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有孕

鱼知鸢这一路上游山玩水，不亦乐乎，早就忘了长安城那点心酸，不过半月的行程硬是被她拖拉成了一月有余。

若不是后几日她恹恹得，整日困顿，坐马车也坐得浑身不适，说不得他们一行还得在路上慢悠悠得飘荡。

甫一到江南，还未去圣人留给她的宅院，她便就近找了间医馆，由圆圆搀扶着进了里间找大夫探病。

大夫老神在在得摸了把胡须，手指在她皓腕上搭了搭脉。

倏地抬了抬眼皮，展颜恭贺道：“这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是为滑脉。恭喜这位夫人，您这身子是有喜了，只是近日约莫受了些累，老夫开一方安胎药，服上两三日便可。”

鱼知鸢怔愣住，不可置信得看着老大夫：“你莫不是在骗我？”老大夫当即吹鼻子瞪眼道：“老夫这一生把出了不知多少的滑脉，你这小娘子莫不是欢喜傻了？”

“我，不是，不应该……大夫，这，这孩子能否拿掉？”鱼知鸢咬唇，内心慌乱无比，喉间的话都没淌过脑子就径直出了口。

大夫好在是过来人，见多了许多秘辛，错愕了片刻就恢复了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提笔又写了一个方子，一道交由她：“这是安胎的，这是堕胎的，小娘子还是得想清楚些。”

鱼知鸢颔首接过了两张方子，忧心忡忡得转了身出了医馆。老大夫瞧着她的背影半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道又是一个可怜人。

鱼尚书候在门外，一见着鱼知鸢当即凑了上前，问询道：“可有什么不适？大夫如何说得？”

圆圆急切地开口刚说了句：“小姐她……”就被鱼知鸢喝住了，她牵唇佯作无事得对鱼尚书笑了笑说：“无事，爹爹莫忧心，耽误了这一遭，废了不少时辰。我们还是去那几处宅院瞧瞧，也好早日定下来安顿歇息。”

鱼尚书一顿，滚在喉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道了句好，就转头嘱咐小厮驭马时当心些，莫惊了马儿。

圣人给的那几处宅院都是顶贴心的，有在深巷亦有在郊外。鱼知鸢念着鱼尚书是个读书人，就选了一处在书院附近的宅子。那里读书人聚集，氛围安静，恰恰好适合人大隐隐于市。

而且出门遛个弯都能见到几个读书人聚集在一处高谈阔论，一袭白衣手捧书卷眉目清秀，看得就分外贴心。鱼知鸢很是满意，在心里将圣人又好好地夸赞了一番。

宅院都有专人定时清理洒扫，里头的物什也按月更换，所以鱼知鸢一行人下了马车也没多操劳，径直就拎包入住了。

约莫是得了上头的提点，被褥这些物什一早就拿出来清洗晾晒过了，凑近鼻尖闻一闻，还能探得江南烟雨得味道。

用完膳后，鱼尚书几次都相同鱼知鸢说说她瞧大夫这事，都被鱼知鸢打了马虎眼糊弄了过去，最后更是将人推了出去扔给了那些求学的书生。

她道：好些个书生都钦慕爹爹的才学，想讨教讨教，又恐爹爹端架子，倒不如爹爹自己个儿出去卖弄下文学，顺道替她掌掌眼，说不得下一个里就有她的小夫郎了。

鱼尚书好一顿吹胡子瞪眼，最后还是气鼓鼓得出了门真的去找那群书生理论学识去了。这一个月鱼知鸢可算是把鱼尚书这个小老头给摸透了，所以就尽拣着小老头的软肋戳。

鱼知鸢将鱼尚书惹恼了一下，笑闹后，宅院霎时又恢复了寂静，她想了想也不晓得要做什么，就让圆圆备了热水去沐浴。

她在屏风后脱衣服，圆圆在倒水试水温。圆圆憋了好几个时辰，总算是挑到了机会，她不解得问：“小姐你当真不要这腹中的孩子吗？”

圆圆自小就是被卖进府中的，她娘亲生了好多兄弟姊妹，养不了就将她签了死契送进了府中给人当丫鬟，所以她并不能理解鱼知鸢要堕胎药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