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在霍见深身上带血的伤口上停留了几秒,要笑不笑的口吻,道:
“真是百年一见,那个传言不近女色又狠戾凉薄的霍家八爷也会有坠下神坛被人群殴的一天。”顿了下,“你说,是不是报应?”
霍见深的身上至少有七八条被斧头割破皮的伤口。
虽然伤口不深,但每一条伤口都长约八九公分,随便动一动,伤口都会撕扯般的疼。
可他面上却又无比的平静,亦如他看慕西洲冷淡的眸色。
他目光在慕西洲脸上探究地停了两秒后,道:“看样子,你这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他虽然是疑问句,但表达的却是肯定句。
他这样说完后,目光就朝战南笙跟李海燕的方向看过去,若有所思了几秒后,对慕西洲道:
“我这辈子还没有求过什么人,今天为了一个女人我也能放下身段求一求你这个陆少帅,帮个忙吧?”
慕西洲扯唇,讥笑道:“你这也叫求?”
霍见深挑了下眉:
“不然呢?你还真想我对你三叩九拜?当年你还是个什么都不算的慕家私生子时,要不是我在幕后拉你一把,你能有慕四爷这样的身份娶到你心目中的白月光?慕西洲,有些话说得太透就没意思了。
莫如故当年为什么会在订婚当天抛下战南笙,难道不是你搞的鬼?你为了得到战南笙那个女人,你暗戳戳的干了多少阳奉阴违的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
此话一出,慕西洲面色就是一沉,冷冷沉声道:“你特么的想让我怎么帮你,你就明说,别给老子背后捅刀子。”
霍见深冷哼了一声,道:
“啧,瞧你这点出息。她连孩子都给你养了三个了,就算让她知道你当年干下的那些事,她还真能不要你了?”
慕西洲冷声:“霍见深,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我让你这辈子都追不回你的女人。”
霍见深:“……”
两人正说着话,战南笙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在背着我说什么?”
慕西洲抢在霍见深之前,波澜不惊地回道:
“还能聊什么?他求我在他追回他女人之前让我收留他。你跟那个……海鸥谈好了?她人呢?”
战南笙无语地翻了下白眼,“什么海鸥?人家现在叫海燕……”
慕西洲:“都是鸟,有什么区别吗?”
战南笙:“……”
霍见深在这时朝慕西洲睨了一眼,“慕西洲,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苦尽甘来日子过得太逍遥了?”
慕西洲扯唇,冷笑道:
“啧,我说她是鸟,她还真的能变成鸟飞了?开个玩笑你都要护着,当年你逼她去死的时候也没见你眨下眼睛。”
霍见深被噎得想打人,但他很快就调节好了情绪,恢复惯有的冷淡:“……她呢?”
这话是问战南笙的。
战南笙道:“她说她阿爹打电话给她,说她女儿发烧了,她要回去照顾。”
此话一出,别说霍见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就连慕西洲都有些震惊。
不过,慕西洲并不八卦。
他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对霍见深道:
“你是拖着浑身的伤留下来继续骚扰那只鸟,还是跟我回少帅府处理伤口?”
霍见深缓过那阵强烈的震惊后,在这时嗓音有些紧绷地问战南笙,“女儿?她哪来的女儿?”
战南笙耸肩,道:
“我没来得及问。她女儿高烧惊厥,只给我留了电话,就匆匆地从大排档的后门离开了。”
顿了下,对霍见深讥笑道,
“放心,你没那么好福气,肯定不是你的女儿。当年,烟烟怀的是单胎,你也是老中医,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的情况。”
不是他的,那就只能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
霍见深因为这个涌出脑海里的念头,而整个眼眶都无比的通红了起来。
不过,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而是跟慕西洲他们回了少帅府。
这么一折腾,战南笙回到少帅府后就爬上床补觉了。
中途的时候,她被慕西洲挖起来吃了一碗粥,又睡去了。
差不多下午的时候,她才醒。
也不能算是自然醒,而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
她简单的洗漱完毕后,就来到了楼下的会客厅。
会客厅除了安妮以外,坐了两三个战南笙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过放眼看过去,单从穿衣打扮,战南笙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非富即贵。
战南笙眉头微皱了下,犹豫着要不要下楼时,一道犹带敌意的女孩嗓音就朝她的方向传过来,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衍哥哥的楼上?”
“小可,不可无理!”
安可被安父这么痛斥后,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端端正正地坐好,不过心里却不安起来。
她原本还因为陆少衍跟她大姐安妮解除政治联姻而暗中欢喜,觉得自己会有机会。
可现在……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安可心里不可能淡定。
她细细观察着那个从楼梯旋转处走下来绝色女人,她一头浓密的海藻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一身浅黑色针织长裙衬得她皮肤白嫩地发光。
她好似才刚刚睡醒,一双流光水闪的桃花眼泛着一层缱绻的水汽,以及比这还要深的慵懒。
她一从楼梯上走下来,那原本还坐姿笔挺的俊美男人就朝她走过去,然后单手揽住她的腰肢,跟着便将她整个人给拉坐到他身旁的沙发里。
男人看她的目光似是杂糅了无尽浓深的感情,眸色温和得不像话,就连嗓音也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和。
“吵着你了?”
闻言,战南笙嗯了一声,道:“是有一些动静。”
慕西洲将她的手拿过来在自己的掌心随意的把玩着,然后便将目光从战南笙脸上撤回,朝坐在他对面的安父道:
“安伯伯的来意,我已经都明白了。”顿了下,意有所指的道,“但,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且想要娶的女人了。”
闻言,安父就皱眉看了眼战南笙,嗓音里蓄着一层极淡的不屑:“少衍,你指的是你身边这位战小姐?”
慕西洲挑眉,道:“有什么问题?”
这次不等安父道,已经沉不住气的安可便抢先一步说道:
“衍哥哥,我已经都打听过了,你身旁的那个女人她根本就是个红颜祸水,她先后嫁了两次不说,还备胎无数,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你不会打算跟这样的女人结婚吧?”
慕西洲眉目未动,凤眸淡淡的看着她:
“不然娶你?我连你大姐都看不上,难道会看上你这个在国外留学期间跟男人们同时玩play的女人?是不是这个年头的女人都又当又立?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嗯?”
此话一出,安可气得眼眶都红了,安父更是勃然大怒:
“陆少衍,你为了维护你身边那个妖妇而这么污蔑我的女儿,你太过分了。”
陆少衍轻笑,道:
“安伯伯,你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如果安可真的比安妮还要优秀,当初你们想要政治联姻的对象就是把她嫁过来而不是安妮了。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你自己都觉得她脏得上不了台面,不是吗?”
顿了下,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还是说,非得我把她跟男人们的激情艳照曝光在大众视野离,你才肯就此收手?她胎都堕了不下三次了,就这种货色你也好意思往我的少帅府上塞?给我当个烧火的丫头,我都嫌弃。”
这话一出,安父就气得青筋暴怒,半晌都没有说话。
还是眼看气氛不对的安妮在这时开口道:
“陆少帅,何必呢?你想娶谁你就娶谁,何必撕破脸让人下不了台?我这个妹妹的确放荡得不像话,但到底头上是冠了我们安家的姓氏,就是看在我大哥安季风的面子上你也应该说话留有余地,不是吗?”
慕西洲在她话音落下后,就冷冷讥笑道:
“你们全家都厚颜无耻地登门造访了,我为什么要说话留有余地呢?别人不清楚我跟战南笙之间的事,你难道也不清楚?我前脚才帮你那个劳改犯前男友夺得公孙家族的继承权,你后脚就给我干这种恶心我的事,你是不是觉得你男人现在上位了,你在我的面前说话做事就有底气了?”
空气,忽然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战南笙不知道此时的安妮是什么心情,但这一刻,她的心情却格外的舒润,好似被一股清泉冲刷过,一颗心就这样的清明了起来。
这个男人,终于会在第一时间选择保护她了么?
思及此,战南笙便下意识地侧首看着男人那张脸,恰在同一时间男人也在看她。
他那双漆黑又浓深的凤眸,眼底带着零星点的宠溺笑意,低低缱绻的口吻:
“我说过,五年前犯下的错事我不会愚蠢地再犯一次。我这辈子,有你这一个女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