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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舍不得啊,这可是他用心了十来年的地界呢。管家看着他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这个不开窍的东西,你也不想想,你在这山林子出了岔子,还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你让老爷怎么做?别人能不说嘴?再说了,难不成没了你,就没了别的人能做活了?告诉你吧,这一次接替你的,就是那边村子里选来的老猎户,也是一把好手,要不是为你闯的这祸事,人家用得着这么麻烦,到这里来?那边就能直接管事了。“

管家觉得这老头真的脑子有些不好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你闯祸了,老爷把那边能当管事的老猎户调到这里来,一来是提拔了新人,让那个老猎户对新东家心存感激,顺带在这老头照顾儿子的时候,也能交接的时间长些,多教教新来的管事,他们家这山林子是个神医样的规矩,二来也算是为将来这老头重新重用,安排了后路,他可是知道的,老爷对这个老东西还是很信任的,虽然这一次出了岔子,可是毕竟是事出有因,以前可是每一年只有多的,没有少的,从来都是所有管事里,最让老爷满意的一个。

也正是因为这样,十来年的好名声,十来年的旧情在这里摆着,这一次,老爷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安排,要是换个人,说不得这一次直接就开发了出去,再不会用了。也就是老爷重旧情,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安排,就他看来,老爷真的是安排的在周到没有了,只是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要换了他,这会儿估计都能感动的立马表一表忠心了。有心多说些吧,这后面的事儿,老爷还没开口,他一个管家,也不好越俎代庖,暗暗的点上几句居然都没有反应,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怪不得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还是个山林管事,愣是提不起来呢。

老猎户还是有些茫然,只是一听到说自己闯的祸事,那立马什么声都没有了,是啊,自己都闯祸了,东家能不放弃自己,还想着用自己已经够好了,这管事一年可是有二十多两银子的月钱的,自己可不能不知足,只要还有活干,只要能继续让他管着林子,何必在意到底是哪一处的林子。再说了,这既然是附近的,想来也是不远的地方,自己也不算是离乡背井,何必这么不爽快。

老猎户想通了,脸上忍不住也露出了几分笑容来,对着管家说道:

“知道了,只要老爷还用我就好,不管是哪儿,只要还是山林子,我就能干好。管家,多谢你了,还跑这么一趟,好大夫可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请得来的,有了老爷的面子,我家小子也算是有福气了,这一回是能彻底好了,等他好了,将来我也让他给老爷做活计,听老爷的话。“

对着这么一个憨厚人,管家也没气了,想想又觉得自己也算是有福气,毕竟任何一个下人,即使是到了管家这个份上,也希望能有个好主子不是,有一个念旧情的,心善的,体谅下人难处的主子,这就是老天爷给的福分。老爷对着这么一个小管事都能这么好,对着自己这个一直在身边的管家,想来将来也不会让自己没有了下场。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管家心气立马又顺了好些,难得也八卦了一回对着老猎户说道:

“你有这个心就好,这一次新人来了,你也好生的交接,好生的教导一下,你这里是怎么办的,毕竟这么些年,你这山林子产出可是比附近其他人家的山林管事都多,这也是你的本事。只要教好了,说不得将来人家也能见你的情不是,要是你真的到了那处新山林子当差,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到人家呢。对了,忘了和你说了,那新买的山林子可是比这里大了好些,足足有三百多亩山林。你趁着这机会,也好生的熟悉熟悉,要是到时候,老爷真让你去管,你也能早点上手,还有你家小子,也好生教着,当个猎户能有多少的出息,跟着你学的好了,将来在接你的班,那才是正紧,你瞧瞧这周围,哪家能有出息的人家,不是跟着大老爷们做事儿的?你家还是良民,将来就是想要子孙读书科举什么的,也是靠着老爷更有出息些,咱们家,那可是书香人家,和一般的富户可不是一路人,是有功名,是官宦人家。“

管事的一边和老猎户八卦,一边习惯性的给人洗脑,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官宦,书香这几个字,比起什么富户,什么商户,地主,都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去,就是这些人家里走出来的下人,都比旁人家的有身份,有地位,管家宣传的都习惯了,时不时就来上几句。不过这一次他显然是找对了人,听众很认真的听着,还不住的点头。

老猎户听着管家这么说话,不光是点头,眼睛里还时不时的就闪着光,他给甄家当管事这么多年,不贪,不占,求得是什么?明知道签了身契,月钱更好,却从来不干,又为了什么?可不就是甄家这读书人家的清白名声吗!当年凭着这个甄家的好名声,自己娶了好媳妇,凭着自己的好名声,给儿子也说了好媳妇,如今眼见着就要有孙子了,他如今求的是,将来能有脸给孙子求情,让孙子也能读书,让他们家也出个读书人,即使考不上功名,能有个读书人的清明,有自家几十年的名声,有甄家当靠山,让子孙有朝一日能翻身。这就是这一个不慎精明,被人称作榆木疙瘩的老猎户的野望啊!

☆、第22章

甄费派去的人不可能知道管家和老猎户之间的探花,也不可能知道这老猎户的内心世界,可是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好歹这个管事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没有帮错人,这让他心里舒服了很多,就像是他纠结的矛盾一样,即使如今已经成为了地主阶级的一员,他的灵魂里依然带着贫农阶级的烙印,总是天生的对着那一个阶层充满了亲近,能看到自己身边的,和钱是身份一样的阶层,能拥有这个阶层特有的质朴,而不是那种甄老爷故事中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让人生厌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宽慰。

或许这样的情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还有些不可理喻的复杂,可是不知不觉中,他似乎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一边为自己如今衣食无忧,成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上等人而沾沾自喜,得意非凡,一边又忍不住想要靠拢以前的影子,弥补心灵上的空缺。当然好在甄费也不是什么脑残,他也有自己的底线,所谓的亲近,也建立在这些人值得亲近的份上,若是遇上那些个什么无赖之类的,他是坚决的没有兴趣了。

他如今放开了这些阶级,阶层问题的事儿之后,目前最有兴趣的却是刚得来的自家山林子放养野味的消息。

他真的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居然这个时候,就有了放养这么一个词,而且做得和现代的那种放养还那么的雷同。同样是在一片山林子外围围上阻挡猎物离开的东西,然后由着他们自由生长,唯一不同的估计就是,现代那些养殖大户们,一般用的都是防盗网什么的,然后里头养的也多半是同一个品种,是一种大型的集中养殖,而在这里,则是一片林子里,保持着原有的所有品种,是属于混合养殖,更符合生物链的标准,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还是这个世界更加先进些?毕竟越是品种繁多,养殖的困难也多,最起码一个防疫病什么的,就更加的难了。

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这养殖到底是怎么养的,甄费真心不知道,他家以前根本就没有干过这样的活计,他也没学过。当然,同时,在这个世界,也不需要他知道,他是东家,是大爷,是未来的家主,只要负责扎到合适的管事,放到合适的位置,那就是他能做的最合适的事儿了,什么养殖方法什么的,他也不是什么技术员,没有必要懂这么多。

与此同时,他没事儿琢磨一下,也不认为,这个时候的人,能懂这么多,所谓的健康养殖,所谓的绿色养殖,这年头也没有这个口号啊,看看他们家找的山林子的管事是个什么情况就知道了,都是清一色的猎户,没有技术人员。

也就是说,这个年头,说不得其实真的是没有什么所谓的防止疫病什么的说法的,只要是熟悉猎物的生活习性,能控制好数量,按时的为主家提供野味,那就是合格的管事了。

甄费很乐呵,他觉得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说,其实现代的很多事儿其实都是多余的?只要控制好数量,明确动物习性,其实不懂什么技术也能当一个养殖好手?那要是这样的话,他该感慨一下现代人把简单的事儿整的复杂了呢,还是该竖个大拇指,夸耀一下如今的人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

不管怎么说吧,这一次虽说,甄费不过是因为关心了一下底层人民的生活,派人去兜了一圈,好歹也算是对自家的产业有了新的一番见识,知道了这所谓的大户人家的山林子到底都是派什么用处的。

柴火,木炭,木材,山珍,野味,这些个东西,居然就靠着一个小小的山林出产,真是让人意外了,要是这样算起来的话,他们家倒是有很多的东西都是不需要花银钱采买的,岂不是很省钱?别忘了,他们家田地还是不少的,也就是说家中米粮也是不用花钱的,那么这样一来,家里出了工钱,月例,采买布料,请医吃药,其他的还有什么?

有着财迷倾向的甄费忍不住给自家算了一笔账,不断的清点自己家中每年的出息,在不断的清点开销,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果然这个世界上钱生钱才是王道,每年家里哪怕只节省五百两银子,然后用来买地,不用十年,自家的家业绝对能在拓展一倍。

想到自己就是这一份不断地向外扩张的家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甄费只觉得,即使如今是冬天,他也能感受到春暖花开的好心情。

他的好心情没有能影响到他老爹,因为他老爹这会儿正和他的朋友们相聚,顺带说着很不是滋味的话题—进京会试。

“我是不想了,十二年了,一辈子能有几个十二年,当年刚中举的时候,也曾一览众山小,只觉得成为进士也不过是举手之间,不想连着三次,无疾而终,连孙山都没能当上,甚至都是半途而废结尾,如今蹉跎数年,文章也放下了,巅峰已过,没有机会了。“

说着这话的甄老爷一脸的落寞,看的边上的几个好友都忍不住皱眉,其中以王姓中年文士更是满脸的不赞同: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几个里,数你才学最好,若是你都不成,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再说了十二年怎么了,我们岁数差不多,你十二年没有考上进士罢了,我们呢,还不是用了这么多年才考上的举人,若是我们和你一样,轻言放弃,那如今岂不是只能以秀才终了此生?“

这话说的直接,边上的人一个个都跟着点头,可不是好歹这甄老爷当年一次就考过了举人,可以说是他们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了,他们在座的几个,哪一个不是有经历了两次,三次才顺利成了一名举人老爷的。

另一个青衣文士,已然发染鬓霜,摸着自己保养得宜的胡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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