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情浪潮
同样是浴室,谢笛这里的和他在美国租的公寓不同。他那一间公寓自带的浴室空间狭小,甚至没做到干湿分离,里面简单摆了两件男人的剃须刀、洗发露,单调简陋。而这间房子浴室里摆了各种各样的洗浴用品、护理用品,台面上满是花花绿绿的护肤品盒子罐子, 空气里还有明亮的橘柑香薰味,每一处都在散发着女孩子的气息。
张乐逾还清晰记得上次谢笛提分手前,在他那哭到整个眼球布满了红血丝。而这次,本来氛围很好,却在停顿间,谢笛眼泪又在瞬间爆发。
张乐逾刚打算去放水,结果谢笛搂着他的脖子没放。红着眼睛问他:“张乐逾,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能两年里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我?而现在想回来就回来?”
她一哭,再加上发问,张乐逾体内那点其他想法顿时倾覆,更顾不上放什么水,回身把住谢笛搂着他的胳膊,歪着头去看谢笛的脸,一面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一面惊慌又担心地看询问:“突然怎么了?”
谢笛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泄洪一般开始往外爆发。
张乐逾本以为谢笛在这两年里的成长速度超过了预期,以至于从前那个总爱哭闹耍脾气的小女孩已经逐渐消失了。
其实不是的,而是自从在姥姥家再见他的第一眼,谢笛就在忍耐。忍着眼泪,忍着伤心,忍着回忆那段失败的感情,忍着向张乐逾展现出柔弱,忍着主动联系和表达来给张乐逾足够多的机会。
这种情绪的爆发总是在一瞬间。
谢笛抚着男人光裸精瘦的背部,突然想到分手那次在浴室,她刻意没控制指尖的力气,在张乐逾背上留下了好几道血印。做的时候,张乐逾没多注意,可等两人一起洗完澡,躺到床上,张乐逾才意识到背上传来的隐隐刺痛感。
他一只手抱着谢笛,另一只手别过去摸了摸背上的印子,大概知道位置和刺痛点后,手收回摸摸谢笛窝在他锁骨处的毛毛脑袋,说:“太晚了,抓紧睡吧。”
这个该死的男人不吭声的本事,真的有一套。谢笛故意抓他疼不说,分手挽留的话也不说,留着她照片的意图也不说,到现在正式和好的话也不开口。
谢笛真的太气了,长久时间积攒的怨气撑满了一肚子,先前还能忍,可一旦过了那个临界点,就再也忍不了了。
她一边气得抹眼泪一边推张乐逾光裸着的胸膛,模糊不清地骂他:“你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王八蛋!”
张乐逾瞧她这么大哭,一如既往地惊慌。抓住她推搡自己的手,抱住她,承认:“是,我是王八蛋。”
“你个臭渣男!”
“是,我是渣男。”
“你混蛋!”
“是,我特别混蛋。”
谢笛骂一句,他接一句,过于配合导致谢笛把词用光了,她被迫困于张乐逾双臂间,气鼓鼓地掐上张乐逾的腰:“你松开我!” “我”的第三声尾音谢笛拖得特别长。
张乐逾一听她的话语里不再带着强烈的哭腔,缓缓地松开胳膊,但仍然把手搭在她的双臂上,同时低着头去看她的脸。
谢笛一瞧他的脸上明显带着忐忑和不安,想起汪涛告诉她和这样的直男沟通就得直接,于是一边挣脱他的手,一边皱着眉头表达强烈不满:“谁让你没经过我同意就亲我的?我说同意和好了吗?你就这么来?”
张乐逾用两秒消化了她说的事实,打量她的表情确认她是认真的,稍加解释:“我以为上次你同意做炮友,就代表已经同意了这些事情。”而且刚才两人吹响战乱的号角时候,谢笛的主动让他以为是可以的。
谢笛一听“炮友”这两个字就很无语,她好好的二十岁女青年,即使经历过失败的恋爱,但为什么要想不开跟他做炮友?
“张乐逾,我幼儿园毕业的时候就知道要先洗手再吃饭,就算偶尔忘记,吃到一半我也得先去把手给洗了。你有真正向我总结过从前分手的失误,诚恳地向我表达过和好吗?就算我以前特别喜欢你,上赶着追你,但是现在不是了,我有选择权,再使用身体勾引我的这一招已经不大奏效了。”
大概是荷尔蒙经历了剧烈的波动,还有放肆地哭了一场,谢笛说出这一段话的时候,脑子特别清醒。她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依旧坐在洗漱台上,等着张乐逾的回答。
谢笛的话像当头一棒,敲得张乐逾短时间内无法组织言语。他对上谢笛直白的注视,一时间只能说出最先想到的真心话:“笛笛,我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找你和好,我也一直想和你和好,所以我没有任何玩弄你感情的意思。凭你对我的了解,你也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这倒确实,张乐逾要真是这种人,今晚谢笛怎么可能会还会去吃饭、让他踏进自己的房子、和他胡乱亲来亲去?
这个男人就是心眼太正,人太聪明,同时哄女人的技巧拙劣,才会让她这么又爱又恨,惦记了这么些年。
“我知道在感情这方面,我很笨拙。但是笛笛,”张乐逾十足认真地看着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你高二开始,我的心就一直在你身上。”
谢笛一听他说这么多年, 像硬生生在心上挤了酸汁,刺得鼻头也发酸。
张乐逾又用拇指指腹帮她擦眼泪。“笛笛,就算你现在不想和好,但起码给我个机会吧。给我个表现机会。”
谁说她不想和好的?明明张乐逾自己没开口问。不过他说的很对,如果仅凭这么两句花言巧语就和好,那也太轻易了。
“那你要怎么表现?”谢笛吸吸鼻子。
张乐逾认真思考一下:“就像试用期一样?你提要求,我都满足。我还有一个月才正式上班,可以全部用来陪你,”正好补偿以前的缺失,“最后满意不满意你说了算。”
听他这么一说,谢笛当然没理由拒绝。也该叫这个臭男人领略一下“谢笛"这个名字怎么写的。
她佯装苦恼,通红的眼珠子一转,对着张乐逾伸出四肢:“我要洗澡,满是汗好臭。”
谢笛站在浴缸里,直接用花洒冲身子。旁若无人,理直气壮。
张乐逾只穿了条内裤,站在浴缸外面。瞧见谢笛头稍偏,问:“要我帮你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