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墨昭苦涩一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系数灌入喉咙:“我竟不知,昔日长姐是如何平息这二人之间的纷争。”
他看向墨隽:“如今长姐不在,我才知女人之间竟能有如此多的事。”
墨隽抬起眼睛:“如今外面传的难堪,我知道如何对付诡谲的男子,却对付不了那些妇道人家。”
他叹了一口气:“听说京兆尹府很是不满。”
流言纷纷,愈演愈烈,最后传到宋怀予的耳朵里时,已经十分难堪。
冬雪纷纷,宋怀予搁置手中的豪笔,起身披上大氅,去了沈府。
第二日雪后初晴,一片明媚。明晃晃的阳光照着窗前的冰棱,一滴一滴的化成水再滴到石阶上。墨芊一早就从沈府回了墨家,对着妾室好一通训斥,用她墨家嫡出四小姐的身份,用她沈家少夫人的威仪,把这事平了下去。
没有几日,关于墨家家长里短的流言开始平息,百姓们也都渐渐淡忘,转而对其他门楣世家说着闲言碎语。
宋怀予听到小厮的汇报时,满意颔首,在宣纸上画出一簇簇盛开的红梅:“如此,也算为阿暖省心了。”
天上徒然一个惊雷炸开,宋怀予手中的笔猛的一顿,有墨点撒在了宣纸上,鲜艳红梅的花瓣突然多了黑点,宛若在最绚烂的时刻开始腐朽凋零。窗外一片漆黑,夜空上浓云密布,宋怀予心中隐隐不安,眸光紧紧锁着那被黑墨侵染的红梅,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直线。
此刻的墨暖正坐在烛火前翻着近一个月内南海盐庄交易的名单,窗外狂风大作,惊得屋内的烛火也开始摇曳,墨暖揉着眉头,连眼睛都不抬一下:“绍酒,你明日再去趟周老爷家里,我总觉得这爆炸一事有蹊跷。”
门吱呀一声推开,只听见绍酒颤抖着嗓音叫了声大小姐,墨暖悠悠抬眼,却看到一个面带黑纱的人站在自己的门前,手中的刀明晃晃的亮着,正慢慢提起来对着自己。
刹那间刀光剑影,墨暖连滚带爬的躲避,凌乱了罗裳,连满头的珠翠都散落了一地。她在走廊里拼了命的跑,却不及那杀手几个身影变幻间就来到了自己面前。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尖刀宛如从地狱喷涌出的恶火一样,从天而降,疾风般刺向她,那一瞬间,她已经想到了自己的身后事。
绍酒急中生智,将摆在柜子上的瓷瓶掷了出去。墨暖突然被一个力量拽走,那尖刀一个不稳,刺向了墨暖的胳膊。刹那间鲜血染红了她的紫色衣衫,疼从每一处肌肤开始蔓延,她捂着伤口看着救他的人疾步奔入战场,与前来夺命的杀手在刀光剑影之中厮杀,宛如死期前的大赦。
来救自己的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个接一个的护送着她离开。为首的那个最是眼熟,当年林峯与宋怀予交好时,送给宋怀予一个暗卫,这么些年一直勤勤恳恳的帮着宋怀予处理诸事。
墨暖后知后觉的被簇拥着带走,等到了安全地带,看着被请来的大夫为她疗伤,看着被绍酒端走的那些带血的纱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安排如何加强守卫,她才如大梦初醒一般,从灵台的一片混沌之中清醒:“我从长安启程起,宋怀予就一直让你们在暗中保护我,是不是?”
“是”那些人回答的简单明了,却重重的击在了墨暖的心上。她看向自己胳膊上那被血渗透的伤口,感受着疼痛一点点的蔓延和从死亡的刀尖下被救回的幸运,突然有泪从自己的眼中流出。她沉沉的闭上眼睛,将头扭到了一边,任身后的人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