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以前是个垃圾场,现在却变得这么干净,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过了一会,我又说。
“虽然是我自己帮它收拾了一半。”
“在成为垃圾场前,它曾经也是干净的。”
八木俊典说。
他听懂了那些藏在话底的暗喻。
“在我像你这么大点的时候,这是最棒的海滩,我记得那时,不管是不是节假日,这里的永远人满为患。”
“因为我一直学不会游泳,班主任就把我扔进水里,他就站在礁石上守着,手里拿个长杆,对着我的脑袋使劲戳。”
我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场面应该很有趣?想想就很闹腾,又抬头瞄了上头一眼,却发现八木俊典并没有表现出很快乐的模样。
“我也很喜欢这处沙滩。”他说。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场决战……然后从那以后好多年,我就再也没回来看过这片海。”
他顿了顿,低头看下来,面容被被暗沉沉的黑夜笼罩着,我依旧看不清楚。
“所以……非常抱歉,是我让绿谷把海滩清理掉的。”
我转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我根本没想责怪谁啊,我就是感悟一下世事变迁,又没说把垃圾处理掉不对。
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只是一片海滩而已。”我盯着自己的手,“干净或脏,热闹或冷清,都是它的命运。”
“那人也是一样的。”
八木俊典说。
过了一会,也许是因为安静的太久了,他又说,“虽然不管怎样都会有人喜欢,但…还是现在这样稍微好点,而且其实……额,我、我是说海滩。”
我决定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话。
因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乱来,虽然……好吧,一半都是我自找的,也不怎么后悔。
但像八木这种大写的善良生物,偏偏脑子还不太灵光、武力值还几近于零,走个路都平地摔,最好还是离我远点。
我俩实在是不合适。
虽然我喜欢善良的人,但我可能更适合不那么善良的人。就像昨天,我其实挺意外,荼毘居然会……参与?加入?帮忙?
这该如何选词。
无所谓,反正重点是“意外”。
总之,要是换成是荼毘中了药,浑身冒着火试图强叉别人,我最多只能给他浇浇水,绝对不可能主动凑上去,为他献身。
但是这要换成八木,别说献身了,他大概只能给警察打个电话,更有可能是急得团团转,然后被我一个不慎扫到,狗带。
我转过身戳了戳身后的礁石,风化的部分很脆,就像饼干碎沫,未风化的部分也不怎么坚硬,只是稍微用了点个性,就很容易地被我用指尖顶碎了。
还有别的可能吗?
我也不想去给众吾当牛做马。
事情的关键在于治崎廻,也许我可以再等等,看看治崎的态度——也许他够聪明也够能忍,能为了他的“雄图霸业”与我虚与委蛇一下。
做什么都需要时间。
而最缺的也是时间。
“你说……”
我犹豫了一下,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嗯?”
“我就是挺好奇的。”我眼神晃了一下,“就是欧尔麦特,超壮实。”
八木俊典表情扭曲了一下,对接下来的谈话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呢……”他努力不虚弱。
“他那肩膀宽的,我之前近距离看过,两个成年男人都抱不过来,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解决那种问题的,难道是……”
绝望的某人,用喷血打断了这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啊。”
八木俊典擦擦嘴边的血,并于此时此刻,此景此情,再度根津附体。
“其实……今天下午你们班好像就有他的课,你可以……偷偷问问他这个问题。”
只要她先答应留下来上课——八木俊典心想,后面的……总归就有办法。
“……我觉得他不可能和我说。”
“……你可以威胁他。”
“……怎么威胁啊?”
“……比如……”
八木俊典噎了半天,都想不出怎么说。
“唉算了,反正我”
“比如他其实有一排粉色碎花内’裤。”
——等下,我刚刚说了啥?
嘴皮子一动就把自己黑了的八木俊典一脸沧桑,他看向虚空,默默流下宽面条泪。
——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可我听说欧尔麦特喜欢卡通?”
Fu*k,让我死吧。
八木俊典捂住脸,换衣橱,回去立马把旧衣服全换掉,现在的媒体都是些什么玩意,还能不能给他留点隐私了。
“那是以前,他现在喜欢碎花了。”
再抬头,八木俊典气势铿锵,言语间不容置疑的强大自信。
“……欧尔麦特会不会打死我?”
“放心,不会。”
“那他要是问我是谁说的……”
八木俊典沉默两秒,然后,头一回的,没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你就说绿谷说的。”
他眼神游移了一下。
“如果欧尔麦特真生气了要打你,绿谷少年……肯定会承认的。”
“那倒是,好主意。”
正在跑步的绿谷出久:啊——湫!(喷出鼻涕,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