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虎派了三万大军,要拦截范小刀,阻止他入京。
但范小刀心意已决,又岂会被他所恫吓?
他不是神,要从三万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他做不到,但许虎也不是神,想要凭借区区的鸡鸣山,就想拦住范小刀的脚步,也绝非容易之事。更何况,昨夜那一剑,许虎还受了重伤。
范小刀抓起一把雪,洗了把脸,将原先那些易容药水洗干净,露出一张清澈俊朗的脸,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了官路之上。
将近年关,官路上的行人很少。
只有零星的一些做生意的商旅,这些人满面风霜,一个个脸上无精打采,若不是为生计所迫,谁不想回到家中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路上时常有官兵疾驰而过,想必是向怀来传递情报的斥候。
范小刀独自赶路,有些扎眼,于是跟在了一队商旅的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起初,那些商旅还有些戒心,有个中年人上前搭了几句话之后,得知他只是随行,才放下心来。
马蹄声起。
范小刀生出戒心,向后望去,只见鲜衣怒马的江湖游侠儿,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边跑边扬着马鞭,喊道:“滚开!”
众人见他们气势汹汹,将马车靠边停下。
这些人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及路边的商旅,快马疾驰而过,溅起地面上的泥浆,溅射到了众人身上。
他们毫无悔过之心,扬长大笑,引来行人的一些怒骂。
当然,也只是冲他们背影咒骂而已。
这些为生计压垮的人,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对那些未经江湖摧残的游侠儿,在一丝羡慕之外,还带着一些不屑,“不过是仗着有几个臭钱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但没钱却成为压垮他们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个游侠听到了中年人的低语,原本跑出十余丈的他们,此刻却停下马,调转过来,一个蓝衫游侠儿对中年人道:“你刚才说什么?”
中年人见对面几个衣衫华丽,腰挎宝剑,看上去都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也没有了之前愤世嫉俗的勇气,搓了搓手掌,低下头道:“没说什么。”
另一个白衣游侠儿道:“李兄,我刚才好像听说他骂你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中年人见对方听到他的恶言,有些畏缩,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犟道:“我没有。”
蓝衣游侠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范小刀,“他说了嘛?”
范小刀挠了挠头,笑了笑,“我没听见。”
蓝衣游侠看了他一身行头,看似江湖人打扮,不过衣衫着实有些寒酸,皱起眉道,“你哪个门派的?”
范小刀道,“在下无门无派。”
白衣游侠道:“无门无派,也敢闯荡江湖,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范小刀奇道:“在下不过行路旅人,恰巧碰到他们,结伴而行,又怎么让人贻笑大方?”
白衣游侠被范小刀一揶揄,当着众人的面,有些过不去,他冷笑一声,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惊鸿剑上,嘴角一扬,道:“就凭你,也配用剑?”
这里是官道,到处都有官兵在搜查他,范小刀不想招惹是非,于是道,“阁下说得对,我将剑摘下来便是。”
说着,取出包袱,将长剑包裹住,背在了身上。
白衣游侠哈哈大笑,冲着众人道,“你看他,怂了!这年头,拿把破剑,也敢自称江湖中人,咱们江湖中人的朵儿,都快被丢光了!”
众人哈哈大笑。
蓝衣游侠策马来到中年人身前,指着他的马车,问:“你车里装得是什么?不会是朝廷违禁品吧?”
中年人道:“从天梁城批来的一些羊皮,不是违禁品。”
蓝衣游侠问,“值多少钱?”
中年人道:“也不多,三十两银子吧。”
蓝衣游侠点了点头,忽然,长剑一挥,冲着中年人的脑袋削了过去,中年人吓得面无人色,他本能的低头躲避,蓝衣游侠的剑略过他的头,一剑刺向了他的马屁股,那马吃痛,受了惊吓,拔足狂奔,马车瞬间散架,蓝衣男子一枚袖箭过去,正中马腹,马发出一声嘶鸣声,一个踉跄,冲入了山崖之中。
中年人看到蓝衣游侠如此行径,气得浑身发抖,“你,太过分了!”
同行的几个商旅,也都纷纷附和,可是看到蓝衣游侠的眼神,却都默不作声。
蓝衣游侠对此很是满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对着他道:“这一锭金子,能买你十车的货,想不想要?”
中年人本来想指责他,可是看到金子之后,却有忍了下来。
蓝衣游侠道:“只要你跪下,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爷爷,金子就是你的了。”
几个商旅道,“老刘,士可杀不可辱,这件事,过错在他,千万不呢个要啊!”
中年人浑身颤抖,对方如此侮辱他,这口气难以下咽,可是想到家中的孩子,还有年迈的高堂,他终于还是妥协了,扑腾一声,中年人跪倒在泥水之中,冲蓝衣男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低声下气道:“爷爷!”
啪!
金子扔在了他身边的泥水中。
蓝衣游侠道,“金子是你的了。”
中年人伸手将金子捡起来,在身上擦拭了一下,又咬了一口,确认了金子的成分,将金锭揣入了怀中。
蓝衣男子道:“看到没?有钱就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