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恶兽
这夜,筵席散场后没多久,夜风就又起了。
叶片噼里啪啦地被拍到玻璃窗上,扰得人心烦意乱。姜然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消食,一直等到了十点过一刻。
通常情况下,趁热打铁是沈家兄弟的强项。
而他们能大发慈悲地放她回房待着,和沈伽唯手机上的五个未接来电有关系。
闪烁冷光的白屏里,除了那些提示信息之外,还有一条百十来字的简讯,那是沉太太在激怒之下撰写的控书,用词之热辣,几乎到了劈头盖脸赏他一顿耳光的地步。
沉伽唯仔细拜读了两遍,把手机重新按灭了。他说自己临时有事要处理,与姜然约定十点以后再见。
她知道,他一向是重诺的。
然而,在约定时间过后,第一个叩响她房门的人居然是苏敬。他两袖清风地跑来见她,身后并没人跟着。
姜然发现他的睡衣纽扣系得整整齐齐,呼吸里有薄荷漱口水的味道,他的造型清清白白的,更像是个深夜前来求欢的丈夫。
“他还在打电话,可能再有半小时才到。”
“ 进来吧。”
苏敬嗯了一声,他抬手抚摸姜然的左颊,借着那个动作引她往里走。
“刚才在做什么?”
“随手翻了​​两页家装杂志。”
她漫不经心地回他,他也漫不经心地听着。在这般客套的你来我往中,她看到他以肘关节推上了门。
门锁幽微的喀嗒声过后,苏敬突然用双手捏紧她的臀部,一把托起来。她就像一叶孤舟似的浮在他怀里,摇摇欲坠地。
苏敬。
说。
如果他这个电话一直打不完呢。
…… 那就只有我陪你。
这回答在姜然的意料之中,她听罢,就用完全没有一丝躲闪的目光直视着他,坦荡荡到教他心悸。
苏敬口干舌燥的,下意识地别开了眼。
二少爷天性里的自卑永远都挤不出去,面对姜然,他常自觉是个色厉内荏的傻子。
她动动睫毛,皱个眉头,他就全副武装,误会她又要说些他不爱听的话。
所以他总会见缝插针地提前给自己找台阶下。
“你不停地动脖子,是因为这项链硌着不舒服?”
“还好吧。”
“那我替你摘下来。”
“之前不是还说要我睡觉时也戴着。”
“ 我改主意了。不行么?”
行。
今夜他指鹿为马她都说行,何况一条项链而已。
他俩凑得太近,苏敬便看到了姜然眼底浮游着的冷漠与嫌弃。他近视,他有四只眼,所以他看得特别清楚。可是他也明白,今晚的她和从前不太一样。
小然很乖,她根本没有和他闹个头破血流的意思。
“在这里做,还是去床上。”
“床。”
她只回了一个字,他便抱紧她朝暗处走去。
静寂素净的床榻对他来说是拜殿,于她是祭台。姜然把额头抵在苏敬肩上,她嗅到他睡衣上的香味,那味道清爽,即使在散发尘土气息的地窖里也很好辨认。
而她那样用力地呼吸着,他就以为美人有意见了。
“ 或者我再去洗个澡。”
“不用。”
“真的?”
“你闻起来又不脏。”
“ ”
苏敬挑起了眉梢。
她淡淡的声音犹如一尾银鱼游进他耳蜗里,它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劲儿地往石头缝里钻。
小然用词真精准,她说他闻起来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