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身份
他为她梳头,也为她描妆。
窗外夜风簌簌,屋内却暖得让人心跳加速。那柔软馥郁的膏体被他抹开在她唇上,他用无名指沾着它,轻轻地按压下去。
沉伽唯本不会化妆,但他似乎学得很快。这是他喜欢的颜色,喜欢的人。所以他就情愿用这卑微的姿态讨好她。
画得不好没关系,勤能补拙。他大约还有时间,他还想跟她慢慢地耗下去。
能多耗一天,是一天。
或许在可期的未来,小然会有宁愿赴死,亦不肯和他上床的那一日。
不过她此时就在他身边,她至少愿意听他的话。
擦完了手指上的红泥,沉伽唯将一面圆形小镜子举起来,笑眯眯地询问美人是否满意。他服务态度好,拜托姜大小姐给他写一份好评。
姜然心里早有不祥的预感,但她始终没吭气,也没躲。如今一看到镜中人的模样,她就晓得这位柜爷是个狠角色。
“ 都涂到外面来了。”
“让我看看。”
沉伽唯脸色忽地转了阴,他直起腰,用双手捧牢她的脸仔细观察。他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凉凉的,和这夜幕一样凉。
“我觉得挺好的。”
“ ”
“你嘴那么小,我的手指总归太粗了点。”
“行,那就这样吧。”
姜然抵着他的胸口,试图脱离他,这个动作明显惹毛了她的沉先生。
“小然。”
“嗯。”
“我做的不好,所以你不高兴了。”
“ 没有。”
“怎么没有,你看你都不肯笑。”
沉伽唯的鼻尖离她越来越近,他箍着她的力道也紧得有些发痛了。姜然向后倚,他便向前压。她能感觉到他的十指快要嵌进颅骨里,那一刻,她毫不怀疑他是想吃了自己的。
就像农神食子那样,茹毛饮血,把她一口一口地嚼进肚里。
她不明白他手里没轻没重,是因为他很想吻上来。
他不知她紧张地后背都是汗,差点失声召唤苏敬出来咬他。
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不能全怪沉伽唯。
他事情多,很少和她做真正的精神交流。他们一般以操会友,以操辅仁。尚未裸裎相对之时,他仍是斤斤计较的商人,那些个大方阔绰的假面,全是用完就扔的一次性制品。
姜然想,倘若真到了大限之期,苏敬估摸着还会吐个骨头,以示哀思。
然而沉伽唯一定不肯。他在人前给她的棺盖压上玫瑰枝,人后,非得把她的残躯研磨成粉,迎着风,一松手挥散到虚无中去。
那才算符合他的审美。那才叫一个痛快。
姜然自省完了,擦过额角的冷汗,老老实实地按照对方的意思,顶着一只比例不对头的红唇去换衣服了。
“小然。”
“什么?”
“你尽量挑凉快的裙子穿,拍照效果好。”
沉伽唯发话说要先拍个纪念合影,她务必严阵以待,换上一身符合规制的行头迎战。显然,她日渐增长的骁勇士气,全靠他无处不在的精神光辉滋养着。
姜然在衣帽间里撅着屁股翻箱倒柜,两位形散神不散的富贵大爷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抑扬顿挫地说浑话。
嗯,这件不合适。小然,你把架子最上头的白盒子翻下来 对,就那个扎着灰色缎带的。
里面是什么。
露背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