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乐宫。
左铭志安排下宴席,款待女儿国来使,一直从傍晚庆祝到晚上。他坐上首,有皇室诸嫔妃作陪,另一面便是南宫明秀,韦英,再来是文武百官,按照排次一一坐了席位。
左铭志举杯庆祝,要人演习歌舞,给来使欣赏。
“公主,丞相两位远道而来,一定要欣赏一下我们大左的舞蹈,看看与你们的国度有何不同。”南宫明秀称谢不已。
彼时,华灯初上。丝竹声起,众舞娘长袖善舞,众人一片叫好之声,掌声此起彼伏。南宫明秀问起左铭志如何选人一节,左铭志大笑不已,“看来公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皇夫的人选了,嗯,这也好,朕吩咐各地将未成婚的成年饱学佳子,各兼品貌上成者,选来大都,又将这些人,又删选有十八次之数,通过各方面的考核,总共再选出一十八人,这些佳子,不管是从相貌上,人品上,学识上,文成武功都是出类拔萃,素闻国王文成武就,世间非凡之女子也,最后还要……”
左铭志正要说下去,突然周围的灯灭了,跳出一个人来,一把银色长剑向左铭志刺来,他看得真切,匆忙闪避,一面大呼,“刺客!”在这酒席之上,黑暗之中,不免惊呼,早有护卫通通杀出,把他护个滴水不漏,左铭志很是恼怒,叫道:“一定要抓住他,抓活的。”刺客在黑暗之中,彷如游龙,一面拼斗,一面闪避,尽管灵巧,也抵不住御林军的人多势众,早就把他围在人群中间。
“抓住他!朕一定要知道谁是幕后主使。”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谁,他要审问清楚,一日不清楚,他便坐在龙椅上也不安稳。
左铭志也得了历代皇帝的‘疑心病’,他越是急切,御林军的进攻就愈快,愈快则刺客便应付不了,世上哪有那种‘一击便成功’,成功之后还能‘功成身退’的刺客。
刺客在强势的进攻之下,身受重伤,眼见着要被擒住,便吞下毒药,暴毙而亡,七窍流血而死,左铭志想查出来历,但刺客已死,御林军如是回报。
“哼,算是便宜他了。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严加查问,到底他是怎么进来的,有无接应之人,惊扰来使,朕绝不会轻易放过。”
当下点起蜡烛,继续歌舞。
左铭志谈笑如常,女儿国诸人,唏嘘不已。
席间死了一个人,皇帝既然还有‘继续’的雅兴,大国反而不如小国那般和乐。
席散之后,左铭志让人安顿好女儿国来使,他则一个人在御书房,要人彻底查清此事,逆贼不除,睡不安枕。他心中却有一个心腹之患,若这次能够将他除去,那是再好不过。
左铭志揉太阳穴不已,内官早捧上香茶,“陛下,喝点茶,解解酒。”
“明安,你说,到底谁会希望朕死呢?朕死了,谁最有好处呢?”他这样问着,明安一双眼珠子却察言观色着,他清楚,皇上最讨厌的就是:九贤王。
论美貌,论智慧,这位陛下最忌讳的正是自己的弟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是不能乱说的,说出来了,陛下今日高兴,会放过他,要是来日心情不好,岂不是拿他做筏子。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
明安低头垂目,“奴才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肯讲,客气。朕的心事没有什么能瞒过你的,明安你很聪明,可是有时候,朕就觉得你做的有点儿小家子气,不拿朕当朋友看。朕不妨替你说出来,这天底下最希望朕死的,大概是朕的皇弟,但是朕谁都可以杀,独他不能,他是朕的亲弟弟,和别个不一样,先皇在时,他很得先皇的欢心,众人皆以为他会做皇上,哪知道先皇传位于朕,众人便言朕是夺位之人,明安你说,朕是夺位之人吗?”
明安依旧垂着眼皮说:“陛下乃是天命所归,何须夺他人的位置,这皇位原本就是陛下的。”
“可惜他们不明白,以为朕比不上皇弟。”
“他们只是还没有认识到陛下的英明罢了。”
“朕不想杀皇弟,可是他在,朕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每天都睡不好觉,明安你有什么办法呢?”
明安说不知道。他一个小小的内务总管,说那些个皇家私事做什么,说的好不管它,说不好,祸从口出。
“朕啊,有点儿小主意了,也许会有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左铭志的眼睛眯起来,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深邃’,也许是疑心。今日宴席之上突然出现刺客,真是‘大煞风景’,惊动许多人,让他在女儿国来使面前丢脸。
指使刺客的人不管是谁,只要被他查出来,他一定会碎尸万段。他的心中拟了一个人选,但他不能杀他,他不能杀自己的亲弟弟,可是,不杀他,他就会杀掉自己。
也许是之前自己的行动,让他有了猜忌。
‘也许他已经想起来,上次派人刺杀他的是朕。’杀亲兄弟的罪名,终究是个污点,还是不要张扬的好,但是此人不除,就算他没有做皇帝的梦,他身边的那些人,难道没有吗?
斩草除根,他一定要心狠手辣,否则,今日是他坐在皇位上,下次,恐怕又是一个人了。
第三章
第三章
左铭志当下对明安说:“明安去找铭源过来。”
明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夜深的去找九贤王,真的合适吗?他眼睛直瞅着左铭志,以为他会改变主意,左铭志对他说:“去吧。”
明安道:“是。”他去了,走在被灯笼点缀的回廊里,一道又一道,去了安庆殿,要值夜的侍卫进去通报,“就说皇上找九贤王。”
侍卫进了,又去找专门负责的内侍,一层一层报进去,有莲蓉叩门,在门外说:“殿下,皇上传旨,要您去御书房一趟。”
这夜,左铭源并未睡着,听说宫里出现了刺客,皇上一定会疑心是她安排的吧!听说有人传旨,她回道:“知道了。”起身,扯了盖住夜明珠的黄绢,屋里顿时亮了起来,她穿了衣服,让内侍掌灯,没喊几个人就去了,外面明安等着。
见了左铭源,明安请安道:“奴才见过九贤王。”
“免礼,皇上在御书房?”
“是,皇上让奴才来传旨要见九贤王一面。”
“嗯,好,前面带路吧。”
明安道:“是。”走在前面,就着微光,左铭源紧随其后,这么晚了,她的皇兄还真是好雅兴,竟然会想起她来,是睡不着,还是查不到幕后黑手?
到了御书房,明安先进去通报了,再折出来,到门口说:“九贤王,皇上有请。”
左铭源进去了,一眼便望见她的‘皇兄’,坐在书案前,他在看书,斜着身子,也在等她,一听见她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道:“皇弟来了。”
“铭源见过皇兄。”
“免礼吧,这样又没有外人,明安给九贤王搬把椅子过来。”看他要椅子像是要长聊,还让明安沏了茶,明安出出进进,偶尔身影会遮住书案前的蜡烛光,那是两只大蜡烛,上面雕龙画凤,很是精美。每次明安走动的时候,带起的风,都会让它摇曳不定,后来明安站到一边去了,那烛光还在摇个不停。
左铭源坐着,端着茶,闻着清香,等着左铭志开口。左铭志的耐心似乎极长,他在等左铭源按捺不住,左铭源若先开口,他便胜她一分。
这里头,有他的比较。他自认为不输给他的弟弟,长相,才智,丝毫不大逊色,可是朝中人总觉得他弟弟更有天下之主的风度。
他在暗中较劲,可是最后发现左铭源耐心好的很,明明是被动的一方,却还是安闲的喝着茶。
“你可知朕找你来为什么吗?”
左铭源回道:“臣弟愚昧,还请皇兄明言。”
“你呀你,兄弟见面,除了谈谈心,还能有什么,朕跟你说,朕今晚很不安,怕有人会对朕不利,这个时候也只能想到亲兄弟,朕打扰你睡觉没有?”
他明知打扰到了,却还故意问。谁会在这三更半夜的时候来谈心,不过左铭源刚好也睡不着。
“没有。”
“你也睡不着吗?”左铭志的话里似乎有讽刺,主谋之人睡不着,怎么会,难道是在心里内疚吗?还是怨恨没有刺杀他成功呢?
这些不过是左铭志的猜想,不过他对左铭源的猜忌本来就是很深,随时一点小事都会引起他的轻信,对左铭源要暗杀自己的这个念头很轻信,哪怕这个怀疑在没有被证实之前,都不是真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去这样认为。
“也会有这样的时候,皇兄你呢?”
“朕是在担心刺客会再次袭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担心的睡不着,让皇弟你见笑了。”
左铭源道:“不会,皇兄日理万机,心涉海内,这是臣民们的福分,臣弟也跟着沾光。”
左铭源的话隐隐有些打动左铭志,左铭志心道:“皇弟啊,要是你真心这样想该有多好,要是你不会抢朕的皇位,这样的话,朕听着该是多么的高兴,可惜,都是假的,都是说给朕听的,你的内心深处是否有一丝半点儿的念过朕对你的不杀之恩,你可知道,你在朕的心中,可以死一千次,一万次,但是朕都没有杀你。”
“但愿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朕也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字而已。”
“皇兄能如此想,已是臣民们的福气。”
“你身体大好了吗?”
左铭源回说:“谢皇兄的关心,好多了。”
“过去的事情可都记起来了?”
“已忘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也记不得。”
“是这样。”左铭志嘴里惋惜,心里却高兴的很,他的‘秘密’,也要随着左铭源的‘一点儿也记不得’而消失。“即便如此,身体也不可失于调养。”
“是,臣弟谨遵圣言。”
“好了,你不要这样严肃,咱们是私下里,不必那样拘谨的。”
“是。”但是她仍不敢放松戒备,她虽不看,却能感觉到左铭志的目光,那样的警惕,只要她一有动静都有可能乱箭射死。亲兄弟也防备到这种地步,不愧是皇家。她对古代一节并不十分明了,不过这跟现代也没什么分别,都是和人打交道。
左铭志突然笑起来,笑声悠扬,但是做作,久久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荡。“铭源,你看看你,还说不拘谨,却还坐得笔直的,朕记得你小时候最调皮不过的,上房揭瓦,爬梯子,爬树,捉小知了,捉蝴蝶,斗蟋蟀,想起那时候,真的很有意思,那些事对朕来说,是永远都无法遗忘的快乐时光。”
“皇兄现在不快乐吗?”
“人大了,快乐就少了,烦恼就多了。”
“皇兄富有四海,要江山有江山,要美人有美人,还有什么烦恼的呢?”
第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