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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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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杯水喝了再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饮酒过多的原因。他看着宇文淇,扶着他让他把水喝下。

“你,放了什么在里面?难喝。”宇文淇硬生生的将水咽下去,这才问道。

柳筠衡扶他躺下,轻声道:“解酒之物,程风给的。”

宇文淇心里一滞,又是程风开得药。

“你说带我去灞桥走走,何时去呢?”

“明日,起早过去。最近天气都还不错,那边的风景也该不错。”柳筠衡说着,又揉了揉他的头。

宇文淇见他不是太开心,也不多问话,只说自己倦了。

“公子,我打算去听秋那忙一阵。最近我们调了一下,我的醉花阴,给怜君和怜卿打理了。”娇画进来的时候,柳筠衡正坐在桌边看着青门饮近期发生的事。

柳筠衡点了点头:“你们安排,我这都随意。”

“公子还是老样子。”娇画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伸手点了点杯中的水,在桌面写下“他是公子要跟随的人么?”

未等柳筠衡说话,她又补了一行字:“你会跟随他一生么?”

“会。”柳筠衡点了点头,在桌面上写道。

“那,愿公子如意。”娇画写这句话的时候,笑意满满。

柳筠衡含笑又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也是老头走了之后最亲的人。

娇画笑道:“我想了很久,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我一个女儿家,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我会怕。”

“老头说,你当年是第一个挑的。不过随你吧,反正你看我,这些年何时管过你们?娇画,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醉风阁么?”柳筠衡饶有趣味的问她。

娇画一顿,点了点头。她如何会忘记,在一片灯红酒绿中,在一堆风尘男女中走过,却面不改色的孩子,她如何会忘记?

“那时候,我已经会唱些许的曲子。一次给老头唱完曲,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我看来确实戏文有情,戏子无情。”柳筠衡低声说道,顿了顿,他又说,“本来,那年之后,我就没打算再唱曲。可是去老头坟前的时候,我又想着再给老头唱一次吧。”

“很多人都厌恶那些风尘中的男女,可我不会。若不是万不得已,没人会愿意去做这些事。若你都是高枕无忧之辈,又如何,会这样的方式来度日?若说是心甘情愿,一定不会在那样的地方生存。”

这是柳筠衡第一次对人解释那时候的事情,而这样的解释,让娇画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公子,娇画明白。”

“可是,世人终不会正眼瞧他们,尤其是,男子。这也是我不让你们扩大的原因。”柳筠衡抿了口茶。

娇画看着他,笑了:“公子的这些苦心,也是难为了。”

她说完,朝柳筠衡行了一礼,慢步离去。

“醉花阴,是青楼?”回屋时,宇文淇睁着眼,看着他,声音很轻。

柳筠衡点了点头,在他身旁坐下:“是。怎么?”

宇文淇摇了摇头:“不过问问,可怜这些人。”

“你去过么?”

宇文淇又摇了摇头:“我极少到外面去。”

柳筠衡看着他,笑道:“凌兄那时候本想让我在醉月阁见你,只是那时候娇画有事,这才去了秋意轩。”

“若是那里,我许是不会去的。我没法替那些人赎身,就没必要再去糟蹋。”宇文淇说着按了按自己的头,他笑,“你的酒量如何这样好,真是受不了你。”

柳筠衡笑:“我若说我这下还可以与人对打三百招,你当如何?比起我的酒量,老头才是真心能饮。”

“难怪。”

“阿淇,明日到灞桥去,你只看风景便是。别的,一概不管。”柳筠衡还是不放心的说了一句。

宇文淇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想着柳筠衡的身份,还是应道:“你让我来,不是为了看风景,难不成还要帮你办事?”

柳筠衡一愣,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正是这样。”

“衡儿,若有心事,你不放心别人,你大可和我诉说。我可能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看你一个人扛着,我难受。”宇文淇坐起来,看着他很认真的说的。

柳筠衡看着他,一双凤眸对着另一双凤眸,他点了点头。

“好,我会和你说,你别烦了。”他说着,被宇文淇拥入怀中。

宇文淇轻声道:“我如何会烦了你?衡儿,这天下,我想和你并肩而望。”

“好,我等着那一天,等着阿淇站在那最高的地方。”

☆、灞桥柳畔(下)

也不知宇文淇盼了多久,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就醒了。

柳筠衡有些无奈,只是看着天色尚早,又翻身继续睡去。宇文淇见状,便起了坏心思。他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柳筠衡的睡颜,正准备起身,却被他一把抱住。

“别闹。”柳筠衡嘟哝了一声。

宇文淇无奈,只能抱着他。卯时三刻,柳筠衡准时醒来,抱着又入梦乡的宇文淇,他轻笑一声。

收拾一番,二人骑马往灞桥去。两岸古柳婆娑,新柳披翠,风飘絮起,绿云垂野。

宇文淇看着眼前的风景,忽然想起一首诗,“古桥石路半倾欹,柳色青青近扫眉。浅水平沙深客恨,轻盈飞絮欲题诗。”一早就听闻,只是如今亲眼所见,也是让人所震撼的。

还未走到灞桥前,天又下起蒙蒙细雨。那飞舞的柳絮在雨中丝毫不减风姿,似烟似雾。

灞桥下流水潺潺,今日行人不多,这一带显得特别安静。宇文淇随着柳筠衡一起下马,他看着眼前的风景笑意嫣然。

“衡儿,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先时见了落青谷,今日又见了这里的风景,这话,我还真是信了。”他看着他,含笑道。

柳筠衡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他陪着他慢慢往桥上走去,忽然他笑了:“那年有事,不然暮春时节就该请你过来。”

他指的是十年之约的事情,宇文淇笑,今日过来,倒也不晚。有你陪着,一切都不必着急。

“这桥,有情尽之名,亦有长存之说。”柳筠衡站在桥上,轻声道。这周围很安静,这样的安静对于宇文淇来说并不陌生,他只是看着桥下的流水,安安静静的看着。

风轻拂,带着柳絮,站在桥上,一不小心变成了雪人。宇文淇看着柳筠衡笑道:“若是动了情,如何能尽?还是长存好听些。我忽然想起那个长存戏班,当是借了这名儿。”

“是,他们一直都在这一带唱戏,故而用了长存之名。”柳筠衡解释道。

宇文淇点了点头,又转头往水流之处看去。

“纵不是分别,既来了,我带你走一遍这座桥。”柳筠衡说着拍了拍宇文淇的肩。他向他看去,一双凤眸熠熠生辉。

宇文淇点了点头,随着他往桥那边走去。

柳筠衡走的很慢,走了几步,他忽然回过头来对宇文淇笑了一下。“你把追风带了吧。”

宇文淇又点了点头,一手已经按住腰间的剑。

“没事,我在。”柳筠衡含笑道。他这话一出,宇文淇总能安心下来。

“柳公子。”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话音出口只觉得陌生。但柳筠衡知道是谁来了,他没有理睬。

“柳公子好雅兴,今日竟带了人到灞桥来。”对方看着柳檀,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宇文淇。

宇文淇没见过这人,只见他浓眉大眼,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本是带刀之人,许是因为柳筠衡在的关系,硬生生的没了气势。

柳筠衡闻言,这才瞥了他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叶离。”

来人正是叶离。不知为何,这多年未见,只听他嘴里唤出叶离二字,他浑身一震。

“公子还记得。”好半天,叶离才开了口。

柳筠衡看了看宇文淇,本欲带他离开,宇文淇却早一步对他道:“筠衡,我过去走走。既是你认识的人,你先忙。”

他说完,慢慢的走开了。待一道墨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底,叶离这才转头看向柳筠衡。这么多年不见,他竟是丝毫未变,无论是容貌还是脾气。

“公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叶离看着他,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话出口,又忍不住看着柳筠衡。

柳筠衡没有应答,他不想见的人若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会选择无视。

“柳公子还是这样的脾气,一点没变。哦,不对,还是变了,方才,那不是景亲王么?如何会同您在这灞桥上?”叶离看着一直不言不语的柳筠衡,心里有些恼怒。

一如那日他听得柳筠衡带了个人去了青门饮的时候一样,不是最厌恶权贵么?

柳筠衡本还是不想回答,只是听得叶离提及宇文淇,他冷哼一声,开口道:“叶公子有何指教?”

只听得那声叶公子,叶离有些绷不住了,他道:“呵,叶公子。呵,我却是想不到冷面冷心的柳公子有一天也会动了情。你不是最讨厌这些权贵么?怎么,如今也学会攀高枝了?”

柳筠衡冷笑,就算是打出了青门饮,还是这样不成气候。他没辩,也不想分辩。只是还未多沉默一会儿,又听叶离说话。

“柳檀你清醒一点,你再怎样都是江湖之人。而他一个王爷,如今还是亲王,你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叶离有些急,只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压抑着,硬生生的用了劝导的口气。

“我的事,还轮不到叶公子来过问吧。”他看都没看叶离,出口的话在这柳絮和这朦胧的烟雨中,仿若一道冰冷的利箭刺入叶离的心脏。

叶离在他身边毕竟还是待了那么多年,只是顿了顿,又开了口:“呵,柳公子的脾气果然分毫未改,可你知道麽,你这般下去,只会是一场空!景亲王虽说现在是一个王爷,以后呢?若是能登上皇位,你要去和他的三宫六院抢麽?若是登不上皇位,你随时可能跟着他送了命。”

柳筠衡不得不承认叶离说的都是对的,只是那又如何?他最烦有人干涉自己的生活。

看着宇文淇原去的方向,柳筠衡开口慢慢说道:“叶公子,前路如何,是柳某自己的事,无需叶公子为柳某操这份心。此一生不过求一份相守,又何必理会前路是否凶险?”

“是么,求一份相守。我却不知,先时跟着公子多年,公子就一点不知我的心意么?”叶离有些难受,莫名的难受,说着,就把一直想问的话,问了出口。

“你的一厢情愿为何要我成全?”

你的一厢情愿为何要我成全。叶离怔住了,好半响,他苦笑了一下。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不是吗?

是么,原来,真是我的痴心妄想。柳檀,这戏里戏外,我竟是不知到底你是他的戏还是他是你的戏。

“公子这话说的,还是那么伤人。公子,你就不怕你对他也是你的一厢情愿么?一个亡母身份都无法公开的王爷,就算如今是亲王又如何?”叶离看着他,两道目光直直的盯着。他有些没心没肺的笑着,说出的话早已不知分寸。

柳筠衡收回自己的目光,却依旧没看他一眼。他道:“李叶,我先时说的话你若没忘,还请离开。若忘了,我今儿不介意对你说最后一遍。”

李叶!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叶离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这样的柳筠衡,让他所有的勇气都变得不堪一击。

他如何会忘了柳筠衡对他说的话,我留你三层内力,你此生不得再用青门饮的武功。还有,此生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也记得,刚来柳筠衡身边时,柳筠衡对他说过。叶离,别逼我让你生不如死。

只是这李叶之名,柳筠衡到底是何时知道的,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柳公子,何时知道的?”他的声音颤抖,问话时死死的盯住柳筠衡,整个人都有些开始发颤。

柳筠衡能感觉到他在颤抖,可这与他何干?他道:“你来我身边第二天。云山城的人耗费心力安排了你在那鬼风谷,竟也不知自己的弟子会被青门饮带走。”

“是啊,师父当年也不过是把我当做一个诱饵,却没想到让我入了这江湖中最神秘的虎穴。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公子知道了,还留我在身边那么多年?”叶离,不对,是李叶。李叶不甘心的问道。

“不想你死。”柳筠衡慢慢的吐出四个字。

可这四个字停在李叶的耳朵里,却成了最大的讽刺。末了,他心里也明了,柳筠衡说的不错,一直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看他的为人处世真的是一碗水能端的平。

只是,若是这样,我宁愿当年不要遇上你。何必到了最后,一场空,空的只剩下行尸走肉。

“既这样,柳公子,叶离欠你一命。有生之年,愿偿还。”叶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灞桥,依旧是被烟雨飞絮笼罩着。或许情尽桥,真的不虚此名。可这情既已寄托,又如何收,如何尽?

柳檀,我这一生,最幸的事情是遇上了你,最不幸的事情,也是遇上了你。只因我动了情,那么,我愿意自食苦果。

情一片,幻出人天姻眷。但使有情终不变,定能偿夙愿。可若只是一厢情愿,逃不过南柯之梦一场空。

柳公子,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子,还有戏份。→_→没打死,我是亲妈

☆、知法犯法

宇文淇站在一株古柳下,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面上一直洋溢着暖暖的笑。慢慢的只见一袭白衣向他走来,他越发笑的开怀。

“怎么,这么快就说完了?”宇文淇含笑取下柳筠衡发冠周围的柳絮。

柳筠衡点了点头,他道:“你若下回见了他,无视他就是。”

“看来这是你都不想见的人,如何我还要去见他?”宇文淇笑道,“更何况,我又不认识。”

柳筠衡也笑了:“倒也是。不过在这灞桥附近,看来还是你不认识的人多。”

“毕竟这是你的地盘。”宇文淇话音刚落下,就有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很快又到了他们面前。

是一个女子,红衣黑发,转身,是牛倾城。

若是这位开口说好久不见,那还真是好久不见。

“柳公子?哈,不想今日竟有幸再逢柳公子。”牛倾城是路过这里,只是瞧着有人便停了下来。不料这还撞个正着,碰到了柳筠衡。

“牛小姐。”柳筠衡还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

“一别多年,别来无恙?江湖皆传柳公子失踪了,今日倒是碰了个巧。”牛倾城笑道,她说着,看了看柳筠衡,又看了看宇文淇。

牛倾城不认识官场中人,只是见得这人面生,不过她没敢多问,跟着柳筠衡在一起的人,谁知道会是怎样的人。

“失踪?这话倒是说的奇,不过柳某的确好些年不问江湖之事。”柳筠衡点了点头。

牛倾城露齿一笑,她那年和兄长大打一架,虽说后来把牛刀霜打的半死不活,却也因为这样牛倾城和弈虚门断绝关系。一个人,一把剑,从此开始江湖流浪。

“柳公子,后会有期。”她说着,不待柳筠衡回应,就大步走了。牛倾城不敢回头,她不知道柳筠衡为何会出现在灞桥附近,只是这样的人,见了,不如不见。

“怎么了?”柳筠衡见宇文淇一直沉默不语,笑着问他。

宇文淇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我先时听人提起过这一带出过一些事,方才听你二人的话,想了些事。”

“前几年是出了点事,不过我离开长安好些年,所以后来那些事情基本都是微烟和程风摆平的。”柳筠衡同他一道在河岸边走着。

宇文淇忍不住笑了:“你这甩手掌柜做的,你都不怕么?只是你人安好,那就好。”

“我能出什么事?”柳筠衡反问道。

宇文淇摇了摇头,他对他指了指桥。“过去吧,方才没陪我走完的路,这下无人在了,陪我走一遭。”

“走,是该好好的走一回。”柳筠衡含笑看着他。

并肩而行,慢慢的走在桥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走过灞桥的时候,宇文淇忽然拉住柳筠衡的手。

“随我回青门饮。”柳筠衡看了他一眼,吹了声哨子。

“好。”宇文淇大致能猜到他要做什么。跟着他策马去了青门饮,果然,柳筠衡马上让人清点了所有在青门饮的人。

微烟和娇画一脸惊异,如何就发了这么大的火?只是也没敢说话,默默的在一旁站着。

“筠衡。”宇文淇挡在他面前,低声叫道。

“内忧不解,后患无穷。”柳筠衡的口气冰冷,顿了顿,又看着他道,“若你不忍,我让人先带你回去。”

宇文淇却冷笑了一下,他看着他道:“那我今日倒要看看,青门饮的掌门是如何处理内忧的。”

他说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理柳筠衡,看着堂下匆匆忙忙来往的人。

很快,大堂安静下来,程风带着人走了进来。

微烟一见那人,立刻变了脸色。这人正是雨霖铃门下最得意之人雁飞。

微烟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们一早上接到影子的情报,就匆忙回了青门饮。影子的情报只两个字内奸,程风负责了所有的事情,其余人都在堂内等柳筠衡回来。

柳筠衡的手指扣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柳筠衡仿若未闻一字,依旧是敲着扶手。许久,他道:“青门饮的门规,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他一字一顿的说着,看着堂下站着的跪着的。

雁飞听他这话,心知已经无力挽回,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柳筠衡道:“公子,雁飞知错,愿受罚。”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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