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初夏的暑气逐渐逼人,墨隽疲倦的皱着眉头,因为墨暖强势的要求墨家产盐贩卖降价,商行里的盐商这些日子以来对他极是怨恨,再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可随之而来的,是售卖份额的激增,论起来,总是没有亏损的。
他深沉的目光始终落在帐册上的某一点,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那块墨玉扳指,终于,还是开了口:“长姐呢?”
下人摇了摇头,说一大早就不见了墨暖的人影。
初夏的朱雀大街蝉鸣声阵阵,马车吱呀吱呀的走,每隔一小段路,就会停一段时间。
墨暖悠悠下车进府,再出来之时,面上的笑容总是能更多几分。
一路走走停停,竟然将商行里的盐商拜访了大半。
走到最后一家时,已经日落西山,天气微凉,有清风徐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也使她发间的钗环微微晃动。
她款款走上台阶,绍酒适时的递上帖子:“我家墨掌柜,特来拜访何掌柜。”
管家不卑不亢的迎了进去,只是那眸光之中有着些许的敌意,墨暖浑不在意,缓缓落了客座。
那何掌柜有意晾着墨暖,可墨暖却坐的极定。
日落西山的黄昏眼看着变成了一轮淡黄色的月亮浅浅的窝在云彩里,夜色逐渐朦胧,墨暖不但不急,反而温声开口:“烦请姑娘点几个蜡烛,将屋里照的亮一些。”
自家丫鬟给何掌柜传来这话时,何掌柜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他早知这女子不简单,这样的怠慢和羞辱,竟也不能激起对方丝毫波澜。
他深叹了口气:“算了,走吧,去见她。”
吊了银丝的纱幔被缓缓撩起,何掌柜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客气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墨掌柜吧?久等见谅。”
墨暖盈盈起身,以商场之礼见之,却不行妇人家的礼。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和,却又捕捉不到半分急切的喜悦,“是在下冒昧,未事先拜访。”
她云开半步,闪出身后的红漆描金的雕花桌,上面是一个小小的木匣子,墨暖轻抬了手,“请。”
何掌柜一愣,狐疑的走上前。缓缓打开那木盒,里面竟是几张银票。
何掌柜的眸光骤然一紧,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他慢慢将盒子重新盖上:“墨掌柜这是何意?”
墨暖笑道:“补偿您的损失。”那笑意带着客气与疏离,却又挑不出半分的错处。
她为点头示意,缓缓坐下,眨眼间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何掌柜稀里糊涂的跟着墨暖的动作坐下,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二人气场就已然转换,明明是在自己府上,却又不想是他自己的主场。
墨暖抬起婢女倒的茶盏,浅唱了一口,道:“不知何掌柜近日生意如何?”
此话一出,何掌柜的脸色就沉了三分,“墨掌柜明知故问。”
他拢了拢袖子,冷哼道:“墨掌柜可知,长安城里有规矩,咱们商帮里的人,定价那都是公开透明的。每年的定价也都是大家一起坐下来商讨出来的,从没有私自降价的道理。”
墨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仿佛已经听惯了这幅说辞。她看了一眼绍酒,绍酒当即递上一本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