着眼见颇有些不可思议的一幕,昨日两军还打生打死,如今却向自己投诚了?!
好在赵启收敛住了性情,没有二话不说地将手中大锤抡上去,赵启明白,这事儿不是他一个副将能够做主的。随即快马让人请来田单。
紧随在归义胡骑之后的田单此时也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大营之中如今已经乱作一通,不应该能挡住赵启才对,怎的胡骑却停下了脚步,而且前方也没有传来厮杀之声?
正好传令兵前来,略略了解了情形过后,田单快马赶上前去。
“赵将军!”田单快马赶到了赵启的身旁。
“田将军!”赵启立即见礼道。
田单点了点头,随后瞟了一眼营中的情况,大约估算了下营中大概不足三万人,也就是说联军还有大半的兵力在逃,这田单能让你轻易逃了?!
随即对赵启下令道。“汝继续率归义军并羽林卫追击南逃之军,见泌水而止!”
“诺!”赵启也立即应诺道,转过身对着麾下的归义胡骑喊道:“归义军和羽林卫的儿郎们,想建功立业、为老将军报仇的,随本将来啊!”
说着轻轻夹动马腹,如一支离弦之箭,飞似地向着西南方向奔去。
这边田单带着河内的郡兵收拢着联军的残部暂且不说,那边赵启的骑兵部队在经过不到半个时辰的追击,终于在距离泌水河边不到一里处,赶到了信陵君所率魏军的侧背。
信陵君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留下的数万大军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就崩溃了,这也多亏了信陵君的“不告而别”。
但信陵君能咋办呢?不是他不想安排殿后,甚至他已经安排了秦国的司马错来殿后,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可是司马错呢?居然跑到了自己的前面。
剩下的还能安排谁来殿后?韩军已经被彻底打乱了,损失得也差不多了,韩国的将军也不见了踪影;齐军更不必说了;能殿后的只剩下楚军和韩、齐的残部了。
可是若是信陵君真的与楚国的将军安排殿后事宜,恐怕他会比秦国的司马错跑得更快吧!
所以,丢下楚军,让他不得不面对赵军,或许是唯一的选择,虽然因此没有任何准备的楚军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但这与信陵君何关?
只不过,信陵君打死也没想到,楚国的屈将军也是个狠人,竟然带着部众直接就投降了!投降了你敢信!只有西营的部队象征性地迟滞了一会儿赵军的脚步。
一方面,因为留下的楚军几乎没有起到任何的阻击的作用,另一方面,魏军之中也是以步卒为主,行进的速度自然要比赵军的骑兵慢上许多,好在田单是看到联军大营大乱之后才发兵进攻的,否则,信陵君所部早就被赵军给追上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泌水河,哗哗的水声传递着生的希望:渡过去,便是活!
虽然明知赵军骑兵就在身后,可看见了泌水河的魏军哪里还有一丝的战斗欲望,纷纷朝着泌水河争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