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平生短如春梦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4节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平生短如春梦作者:撒野的飒爷

第4节

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清醒,花满渚一动,四肢百骸立时传来一阵酸麻无力之感。意识渐渐回笼,昨夜满室旖旎瞬间爬上脸颊,红了个透。身后似乎已经上过药,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只是全身乏力得厉害。

任平生不在屋里,花满渚费力地起了床,脸红耳热地抓了几件衣裳遮住身上各种青紫的痕迹。桌上放着些药膏,昨天扔得一塌糊涂的衣裳也都整理好了。花满渚深吸了一口气,抿抿唇,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但是任平生也没有在院子里练功。看天色,竟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今天初一,外面街道上串门拜年之声不绝于耳。

花满渚四下望了望,没看见任平生,倒是李忘贫无精打采地从房里钻了出来,一副宿醉难受的模样。

“小渚你醒啦?厨房里温着粥,平生给你留的,让你醒了就吃。”李忘贫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呵欠,他以前见惯了任平生和花满渚同屋住,见花满渚从任平生房间里出来,也一点都没觉得诧异。

“师哥呢?”花满渚拢了拢外衣,生怕脖子上有什么痕迹没有遮住。

“他啊,早就出去了。”李忘贫埋怨着,“一大早就把我叫醒,说是有点事要办,让我好好照顾你。”李忘贫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这大过年的,也不让我好好睡个觉,真是的。”

花满渚心想,初一能有什么事要办,难道师哥是……害羞了?脸上有些发热,又不能对李忘贫说,只好又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说去办什么事?”

“没有啊,”李忘贫有些奇怪,“不过小渚,你今天怎么睡得比我还久,难不成你也喝多了?”

“呃,有一点。”花满渚敷衍着,也无心再聊天,而且他如今这样站着浑身都有些不太舒服,寻了个由头就又回屋了。

喝完了粥,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花满渚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倦意上涌,又一觉睡了过去。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被李忘贫的敲门声唤醒。

任平生还没回来,李忘贫是叫他起来吃晚餐的。花满渚应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还让李大哥为自己准备晚餐。正要起床,却觉得身后的伤口药效似乎减退了一些,有点疼。他走到桌边,也不好意思等任平生回来给自己上药,还是自己处理一下吧。

桌上的药膏有好几瓶,花满渚一边打开看一边奇怪,怎么需要这么多药的么?当下也没多想,处理好伤口就出去了。

李忘贫当然不会自己做饭,晚餐又是让酒楼送来的。大过年的酒楼营业的本就不多,收费更是奇高,奈何李公子这位败家少爷钱倒是花得痛快。花满渚没什么胃口,略微吃了几口,便陪着李忘贫坐在你餐桌边聊天。

任平生迟迟不归,李忘贫都抱怨了一整天了,想打架又不敢朝花满渚下手,平时被任平生使唤惯了吧,一天不挨骂还浑身不自在,简直百无聊赖。

“小渚,平生没跟你说他今天要去做什么?”

花满渚摇摇头。

“嘿,这人真是。”李忘贫叹道,“神神秘秘的,不跟我说就算了,竟然连你不告诉。”

花满渚笑了笑,心里却暗道,若我师哥是害羞了,会告诉我才怪呢。

只不过,这都一整天了,也该回来了吧?

等到他们吃完饭,茶都喝了两壶,任平生也还是没有回来。花满渚有点着急了,想了想,问道:“李大哥,师哥出门之前都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呀,就踢了我一脚,让我起来看着厨房的粥,等你醒了好好照顾你什么的。”李忘贫正在自力更生地练习任平生那个往身后扔花生米的绝技,可惜不太管用,扔得地上到处都是。

花满渚皱着眉头看着门外。

“啊,对了,”李忘贫想了想,又说道,“还问我什么时候回霁州来着。我爹娘是让握过了初一就动身来着,不过这不是遇见你俩了么,当然要多待一阵子。”李忘贫说着又往后扔了一颗花生米,这次竟然准确地扔进了他放在身后桌上的瓷碗里,开心得手足舞蹈。

花满渚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他还说什么了?”

“嗯,”李忘贫正乐呵着,想了想便摇头,“没了,就这些。”

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花满渚眉头皱得更紧。任平生到底去哪了……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房间里那一堆药瓶子来。

花满渚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双腿还软着,差点摔倒,吓了李忘贫一跳。他无暇顾及李忘贫,转身就往任平生的房间跑去。

药瓶子……那么多的药瓶子……花满渚喘了口气,不再看桌上的药,几步冲到柜子前,打开了柜门。

本来就不多的几件衣裳都还在,花满渚却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

柜子里还有一只木匣,花满渚收拾房间的时候见到过,却从没打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应该……就是些银两盘缠吧……

花满渚咬着下唇,把匣子取出来,轻轻打开了。

的确只是些财物而已。他们这几年的积蓄,甚至帮云水楼盗宝的时候顺手牵回的一些小宝贝,都换成了云水楼旗下一家钱庄的银票,累积起来竟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还有一张房契。

是的,是房契,不是什么见了鬼的租约。

这院子不是任平生租下来过年小住的,他把它买下来了。

花满渚手心里全是汗,那薄薄的一张纸似重千钧。

李忘贫追了过来,一看桌上的箱子,先是大呼了一声原来你俩这么有钱,然后才发觉花满渚的脸色十分不对劲。他唤了几声,花满渚却完全不理他。李忘贫这才慌了神,连忙伸出手推了花满渚几下。

花满渚转过头看着他,想说话又似乎艰难地开不了口似的,脸色惨白。

李忘贫一见他这样子,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想扶他坐下,碰到他手臂时却被花满渚紧紧抓住了。

花满渚好像站不太稳,盯着桌子看了半天,突然叫了一声:“师哥……”

李忘贫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花满渚手上一松,整个人都往地上倒去。李忘贫赶紧扶住,却发现花满渚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了。

花满渚昏睡了两天,刚开始一直出冷汗,到后来竟发起烧来。李忘贫急得不得了,看见桌上一堆药也不知道用在哪,只好跑遍全城找来一个声誉颇高的大夫。那须发皆白的大夫为花满渚诊完脉,神色却十分古怪,还悄悄瞥了李忘贫好几眼,搞得李忘贫莫名其妙。老大夫留了几副药房,也没多说什么,很干脆地离开了,倒好的茶都没有喝一口,好像一点也不想在这宅子里多待似的。李忘贫懒得管他,咒骂一声,手脚不停地去给花满渚煎药。

喂了两天药,热是退下去了,花满渚的人却还不清醒。这任平生一直不见踪影,要是突然回来看到他小师弟成了这副样子,李忘贫这七尺男儿的身子骨还不够他剁着玩儿的。李忘贫叹息连连,差点给自己都急出一身病来。

这一日李忘贫正在灰头土脸地煎药,突然有人叩门。他们在青城无亲无故,平素没有人来,莫不是任平生回来了?李忘贫连忙将扇子一甩就跑了出去。

不想门外却不是任平生,反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渚!小渚!你在里面吗?”

李忘贫心下奇怪,忙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眼睛一下子瞪直了。

门外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明黄色衣裙,肌肤胜雪,双眼灿若明星,额上有些细汗,却更显得娇媚可人。那姑娘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粉拳紧握,正举起来还要敲门,见门突然打开,笑容猛然绽开,晃得李忘贫眼睛差点睁不开。

一见开门的人不是花满渚,欧盈倏然收起了笑容。这人脸上都是灰尘,整个人脏兮兮的,还傻不愣登愣在门口,欧盈皱皱眉,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不善地问,“你是谁?”

“李忘贫。”李忘贫愣愣地答道,还没回过神来。

“李忘贫是谁?”欧盈眉头皱得更深。

“李忘贫是我。”

“……”欧盈的疑惑全变成了怒气,凶狠地瞪着眼前的人。

李忘贫浑然不觉危险,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姑娘,怎么连皱眉头都那么好看……

欧盈被他看得怒火更甚,抬起脚来一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可怜李忘贫一身本领,在这心神荡漾的时刻,竟被一个花拳绣腿的小姑娘一脚踹翻在地。

他这才回过神来,嗷嗷叫唤着站起来。还不等他开口,欧盈便凶神恶煞地喝道:“花满渚是不是住在这里?”

“姑娘来找花满渚?”李忘贫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笑嘻嘻地问,眼珠子一刻也舍不得从欧盈身上离开。

“废话!他到底在不在这儿?”欧盈早就不耐烦了。

“敢问姑娘芳名?你要找人,总得报个姓名吧,我好去给你问问。”李忘贫笑嘻嘻地问。

“我找的是小渚,你……”欧盈正想发脾气,转念一想,万一这个人跟小渚很熟,不能让他跟小渚告状说我的不好,便只好气呼呼地说,“你告诉小渚,我是欧盈。”

欧盈……李忘贫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才将她迎到院子里坐下。

“欧盈姑娘在此稍候,我这就去叫他。”李忘贫魂不守舍地走进房里,脸上痴笑未退,待看见花满渚躺在床上才反应过来,人根本就还没醒,怎么叫他啊……

欧盈却等得不耐烦,没多会儿就坐不住了,直接冲进了房间里,一见花满渚躺在床上,还没来及惊喜,就发现他的脸色太差,像是生病了。

“小渚!”李忘贫只见欧盈跟阵风似的闯过来,一下子将自己掀到一边,趴在床边一个劲儿唤花满渚。

“小渚你怎么了?”花满渚毫无反应,欧盈叫了两声,恶狠狠地转过头,对着傻在一边的李忘贫怒吼,“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李忘贫十分委屈,“本来烧已经退了,人就是不醒。”

“废物!”欧盈一把推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喂花满渚吃了一颗药,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去打点热水来。”

李忘贫早就忘了问她喂给花满渚的是什么药,一听吩咐便忙不迭地去了。他不知道的是,欧盈那一颗小小的药丸子可是十二分的珍贵,江湖上就是千金也难求得一颗,关键时刻有救命的奇效。这本是杜宇给欧盈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的,谁知她一见花满渚这副虚弱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管到底生什么病,就直接喂去了一颗,反正没有坏处。李忘贫到厨房打水才发现,自己手上脸上全是刚才煎药弄的尘埃,他懊恼不已,第一印象就这么毁了。于是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整理干净,这才端着热水去了花满渚房间。

欧盈接过热水,看也不看他一眼,拧了毛巾,仔细地为花满渚擦去额上的细汗。李忘贫本来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她,此刻却猛然发觉她照顾花满渚时的神色,温柔得不像话……

李忘贫心里一突,难不成……这是小渚的未婚妻?

思及此处,李忘贫心里一时不知什么滋味。

☆、第十四章:千里万里月明

李忘贫表里如一,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一见之下对欧盈颇为倾心,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对她好一些。可此刻觉得欧盈与花满渚之间似乎有些不寻常,便想也不想,直接就问了出来。

“欧盈姑娘,不知你是小渚的什么人?”

欧盈眼珠子一转,咳了一声,随即又抬起下巴,分外骄傲地说:“小渚是要跟我成亲的。”

果然如此,李忘贫有点失落,不过也罢,兄弟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当下便也收拾了情绪,心里想着就将她当做弟妹罢,弟妹远道而来,也还是要对她好一些的。因此茶水殷勤,也不觉得麻烦。

云水楼的药素有神效,虽然用在此时的花满渚身上实在太大材小用,不过好歹是把人唤醒了过来。花满渚当时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又被任平生的出走刺激到,才会发烧昏迷,这药一灌下去,药力过猛,虽然人醒了,但身上却没有分毫的力气。欧盈在床边守了一个时辰,一见他醒来,连忙欢天喜地地扑上去,一边吩咐李忘贫出去准备吃食,一边不停地跟花满渚说话,也不管他回不回答。

醒来突然就看见欧盈,花满渚有一瞬间的恍惚,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任平生,慢慢才反应过来是她自己追到青城来了。虽然惊讶又有些感慨,无奈实在没有力气,便任由她在一旁叽叽喳喳,自己的神思却又飞到了任平生身上。

任平生不会回来了。

看到房契的时候花满渚心里就明白了。师哥早就打定了主意将他扔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打算过两个人一起去报仇。

可笑,花满渚之前竟然一直以为任平生不说仇人是谁,只是因为仇人太强大,不想说出来让自己跟着忧心,偶尔有所怀疑,还都被自己一巴掌拍死。

他想过是不是任平生知道了什么没有告诉他,也想过是不是任平生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才会想要两个人临死之前好好过个年,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任平生会这样一走了之,还似乎把自己的后半生都安排好了似的。

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厚着脸皮纠缠,恐怕也不会有除夕那一夜吧……

师哥,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好不容易身上有了点力气,花满渚一张口,嗓子沙哑得厉害,疼得他皱紧了眉头。欧盈这才想起大病初醒的人需要喝水,暗骂自己粗心,忙不迭地倒了一杯端过来。

花满渚喝完水,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眼神已经十分清明,寒暄客套都省去了,直接问欧盈:“盈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一路打听过来的呀!”欧盈说道,想起这一路艰辛总算是找到了人,语气十分委屈,“那天你们一走,我就病了,舅舅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来,也不告诉我你们去哪儿了。我只好悄悄让丫头帮我追踪你们的路线,病一好我就赶过来了。”

想起那天雪地里不像样子的告别,花满渚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一时没有说话。

“小渚,”欧盈撒娇一般拉住花满渚的手,“我这么偷偷跑出来,舅舅肯定生我气了,以后我也无家可归了,你再也别想背着我偷偷溜走了。”

小姑娘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脸颊因为赌气而鼓起来,漂亮的眉眼里带着几分纯真几分坚定,换作任何一个男子,都是要心动的吧。

可惜,那个人不会是我。花满渚叹息不已,拒绝的话说了那么多次,此时也懒得再费心思,随她去罢。于是也不回欧盈的话,又问道:“你可曾从你舅舅那里听说过,我和师哥的仇人是谁?”

“仇人?”欧盈茫然道,“没有啊。呀!舅舅告诉你们仇人是谁啦?”

花满渚苦笑,也是,杜宇宠她护她如掌上明珠,江湖血腥之事半点儿也不曾让她沾过,怎么会告诉她这些。

欧盈却开开心心地继续说:“小渚你放心吧,我舅舅给出的消息必然不会错。诶,”说到这时,欧盈才发现来了许久,任平生竟一直没有出来捣乱,“你师哥呢?”

花满渚面色一沉,半晌才道:“他报仇去了。”

欧盈见花满渚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是担心任平生的安危,虽然心里巴不得任平生不在没有人打扰,还是安慰花满渚道:“你师哥武功高强,不会有危险的。”

花满渚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眼神空荡荡地不知道看着哪里。欧盈担心他说话太多会累,也不打扰他,总算闭上了嘴。

欧盈有一句话倒是说得很对,杜宇给出的消息必然不会错。

那么,任平生会去的地方,便只有那一处了。

师哥,你不说就算了,我总以为,咱们总是有同生共死的情分,这样抛下我,又是何必呢?

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就追上去找你。

师哥啊,你可知那个地方,我跟你一样,恨入骨髓。

思及此处,花满渚心里冷笑,面上却还是苍白软弱的病态。

这时,小二李忘贫终于熬好了粥,端了托盘进来。花满渚赶紧坐直了身子,叫住李忘贫道了谢:“多谢李大哥。”

“跟我客气什么。”李忘贫摆摆手,“你这一病可是吓坏我了,真要有个好歹,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平生交待。”说罢看了欧盈一眼,又笑嘻嘻地说,“多亏了弟妹啊,她一来,你就醒过来了。”

花满渚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弟妹”指的是欧盈,正要张口解释,却瞧见欧盈脸色绯红,两眼正放着光,终究不忍心拂了小姑娘家的面子。

睡了好几天,花满渚时真的有些饿了,况且,他要赶紧恢复力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大碗粥很快尽数入腹,花满渚将碗筷一放,就正色道:“李大哥,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不用照顾我,还是先回霁州吧,省得家里人担心。”

“啊?”李忘贫张了张嘴,双手一摆,“不回不回,我都跟他们写信说了,遇到故友,流连几日,嘿嘿。”

“李大哥,实不相瞒,我还有事要去办,很快就要动身离开青城了。”

“你也有事要办?”李忘贫翻了个白眼,“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事儿多。不过没关系,我跟你一块儿去,正好保护你,就你那身子骨,回头有点儿什么事平生还不宰了我。”

花满渚听到任平生的名字心头就揪一次,可又没理由让人家不说。

“诶对了,”李忘贫又问,“平生到底去哪儿了?”

花满渚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欧盈和李忘贫,认真说道:“我知道师哥在哪,也正要赶过去与他会合。李大哥,盈盈,多谢你们的照顾,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和师哥有一些必须要尽快解决的事情。”

“不要!”欧盈跳起来,“不走!”

任花满渚如何好言相劝,欧盈就死咬着一个“不”字不肯松口,说到后来,眼睛都红了,仿佛花满渚再说一句,她就要哭出来。

那眼泪汪汪的样子让李忘贫实在不忍心,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小渚你真是的,弟妹一个女孩子,你这么凶干什么。”

花满渚十分无奈,明明一直在劝,哪里凶了?

“你自己说说,弟妹这大老远地来看你,你还一点儿都不领情,谁不委屈啊?”李忘贫一边批评花满渚,一边翻箱倒柜地找手绢,“要我说,你就别赶我们走了,不就是找平生么,一块儿去呗,我啊,就当你俩的保镖好了。”

大男人住的地方,实在找不到擦眼泪的手绢,李忘贫只好扯了一条毛巾过来,拧干净递给欧盈。欧盈先前被李忘贫一句“弟妹”哄得开心,此刻又见他为自己说话,好感顿生,也不嫌弃了,接过了他递来的毛巾,还对李忘贫笑了一下。李忘贫心中一喜,转眼又暗骂自己不是东西,怎么能对弟妹生出那些过分的心思,赶紧收住。

“李大哥……”花满渚刚开口,李忘贫和欧盈竟同时回头狠狠地瞪他,虽然心思各有不同,但还是让花满渚霎时间住了口。

也罢,欧盈一个女子,独行千里本就不易,这样回去也恐生意外。况且……花满渚十分敏锐,隐隐觉得李忘贫对欧盈有点不太寻常,既然如此,让他们一起去,到了地方寻个时机再走便是。

打定了主意,花满渚叹了口气,悠悠说道,“我们去扬州。”

“扬州?”李忘贫一愣,一时晃神。扬州这地方,对他们三人而言,回忆都有些沉重。

是的,扬州。

花满渚心道,故地,终归是要重游的。

作者有话要说:拜托,各路英雄好汉,若是看了,吱一声呗……

☆、第十五章: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青城离扬州不近不远,但元宵未过,马匹车辆采购艰难。加上花满渚病体未愈,在欧盈和李忘贫的极力坚持下,他们耽搁了两天才终于启程。

花满渚离心似箭,策马扬鞭,星夜兼程连着赶了两天的路,这一日傍晚到了一处山林,欧盈担心花满渚的身体,李忘贫担心欧盈姑娘家吃不消,相当团结地要求就地休息。花满渚见天色已晚,夜里翻山的确不便,便也同意了。

三人找了一处小河谷休息,李忘贫收拾了一些干柴生了火堆。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山里比城中要更冷一些,他们轻装简行,御寒衣物不多,为了取暖,团团围坐在火堆前。无论李忘贫坐在哪里,身边都是欧盈身上淡淡的香气,不由一阵心猿意马,幸好火光正盛,映衬着倒也看不出来他脸红了。

原本赶路并未发觉,骤然一停下来,花满渚才感到的确很累,再又想到白白连累了李忘贫和欧盈两个人陪他奔波受累,心里愈发愧疚起来。见欧盈冷得不停搓手,花满渚赶紧取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欧盈俏脸一红,心里十分感动,却还是将斗篷取下,说道:“小渚你不用担心我,我烤火就行了,你病刚好,不能冻着。”

“我身体无碍,”花满渚笑笑,“你披上吧,不要染了风寒。”

欧盈还是不同意,站起来就要把斗篷披回花满渚身上,这时,自己肩头却突然一沉,正是李忘贫将自己的斗篷让给了她。

“哎哟我说你俩,”李忘贫摆摆手坐远了一些,“不就一件衣裳么推来推去的。一个姑娘家,一个小病号,都别说了,小渚你穿上,弟妹用我的。我大老爷们一个,不怕冻。”

欧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斗篷,她本来就只能算半个江湖儿女,身体的确不能跟他们比,实在冷得有些难受,想了想便也不再推辞,取了火堆上一条烤鱼递给李忘贫,挑着眉说道:“算你有良心,给,赏你的。”

李忘贫双眼一亮,赶紧双手接过,傻笑了一番,这才狼吞虎咽起来。他倒真的是觉得自己堂堂男子汉冻一下无所谓,何况这里自己年岁最长,于情于理,都该是他来照顾花满渚和欧盈的。另一方面,欧盈跟他离得这么近,他总忍不住胡思乱想,吹吹风正好冷静一下,没想到欧盈递来一条鱼示好,一下子让他刚被寒风吹得冷却了一些的脸皮再度发起热来。

花满渚微微眯眼,敏锐如他,不难看出李忘贫的拘谨和异常,先前在青城时的猜想,如今更是确定了几分。当下他也不再推拒李忘贫的好意,而是转过头对欧盈说道:“李大哥胃口好,盈盈,你要谢他,不能只给一条鱼的。”

欧盈瞪大眼:“谁谢他了?”

李忘贫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食物,忙鼓着嘴说:“照顾弟妹是应该的,应该的,不用谢。”

欧盈哼了一声。

花满渚心念却又是一转。先前没有否认“弟妹”这个称呼,是因为当时见欧盈害羞,不忍心让她当着别人失了脸面。可现在既然李忘贫似乎对欧盈有意,再这么放任下去,倒是花满渚为人不厚道了,需得寻个机会跟李忘贫说清楚才好。

思及此处,花满渚又想起了他的小师哥任平生,刚刚才被火堆烤得暖和了一些的身子,仿佛又从心底里慢慢凉了下去。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