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宽不想让气氛再维持下去,指着少女们斥喝道:“没听到吗?还不上去服侍两位大人。”
十二名少女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不断地颤抖,几乎连手中的乐器也拿不稳。
“怕什么,道师大人看上你们是福气。”张宽虽然在斩风和孜木面前装孙子,但在下人面前可不含糊,又摆出了不可一世的架子。
砚冰坐不住了,身为女子,最恨看到这种景象,冷冷地道:“张大人。”
孜木道师没有半点道官的威严,翻着白眼骂道:“长得丑就别出来见人,戴着面纱也遮不了什么!”
一句话说得整个亭子静悄悄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斩风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了,他宁可自己受辱,也绝不愿砚冰受辱,嘴角挑起刺人的冷笑。
“哗!”
亭外突然响起一阵水声,众人从惊愕中清醒,发现孜木道师已从座位上消失了。
“道师大人!”张宽刚刚反应过来,抬眼往池子里望去,见一个人影正在水里沉浮,惊慌失措地大声叫道:“快救人啊!”
十二名歌女吓得抱在一起蹲在地上,乐器被扔在身边。
斩风很平静,甚至连一根小拇指都没有动过。
“啊!”幽儿忽然缩入他的怀里。
斩风低头看了看,只看到幽儿微颤的身躯,有些诧异。
“疼……好疼……”
幽儿双手紧紧地环抱斩风,试图把身子贴在他身上,从而减轻肉体上的痛苦。
“幽儿!”斩风立即醒悟,幽儿的病犯了,再也顾不得孜木道师,抱着幽儿飞快地窜出亭子。
砚冰四人也随着离开,扔下慌乱的张宽。
“幽儿!清醒一点!”
天真活泼的幽儿完全陷入发病的痛苦中,惨状催人泪下。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筋,双手因为抽筋而变成畸形,扭曲地伸向天空,几乎僵直;两腿也因抽筋不能伸直,呈半蜷缩状。
俏丽的面颊挤在一起,两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了,雪白的皮肤渐渐变成青紫色,如同鬼魅一般,煞是吓人;嘴巴说不出话,但偌大的痛楚需要发泄,因此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吼吼声,声音低沉,像是锥子一样穿入每个人的心中。
斩风看得心都扭曲了,即使当初受到的裂刑之苦,也远远比不上这种煎熬,怜惜地把她紧抱在怀里,希望能分担一点痛苦。
砚冰脸色苍白,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又不忍再看,只能扭头望向屋外,但幽儿的惨状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连藏剑这种硬汉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么娇小的身躯承受这种痛苦,只能大骂上天不公。
“幽儿!忍着点。”斩风紧紧地抱住幽儿,扇君猝死,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幽儿自己对发病时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因此对于这种怪病束手无策。
砚冰强压着心头的酸楚,怜惜地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怕她会痛死。”
“想办法,我要想办法……”斩风拼命地在脑海中搜括办法。
“不如打晕她。”鸣一一直捂着眼睛不敢看,偶尔偷瞄一眼,心里像是火烧一般,恨不得自己替幽儿承受痛苦。
“我试试!”斩风已是无计可施,奋起一掌劈在幽儿的脑后,顿时将她打昏。
然而,抽筋的情况并没有因为昏厥而减弱,巨大的痛楚仿佛恶魔一样,不愿让幽儿平安渡过难关,硬是把她疼醒了。
无助而空洞的目光迎着斩风,幽儿并不是没有神智,正因为神智清醒,痛楚也变得剧烈无比。
斩风忽然把她平放在怀里,双手轻轻地为她按摩着手脚的肌肉,希望能减缓一点痛楚。
“我也来帮忙!”砚冰坐在幽儿脚后,两手在她的小腿上揉捏着。
在两人的努力下,幽儿的情况稍稍得到缓解,脸上的青色也退了许多。
“风哥哥……好……疼……”幽儿像一只无助的小猫,蜷缩在斩风怀里,一边承受着肉体的痛楚,一边用哀求的目光望着斩风,凄然的神色让人看得心碎。
斩风心如刀绞,看着幽儿受苦,就仿佛看到刑场上受刑的亲人,所有的感情一古脑地涌入心中,双手紧紧地拥住娇弱的身躯,喃喃地道:“我一定会治好这病,一定!”
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幽儿再次陷入半疯狂、半昏迷的状态。
孜木道师不会游泳,在水池里灌了一肚子水才被打捞上岸,躺了一个时辰才渐渐苏醒。
“道师大人!您没事吧?”张宽如何也没想到一场夜宴会变成这样,担心得几乎想逃。
“我在哪里?”孜木道师还是有点懵,茫然看了看四周。
“这是下官的府第。”
“啊!”头发依然湿漉漉的,勾起他刚才的记忆,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张宽的衣领,大声斥问道:“刚才是哪个混蛋偷袭?”
张宽摇头道:“没看清,好像谁也没动过。”
“不可能!明明有人把我撞下池子。”想到刚才的狼狈,孜木道师又羞又恼,怒不可抑。
张宽不清楚他是怎样掉进池子的,但见他恼羞成怒,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摆开两手,一副无辜的表情,辩道:“道师大人,我一个手无縳鸡之力的人,您不会怀疑我吧?”
“哼!”孜木一把推开他,冷冷地道:“一定是那几个混蛋干的,我绝饶不了他们。”
张宽心里一转,一丝邪念忽然涌上心头,忖道:“如果藉道官的力量把那六个人宰了,秘密就永远消失了。”
想到此处,他阴阴一笑,小声道:“下官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他们住在哪里?我立即找人来。”
“道师大人,这六人是左明的亲信,走掉任何一个,都会惹出天大的乱子,一定要斩草除根。”
孜木道师狞笑道:“不行,只能杀五个,那个美丽的小姑娘杀了太可惜,我要收房。”
张宽心领神会,邪笑道:“下官明白,事成之后,下官连那十二名歌妓也一并送给大人。”
“哈哈,好!如果事成了,我收你为徒。”
张宽眼中精光大放,心中狂喜。
被孜木收为徒弟,就意味着成为道仆,虽然名位低了许多,但道官的势力如日中天,进入道官势力无疑是最好的保障,这是他盼望已久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杀斩风的心更坚定了。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亭子里又是一阵阴笑。
半个时辰后,十名道士悄然无息的来到清兰苑,而清兰苑附近全被张宽封锁,不让斩风有逃脱的机会。
孜木道师虽然吃了一亏,但还没有把斩风等人放在眼里,道官的优越感,使他错以为道官在朱雀国内无敌手,十名低级道官已是绰绰有余,因此与张宽坐在亭子里,搂着一名歌妓饮酒作乐。
“道师大人,十个够吗?”张宽却有些担心,刚才孜木无故落水,如果是那些人干的,实力一定不低,但孜木却只派十名低级道官去杀人,似乎太过大意了。
“别担心……小宝贝,好滑的皮肤啊!让道爷摸摸……”孜木满脸淫笑,正对怀里的妙龄歌妓上下其手。
张宽不时起身向清兰苑的方向张望,喃喃地道:“都这么久了,该得手了吧?”
孜木道师脸色一变,咒骂道:“这些混蛋,不会在打小美人的主意吧?”
张宽呆了一呆,没想到他居然在担心这事,又好气又好笑。
“你如果担心就去看看,别在这里妨碍你师父的好事。”孜木道师忙着摆弄怀中少女,其他的事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是,师父!”张宽大喜过望,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喜孜孜地离开亭子。
刚走两步,一名家奴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边走边叫道:“太守大人,出事了。”
张宽喝道:“什么事这么慌张?不懂礼数的家伙。”
家奴朝亭子张望了一眼,伏在他的耳边小声禀道:“那十名道官,已经被左大人的亲信们杀光了,尸体全都被扔出了门口,有的还被劈开两半,守卫们都被吓得半死,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张宽吓得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在家奴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脸上全无血色,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吗?”
“尸体上有一张纸,警告大人的小命。”家奴掏出一张沾着血渍的纸。
张宽不用看也知道说什么,心中的如意算盘一下子全乱了,如果杀不了清兰苑中的人,秘密就会泄漏,唯一的办法,只有挑拨孜木亲自动手,无论哪一方失败,都把责任推到这一方的身上。
“噫!你怎么又回来了?”孜木埋怨地瞥了他一眼。
张宽满面慌张地道:“道师大人,大事不好!那六人太厉害,你的弟子有死有伤,都等着您去。”
孜木勃然大怒,一手扔下半裸的歌妓,怒目吼道:“可恶,居然敢对道官动手,我看他们是活腻了。”说罢,身子就消失在亭中。
张宽抹了抹额上冷汗,喉咙里挤出阴森的笑声,伸手将歌妓抱在怀里,淫笑道:“小美人,道爷走了,轮到本大人来疼你!”
踏入清兰苑,孜木道师一眼就看到血淋淋的尸体堆在门口,怒火中烧,高速冲入主屋。
“出来吧!”
刚踏入厅堂,一声冷喝吓出他一身冷汗,甩头望去,厅中坐着一男一女,发话的正是戴面纱的女人,心神大颤,惊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看穿遁术!”
“我叫砚冰。”砚冰并不急着攻击,孜木已是瓮中之鳖。
“逆……逆党!”孜木道师吓得面如土色。
“说对了!我叫藏剑。”
“青云阁!”
孜木慌了,他作梦也没想到四大逆党中的两大魁首,居然都出现在这里。
砚冰冷笑道:“不必看了,你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和张宽演的这场戏不错吧!”
“什么!张宽居然……”孜木心中又悔又恼,心里早骂足了张宽的十八代祖宗。
“你自投罗网,怨不得我们。藏剑,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别当道官浪得虚名。”孜木怎肯坐以待毙,身子突然消失了。
砚冰早有防备,孜木的身子刚动,她的影雀已出现在门口,封死他的去路。
孜木道师不敢硬闯,现出身影后,又往内房闯去。
藏剑急步追去,却听砚冰道:“不必了,落在斩风手里,他会死得更惨。”
话音未落,内屋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