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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致致闻声起舞,素白的长裙如白鹤尾羽在凛冽寒风中震颤;她灵巧地取来自己那件红锦衣,铺张扬厉地旋转,红锦衣带着风扑灭了柏梁宫里每一盏蜡烛。宫里霎时陷入了黑暗,紧接着又有雪夜凉薄的月光倾泻在高台下,如少女柔嫩的手,抚摸着庄致致□□的肌肤;星辰从天空坠落大地,落在她的满头长发上,她的长发缤纷如银河。

她足如白鸽,衣如鹤羽,发如星河,整个人以一种绝美的姿态应和着我的琴声,颤颤如从枝条上探头的白色蝴蝶的花朵。我起先还能以琴声引领她的舞蹈,中间竟然被她的舞蹈带动着,不知该往哪里弹。

《渡河》有三章。第一章是一男一女登船渡河,在椿河中央一人抚琴一人跳舞,讲究的是琴瑟和谐,故琴声舞蹈都是绵柔的。第二章,椿河水流湍急,女子弯腰掬月,感流水无穷、人生有尽,不由得悲从中来,倾身堕入椿河,琴声悲壮有兵戈杀伐气。第三章,琴声正呜咽,女子从椿河中披离以出,身着月光裙,与男子携手羽化登月而去。

第一章我还勉强能跟得上,第二章起,庄致致舞得实在是惊心动魄,我委实没她那境界,只能勉强挥指,琴声跌跌撞撞去追赶她的舞蹈。到了第三章,舞者静默,有我一段独奏,奏那男子亲眼见爱妻跳河而死的悲切心情。我心里极悲伤,仿佛浸在男子绝世的悲痛里面,要被溺死,手上的动作几乎断续了,心里的痛苦却愈发沉重,压得我踹不过气来。这时候我才惊觉自己是走火入魔了,情感投入得太深以至于感同身受,走不出来;不禁呜呼哀哉,喉头涌出一口血,嘴里全是腥甜味道,泪水涟涟,手抚琴如泣如诉。

忽有一人,自柏梁宫外踏月而来。他在这寒冬腊月里,手上依旧握一柄折扇,铺开了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摇,折扇上用淡墨画万千金雀花垂条而下;他如漫步云端,款款而轻盈地走进这柏梁宫,宫外侍立的守卫恍若未见,似鬼似仙地飘进正殿,绕过翩翩起舞的庄致致与呆坐望之的群臣,慢慢坐在我身边,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我的琴弦上轻轻一撩,这一指震得我如梦初醒,从那悲切凄苦的丧妻之痛中走了出来,不求有功、但求寡过地弹完最后那一章《渡河》。庄致致振手敛袖,扬着头姿态如白鹤。

满堂寂静。寂静里,我身边的男人轻轻拍了拍手,柏梁宫宛如从沉睡中醒来,响起了满堂的喝彩声。曲以宁一张阴森老沉的脸在月光里宛如鬼魅。

男人扬起折扇轻轻一旋,柏梁宫里被庄致致熄灭的蜡烛霎时重又点燃,红烛高烧下我仔细凝望着他的侧脸。他冲我眨眨眼睛,做出“嘘”的手势。我满心欢喜,几乎要跳起来,又因为枕壶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垂下脸,尽量不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

“公主一舞,较七年前尤美。”周鸣鹤轻声说。

“台下何方高人?”曲以宁紧盯着枕壶。

枕壶浅笑道:“高人算不上,您才是真高人。”他也不嫌冷,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说:“在下大唐沈枕壶,此番来衡,是为了寻回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我微微一滞,困惑地望向他。

他却看也不看我,只向庄致致温存体贴地笑道:“致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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