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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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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睁开眼睛,却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还是西装革履的陆先生半跪在我面前,指尖是一枚铂金的典雅大气的戒指,而他正微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眼睛里的光芒却明亮如星辰。

“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激动……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妈妈的崽长大了!【虽然早就写完重温到这里仍忍不住心跳的作者】

☆、第二十一章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还在他的办公室里时,经历了这一刻。

旁边巨大的落地窗外能看见整个城市的灯火璀璨,道路上车流百川的熙熙攘攘,人人都在自己的路上奔波,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心里怀着大大小小的期待和沮丧。城市的夜空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的泛出微光,我们不过裹挟在如森林般矗立的高楼大厦里的其中一栋,高楼大厦的数百个楼层窗户间小小的一格之中,再渺小不过。

但是一个人的幸福,好像能由一点无限发散,从落地窗笼罩到大街,在一瞬间透过什么弥漫到整个星野大地,整个大千世界。

低冷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似乎有环绕效果,击中了我四肢百骸,让我无法支撑似的陷入到爱情所涉下的陷阱里。

“……我愿意。”我忍住眼里的湿意,伸出手让无名指穿过那个尺寸刚好的戒指。

指头上传来被圈紧的感觉,就像我的心,和这一生。

“我的。”见我似乎光顾着高兴了,还半跪在地上的陆先生有点生气似的提醒了一句。

我回过神来,注意到陆先生摊开的手心里还有一枚同款的戒指,赶紧拿起来,郑重其事地套上了陆先生的无名指。

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一瞬间陆先生眼睛里的认真、喜悦、庆幸与满足。

陆先生站起来,却只是坐回去闷头喝粥,并不打算在这种本该激动的时刻和我说话。

我吸了吸鼻子,问陆先生:“所以这些天你一直工作是为了……”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仓促的。”陆先生所有不满好像一下子爆发了,近乎委屈地说道,“这根本不是我的计划……”

“我想赶紧把积压的工作和下一个月的工作全部处理完,和你去英国结婚。”

“机票都订好了,场子也有准备,请柬也印了……”

“但是你一定要我刚才就说。”

我听着又惊讶,又感动,又自责。

看着陆先生沮丧的样子,我忽然有些想笑,凑过去抱住他,说:“那你可以不说呀,就说有惊喜。”

“那样你可能猜到……而且一副我不说你就没完的样子。”陆先生没有挣扎,冷冷地说。但我知道他只是在做样子。

“好了好了,都说了是我的错。”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算赔罪,让他转过来和我一起看窗外的夜景。

“不过……完全没有关系啊。我还是答应你了,而且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这么说的时候,陆先生脸色如常,只是耳朵不自然地红着。我装作没看见。

“这种事情在哪里都可以,有心就都是一样的。”

“英国一定很漂亮,但我觉得也不会有我现在看的夜景好看了。”

陆先生皱起眉,好像有点不满我质疑他选的结婚地点。“我在那里上大学。很好看的。”

我赧然一笑,在他耳边悄悄说。

“因为,我最爱的人在这里和我求婚。”

“……我也爱你。”陆先生转过脸,吻上我的唇。

我那时觉得,一生好像也不过如一瞬般漫长。

end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抽打这章的短小了……正文完结撒花!!!后面还有三个番外放送哟嘿嘿嘿没错有副cp的故事~

撒花撒花!

☆、番外一

按照我和陆先生两人的意思,婚礼过程十分轻简低调,只简单请些亲友,办一场西式的庭院婚礼。因为不想弄得太严肃,教堂仪式这部分就免了,仪式和晚宴一起在外面进行。地点选在陆家在秦晤士河畔的一个宅邸里,听陆先生说是他以前在这里上学时置办的地方。

亲戚我和陆先生两边都带的不多,陆先生那边只有陆骁和小靖阳,而我是不想让家里太多人知道。我妈能接受,不代表其他普通市井小民的七大姑大姨们也能接受,到时候风言风语的弄的大家都不开心也不好。反正这么些年也联系不多,索性也算了。

除开陆先生那边的几个朋友,我自己的发小周霖是肯定要请的。这么多年的交情,连婚礼都不叫他肯定说不过去。我倒不担心他能不能接受的问题,这厮自己平时玩起来都是男女不忌的主儿。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谈恋爱以来好像都没有正式告诉他,直到准备结婚了才忽然知会,他估计会不高兴。

这么一想到周霖,我忽然觉得,周大少爷好像销声匿迹了有一阵了。自从我和陆先生确认关系以后,似乎就没怎么看见他,难道是我太专注于陆先生忽略了周围的一切……不,还没到这个地步吧。我暗自脸红。他以前也有忙一阵子的时候,毕竟是周大少爷,手底下还是有家族企业要管的。但是基本不会超过一周,这家伙就会又黏黏糊糊地找我唠嗑涮火锅或者来我家蹭饭。

这次好像有点时间太长了。上一次听到他消息还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打电话给他道歉,结果是一个男的接的电话说他喝多了?后来我也有给他发几个短信,他倒是回了,都是寥寥几句,电话也没打。

我寻思他在自己找乐子或者忙事情,再加上自己就有个陆先生要劳心劳神的照顾,也没顾上细问。现在一想,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心想这回一定得打到他接为止了,不接我就上他的狗窝拎人去。

电话响了好多声,在我以为这个电话又要断掉了没人接的时候,通了,是周霖的声音:“喂……阿锦?”

我惊喜地说:“周大少还知道接电话啊!这阵子你干嘛去了,也没个音信,没事吧?”

“嗯……嗯,没事,我……”电话那头周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断断续续的,不知为何好像还有点气喘,感觉很累。

“你真的没问题?”我有些怀疑,“不是生病了吧?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真的没事……”周霖好不容易似的顺畅说完了一句,听声音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好像电话被拿远了些,模模糊糊地听他对什么人呵斥,“我在打电话呢,别弄了!啊……!”

那最后一声忽然拔高的惊喘清晰无比地传过来,我莫名觉得这声响有些熟悉,要放在以前的我,肯定是一无所觉的。

我大概有点明白周霖在干什么了,心说自己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红着脸把要说的话说完:“没事就好,以后还是别这么长时间连个信都不给,免得我以为你精尽人亡了。我是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和……和男的,在英国,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你下周有没有空来?”说完自己都觉得这段话给的实在突兀,也不知周霖是什么感想。

“……你要结婚了啊?”过了一会儿那边才传来回音,电话里周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复杂,好像也不全然是开心,最后还是恢复了他一贯调笑的语气。“我哪能不去,这么帅的伴郎你可没处找去。恭喜你啊,我一定准时到。”

“好,那等你忙完我再和你联系啊。”我不敢打扰别人好事,忙慌里慌张挂了电话。至于是忙什么……周霖自己知道。真是,听起来这回是个挺不安分的伴儿。

等我再傻傻觉出不对,又是好一阵以后的事了。就我了解的周霖的性子和习惯,他在这种事上向来喜欢掌握主导地位,若是和男的占据上位的一定是他。但听他那个声音……在上面的人,叫个什么?

婚礼顺利如期举行。陆先生说的没错,英国真的是很美的国家,伦敦也是迷人的城市。

仪式的布景是陆先生请自己的朋友做的,很合我的心意,看起来很像暮光之城里爱德华和贝拉结婚时的花园式布景。整体的色调是浅淡的,白金相衬,看起来既温馨又高雅。有精致的铁艺装饰,玻璃盏灯,高台蜡烛,簇拥的白色蔷薇,缀满的金色的小灯泡,长桌上琳琅的香槟,制作的十分别致的花球,一切都充满了清新柔和的氛围。

陆靖阳小朋友穿上了订制的小西装小皮鞋,还打了个领结,微微鞠躬的样子看起来像模像样,真的像个可爱优雅的小绅士。

“小张叔叔你终于要和叔叔结婚啦!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你婶婶?”小家伙兴奋地扑到我怀里,拽着我的衣摆两眼闪光。

我十分尴尬,干笑了两声说:“靖阳,婶婶是叫女性的……你可以叫我小叔叔。”

“好吧,小叔叔。”靖阳从善如流地改口,看样子对不能叫我婶婶有点失望。

“哈哈……小靖阳真乖,快过来让奶奶抱抱。”我妈年纪大了喜欢小孩,对活泼讨巧的靖阳更是爱不释手。这一老一小倒意外合得来。

陆先生给周霖和陆骁、靖阳订的是一趟飞机,所以他们一行三人一起出现。但让我有点意外的是周霖好像认识陆骁一样,虽然不怎么和他说话,相处之间却很熟稔的样子。

陆骁倒时不时和周霖说上两句,都是带着浅笑,看起来就让人如沐春风,周霖却很不领情一样爱答不理,有时还狠狠地瞪对方一眼,像在生什么气。陆骁也完全不以为忤。

这一趟出行,周霖常常和陆骁、陆靖阳三人一块儿进出,倒像是如此已久十分契合,令我莫名其妙联想到一家三口这个词。

他和陆骁,一个对方靠的太近或一言不合就皱眉脸红气急败坏的样子,一个笑得温文尔雅不断风轻云淡又滴水不漏地关心着,两人之间看起来别扭,却又出奇地和谐。

我偷偷向陆先生求证过,对方扔给我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不能吧……我被自己脑子里的猜想吓得一哽。周霖那么个人,会和一个男的,还是带着孩子的男的在一起吗?

看他偶尔走路时吃力的样子,联想那天电话里听到的声音,以及他现在对陆骁没来由的坏脾气,我对于两人的上下也大致有了计较。也是,陆骁那个人一看就不简单,饶是周霖在面前也只有吃亏的份。

只是,想想风流花丛无往不利的周大少爷会被人压在身下,拴在身边,我就觉得一阵不可思议。

缘分这事儿真是说不尽的奇妙。

安顿了两天之后,婚礼在一个晴好的下午进行。幸好人不多,都是至亲的人,我也没有太拘谨。陆先生的那些朋友里有他的高中同学,更多是大学同学,甚至还有他的助理,当然,我惊讶地发现同学里有几个是打过照面的脸孔,他们有的跟随陆先生在公司高层做事,有的则是曾经合作过的公司的高管。而那位方珺瑜小姐也在其列。后来我才知道,方珺瑜是陆先生的高中同学,两人其实关系不错。那天晚上就是在说婚礼筹办的事,陆先生请她帮忙,她玩心上来了想逗陆先生一下,才有我看到的那一幕。

而大学同学里竟然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个子高大,叫antonio,中文说的不是很熟练,陆骁和陆先生都能用很流利的英文与他交谈。

他看到我,竟然操着生硬的中文说了“很可爱”三个字,让我哭笑不得,把这归结为antonio中文不好和两国文化有差异。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人说什么可爱?他想表达的一定不是这个意思。

司仪诚挚地念着婚礼的祝词,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庭院里,显得庄重而悠远。

我妈陪着我从长毯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站在台子上等我的陆先生身边,每一步都很慢,也很稳,让我错觉自己在踏过曾经的一幕幕喜怒哀乐,稳稳走向最终的永恒。

但好像也确实如此。

陆先生执过我的手,拥着我一起上来。站在身侧的兄长陆骁冲我们微微一笑,满含祝福的意味。

宣誓,交换戒指,亲吻。

一切都水到渠成,仿佛是经过了长久的等待,终将了结,到来的那一刻却在漫长的沉淀中无比静谧了。比任何时候都更沉稳,安宁。

仪式结束后,底下一阵欢呼,爱玩的年轻人把花瓣抛洒了我们满头满脸。小靖阳哒哒哒地跑过来,把一束花捧给我,尽职尽责履行花童的义务。

我有点窘然,这种抛花束的事不一般都是新娘做的么……也实在没办法,对自己“新娘”的地位默默忍气吞声了,一挥手把花扔向了底下。

底下的人跳起来哄抢,最后却落到了方珺瑜手里,又是好一阵调笑。她笑眯眯地对我们说:“说起来,我也算为你们俩推波助澜不止一回了,这是给红娘的谢礼啊?”

“别乱说。”陆先生替我出头,冷冷睨了她一眼。

走下台,即将持续到午夜的婚礼晚宴就此开始。说是庭院派对倒更为恰当。我们准备了充足的烧烤,美酒,中西两国的美食,足够这一帮人大快朵颐。

陆先生被他几个爱闹腾的朋友拉扯着,不得不说话去了,我在不远处笑着看着他们,自己端着盘子夹小蛋糕吃。

“你说你是不是太不够义气了,什么时候谈的朋友我都不知道,要不是要结婚了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不说啊?”周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手里端着盛了红酒的高脚酒杯,姿势娴熟地摇晃着,阴阳怪气地调侃我。

“我没打算瞒你啊,只是,没顾上说,我这不是想着都是老大不小的男的了,用不着跟小姑娘处闺蜜似的事事叽叽喳喳……”我呐呐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歉疚,便认真地道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及时告诉你是我不对。”

“行啦行啦,我是让你给我道歉么。”周霖抿了一口酒,颇感慨似的叹了口气,“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是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啊……一眨眼,发小都结婚了。怎么就结婚了呢?”

“感情到了自然就结了呗……”我嘟囔着,想起什么,理直气壮道,“还说我,你就没事儿瞒着我?你这阵子玩消失干嘛去了?”

“我有什么……”周霖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打断了,陆骁走到了他身后,对我们俩道,“你们俩猫这儿聊天儿呢?怎么不过去一起玩,那边都玩嗨了,找人呢。”

“你干嘛,我和阿锦说两句话也要插过来。”周霖立刻不满地乍起刺儿来。陆骁毫不在意地对他勾了勾唇:“我是怕你光喝酒不吃东西,一会儿又该肚子疼。还不是让我猜中了,手里的酒赶紧放下。”

周霖还没炸完就脸色通红地戛然而止,我注意到陆骁的手不知不觉环上了他的肩头。

看着周霖被毫不客气地揽走,我站在原地暗暗啧啧了两声周大少爷也会脸红的稀奇。

心里却是放下了一块的,刚才周霖的脸色虽不自然,眼睛里一开始那抹若有若无的失落黯然、五味杂陈的灰暗神色,却是确实地褪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忘记沉重的事,开心起来,就是最好的。

大家都不孤独,不受伤,不经历难受的坎坷,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就真的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新婚快乐!

☆、番外二上

那天陆骁的心情其实不太好。

约他面谈的是国内一个颇有名气的导演,最近有一个大制作,想要找他拉赞助,

本来依照陆骁的意思,他是不想亲自去见人的,只是不知为何对方指名道姓要见他。他虽然公司发展得风生水起,崛起迅速,但毕竟根基不稳,对方在本国打拼多年,人脉很广,工作能力也强,经手的多部电影都口碑极好。其实这个钱他不给,想必也有人上赶着出。对方既然选择找他,是看得起,也肯定有理由。

如今他正清闲,反正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便耐下性子带着人去了。

把对方发来的地址报给司机,他便不再言语,疲惫地靠上后座闭眼小憩。

其实现在这样,做一个投资公司的老板,应酬,工作,生活,对他来说反倒是值得期求的普通平淡的生活了。

外面的天气算不上太好,看不到云也看不到太阳,像是被一块巨大得不知边际的灰色盖住,不论怎么移动都逃不出去。

他花了整整将近十二年的时间来让自己抽身那个无底的漩涡。

小尧的记忆里没有母亲,因为那时他还太小了,仍是襁褓里的婴儿。陆骁大陆尧五岁,五岁的小男孩却是已经记事。很小的时候,他似乎生活在美国一个阳光充足的复式别墅里,那里有好看的花园,和母亲烤的热腾腾的曲奇。和煦的暖风从落地窗外吹进来,拨动风铃发出脆响。

母亲是个温和清秀的中国女子,姓陆,总是言笑晏晏。陆骁这个名字也是母亲取的,让他随她姓。带着幼小的他生活在空旷的别墅里,整日不怎么出门,也没什么与外的交际。但是每过半个月,或者只是一星期,就会有一群穿着黑衣的彪型大汉把别墅包围起来,然后一个男子会进来找母亲。

这种时候陆骁通常都会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从母亲的嘱咐,不要露面。那个男子也不大注意他的存在,即使偶尔撞见,也是冷冷一眼扫过,脚步不停,仿佛他是什么死物一般。

在他问起男子的身份时,母亲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眸子里露出哀伤的神色,隐忍什么痛苦似的把嘴紧紧抿上。懂事的他再没问过。

他不喜欢那个男子。那是个高大俊美的西方人,身上应该有东方的混血,黑发棕眸,样貌无可挑剔。可身上的气息阴冷狠厉,一双眼睛看人时也不带感情。幼时陆骁与他打过的照面不多,但仅有的几次对视,就让人实在难以忘却。如从午夜梦魇中醒来,冷汗直流,有着窒息般的不适。

直觉上母亲应该是无可奈何之下与那个男子维持什么关系,自幼聪颖早熟的他也在心里揣测过男子的身份。只是母亲不愿提起,他便不问,更何况一个数岁的小男孩也没有能力为母亲做些什么。

后来,小尧出生了。他很高兴,自己有了个弟弟,以后不用总是孤零零一个人玩耍。母亲对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也很欢欣,只偶尔仍会露出愁容。

但是这种日子两个月不到,不知是经受了什么,母亲像是变了一个人,成日里失魂落魄,嘴里喃喃自语,如同在遭受什么煎熬。他心里担忧,也有隐隐的害怕,唯有默默决定无论母亲如何都永远跟随支持。

母亲带着他和襁褓中的陆尧逃了。别墅里的东西几乎一样没带,仓皇收拾了几件衣物,便开始了日夜兼程的赶路。

陆尧还小,受不了路途的颠簸,常常饥饿或不适地哭闹,母亲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面色憔悴不堪,却仍是铁了心地一路不停,火车,轮船,飞机,各种交通工具换了个遍,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一样。

他们落脚在路易斯安那州的一个小镇。母亲租下了一个狭小的旧屋,一家三口蜷缩在灰扑扑的阁楼里,与原先的别墅自是不可同日而语。陆骁想,只要母亲和弟弟平安快乐,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了。

只是母亲终究没能逃掉。

一个月以后,那群黑衣人就追来了。登门入室,直接拖拽起母亲就走。他拼命地想护住母亲,却被推搡在地,头磕上桌腿险些没痛晕过去。

那个男人走进屋来,用过去看他一般冷得没有温度的眼神看他母亲。“你不该跑的。“他说。

母亲流着泪,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好吗?求求你……”

男人没有说话,半晌,只是哂然一笑:“你的?”轻轻做了个手势,制住母亲的大汉立刻拎小鸡一样把母亲带了出去。

母亲竭力偏过头来,对着想要再冲上前来的他嘶声道:“不要,骁骁,没用的,别伤害你自己。保护好你弟弟……好好活着!”绝望的样子如猎人手上中了箭无力挣扎的母鹿,最后哀鸣一声,悲悼自己刚出世还没能好好哺育的幼子。

那也是他听到的母亲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鲜血从撞破的额角流下来,湿黏猩红,模糊了眼前的场景。他木木愣愣地坐在地上,耳朵里隐约传来阁楼里弟弟的哭闹声。

男人弯下腰与他平视,棕色的眸子冷冷打量着他,看着自己这个已经有几岁的幼子。

“知道我是谁吗?”男人问。

“……父亲。”他死水无澜地回答。

有些惊讶,看着反应似乎过于平淡、没有哭泣或恐慌的小男孩,又似乎有些满意,缓和了语气问:“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父亲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听见自己回答,“别扯上我弟弟。他还小,没有用。”

男人带走了他和陆尧,回到洛杉矶他势力所在的地方。陆骁渐渐知道,男人是美国黑手党五大家族之一的首领,是一支早年迁过来的意大利裔族,实力强大,根基深厚,手眼通天。母亲则是他在外养的情妇。他一直培养正室所生的儿子作为继承人,这一年那个孩子却因意外死了。他不可能等待正室再生一个,走这一条路的是朝不保夕,要留有后路,保证家族永远在自己这一脉手上兴盛。继承人的空缺迫在眉睫,便接来了这些年一直不闻不问毫不关心的他与他弟弟。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血脉相承的儿子。

陆骁心知自己无力反抗出逃,想要活下去的最好办法就是顺应一切,适者生存。只有拥有了男人一样的力量和地位,他才更有能力保护小尧,不重蹈母亲的悲剧。

他接受男人给予的一切非人的训练,一声不响地磨砺自己,对什么都狠的下心来,对自己也绝不留情。家族里的部下都称这个新来的少家主为浴血而来的小撒旦,那份无情得为了达成目标连自己的骨头都能面无表情地折断的狠厉决绝,比起家主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能是对他震慑四方的表现满意,男人倒是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一直没有动小尧。他把小尧放在家族外,在城市偏远的地方买了屋子雇保姆养着,自己每天无论训练多忙多累也会坐上一个小时车回去看他,抱着他午睡或晚睡,讲床头故事。对他说哥哥在外面上学,很远,小尧要在家乖乖听话。

一日一日,他咬牙生受着,成长为当之无愧的少家主。思维缜密,心机深沉,学识出众,身手过人,却不再如初时般锋芒毕露。他看起来温文尔雅,如同上流社会贵族世家接受宫廷教育的贵公子,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这优雅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怎样狠辣无情的手段。帮派内外,除他的生父,无人敢称其上。男人也渐渐把更多地产业移交给他,放手让他去处理家族事务。

他曾问过一次母亲的下落。男人抬起眼看他,好像心情还算不错,没有变脸色,只是淡淡地说:“你觉得一个胆敢携子叛逃的女人,该是什么下场?”

他垂了垂眼睛,自然地说:“胆大包天,死路一条。”

男人没有回话,但也没有否认。只是有那么一刻,他竟觉得,这个自己一手打磨出的利器,已经声名在外的少家主,露出了刻骨铭心磨牙吮血到连自己都感觉陌生的阴冷与仇恨。

两年后,男人在一次家族火并中伤重,不治身亡。当然,这样惨重的代价换来的是另一个家族的被吞并。他不声不响地以雷霆手段肃清内部,成为了年仅十八岁的家主。

彼时陆尧已经十三岁,也很聪明,进入美国优秀的私立中学上学。很多事情再瞒不过他,比如在很远的地方上学这种借口。随着位置的上升自己的事务越来越重,有时候几天都回不去,而且即使回去的时候都很注意沐浴更衣不让自己身上带血腥味儿或别的什么,身边驻守的人的增多与气势变化总能让人察觉出来。

也许是幼年经历终究还是有影响的原因,小尧是个很冷的孩子,性格和脸色都是,待人不怎么热情,脸上也常是面无表情,话不多,只有面对自己时才有些小孩子该有的撒娇模样。但万幸在他知道小尧其实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内心,虽然要拐些弯才能体会出来,却是真实的炙热,坦诚。比起已经被洗刷得冷硬麻木的自己,强上太多。

面对陆尧担心的目光和直截了当的质问,他露出苦笑,觉得也不可能瞒小尧一辈子。但这么些年小尧都被他保护得很好,没必要让他知道那些黑暗血腥的□□,抹杀那份率直美好。

这一切,上一辈人的恩怨,命运的艰辛残酷,让他来承担就好。

他告诉小尧,父亲是黑手党家族里的成员,与母亲相爱,却因为意外车祸两人一起去世了。他被父亲生前的兄弟找到,说家族的主人对他父亲有恩,他父亲希望他能进入家族,为主效力,继承遗志。他现在就是在家族里做事,和对方有约定,十二年后就算完成使命,让自己脱身,接手父亲生前的经营的小生意。

他把黑手党里的种种残酷无情掩去,只说自己在那里做类似文书的工作,不需要接触武力,让陆尧放心,并把家族里的人都说成是很讲义气、很照顾他的大哥。说自己现在在那里也算是为父亲尽一份孝,而陆尧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长大成为优秀的人才,让墓碑之下的父母安心。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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