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像他那样随便对你。
靳政留在坟地外等待辛宝珠的司机正在偷懒,躲在对面茶室里同人激烈打牌。
一看到辛宝珠被陌生男人搂着走出,立刻精神抖擞,骂一句老母,扔掉嘴里叼住的半截香烟,连忙系上西装扣子冲进雨幕。
可区区一个司机,挡不住靳太的威严。
即便是辛家败落,辛宝珠同靳政分居,但靳政从来没有因此苛责过辛宝珠的一样吃穿用度,旁人真正都是看在眼里的,下属们又是人精,多会察言观色,绝是不敢仗着辛宝珠落魄,对她不放尊重。
辛宝珠小脸煞白,即便醉酒,富太太范儿还是十足。
她躲在程艾伦的臂弯里,长长的睫毛沾着冷光,骂一句:“滚啊。”不由分说便上了另外的车子,只留下司机哀求不成,跺脚咬牙,将电话打给去往蓟城处理公务的老板。
程艾伦车子开得极慢,后视镜里司机终于追上他们路线,才肯收回目光用力加速。
他是前几天得知蔡珍珍的噩耗,本来已经在邮件中向辛宝珠充分解释过自己不能归港的难处,并深切为她失去亲人的状况哀悼。
可谁知不过四十八小时,他自己的母亲,也因为二次中风同并发症恶化,而不得不开始提前归港准备后事。
真的太巧了,他们共享同一种外人不能插足的悲痛。
辛宝珠不想回到深水湾道的别墅,睹物思情,徒增伤感,车子便停在程艾伦暂住的酒店楼下。
扶着辛宝珠上了电梯,再搂着她半软的腰肢走进自己房间。
其实第一次的那一晚他们没做什么,辛宝珠在他的冰箱里找酒,他便陪她一起喝,辛宝珠絮絮叨叨地讲自己的惨状,他便统统点头表示理解。
吐过几次,弄脏衣服头发,都被程艾伦仔细妥帖的帮她整理干净。
最后她说够了,哭够了,瘫软在沙发上,趁着昏暗的壁灯看着程艾伦略显疲惫的面孔。这才想起来,自己有多麻木不仁,多么自私自利,明明对方也在经历即将失去母亲的痛苦。
这世界不是她辛宝珠一个人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会围着她转。
靳政已经在很多次,给她讲过这个道理。
她对待旧日的学长有些抱歉,摇摇晃晃地支起下巴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觉得我烦吗?”起码靳政一定觉得她很烦,他为了躲她,都不惜跑回蓟城。
程艾伦腼腆地笑了笑,好像被戳破心事的少年,他从兜里掏出那根闪闪发光独一无二的项链,帮她仔细戴在颈边的时候,他试探着,轻轻吻她的睫毛。
她立刻好像被点了穴位的冰雕,一动不动,他等了一会儿,又再去吻她湿润的脸颊。
辛宝珠永远记得,在她最无助,最难堪,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时候,程艾伦说:“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仰慕你,小时候欢喜你,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一直默默注意着你,可我很自卑,我母亲连妾都不如,我这种身份,怎么配得上辛家的千金?
痴人做梦,后来你不上学了,结婚了,我狠下心来断了念头,心里默默为你祝福。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你说我无耻吧。如今你和靳政两厌了,辛家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我说不定也可以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呢?”
“我没有很多钱,但我有很多爱,我不会像他那样随便对你,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公主。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项链很美,像是一道细细的月光,被程艾伦用那双精巧的匠人之手修剪下来,再珍藏在她的颈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