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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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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丑了我拒绝作者:阿辞姑娘

第10节

轻风裹挟了些桃花的馀香钻入衣领,行走间翻飞的衣袂带起几瓣桃花,云采夜低头望着那点点艳红,心里想的念的却全是烛渊——他隐隐感觉小徒弟生气了,却又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

前任天帝缚君喜欢桃花,自他即位那日起,就在天界每条仙路旁都种上了桃花,一到花开的时季,白雾缭绕的九重天上便是一片绮靡浓艳,满地艳红。

他成仙三万年,这桃花也看了千百次了,说实话,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厌的。

未成仙之时,他心中时时挂念着的就是好好修炼,渡劫成仙;然而成仙之后,他每日干的事还是修炼,他的人生像是改变了,又像没改变一般,反而更加迷惘。因为活得越久,去的地方越多,心中的孤寂便会越来越大,毕竟这世间能引起你心弦震动的事物只会越来越少。

想到这里,云采夜再一次觉得他的小徒弟烛渊真是个宝贝——他为了养好他,现在已经开始学起猜心来了,也只有这种时候能分出点心思来伤春悲秋。养徒弟真是不容易啊,不仅要担心他们外出游历有没有受伤,遇到危险了要怎么救他们,还要时刻关注他们的心理状况,防止心魔的产生。

唉,要做个好师父真难。云采夜在心底暗叹道。

待回了水云阁,云采夜推开镂花木门目光草草扫了一圈,便知道烛渊不在屋子里,他甚至都不用再像以前那般去暖阁看一眼小徒弟在不在那,便直接抬步朝桃花苑走去。

——反正烛渊总会在那等他的。

于是云采夜刚撩开薄云似的纱帘,便望见他那心心念念的小徒弟坐在那棵熟悉的桃花树下,正捧着个白玉小碗,从食盒里勺着什么东西,他余光扫到纱帘边上的动静,便朝他望来,许是他看清了来的人是他期待的那位,脸上登时露出了笑容,暗红色的眼底也染上了几分暖意,满含深情,脉脉地回望着自己。

对上烛渊眼神的那一刹,云采夜只觉心中有股酸涩难耐地溢开,像咬了颗梅子,初时极酸,但顷刻之后便是满口的甘甜。

“师尊你来了。”烛渊出声喊他。

“嗯。”云采夜走到烛渊身边,撩了衣袍的下摆在小几前坐下,又怕自己回答他的语气过于冷淡,急急补充道,“烛渊等及了没有?”

烛渊把温度刚好的赤豆元宵放到云采夜面前,笑着道:“没有,师尊来的正好。”

“这是……”云采夜将白玉酒壶放到小几上,又拿起手边的调羹,尝了口元宵问道,“你亲手做的?”这元宵做得比往日更甜,红豆放得也有些多,想来定然不是出自青释之手。

烛渊在云采夜对面落座,拨袖为自己和云采夜各倒了一杯酒,笑着答道:“是的。师尊,好吃吗?”

“很甜。”云采将软糯的元宵咽了下去,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露出了底下一双墨瞳,抬眸与烛渊四目相对,那眸子像是沁了水,明润清澈,衬着他如珠玉般美好的容颜,教人移不开眼。

烛渊眼神幽暗,稍稍垂眸,用纤长的睫毛挡住眼里幽深的暗芒:“我听二师兄说,师尊总爱在桃花盛开的时季吃上一碗元宵,这是为何?”

“桃花初开时要吃元宵,才会团圆。”云采夜闻言,放下了调羹转而去拿那杯桃花酒:“我本无父无母,师父在元宵那日捡到我,将我带了回去。每次我一吵着要找阿母,师父就会喂我吃元宵,如此我便不闹了。”

烛渊:“……”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云采夜眼睛亮了起来,抿了口酒道:“人间的上元节十分有趣,每年元夜时,家家户户都出门来赏花灯,猜灯谜,满街红灯,明如白昼……”说到兴起处,云采夜微微起身,半晌后又摇摇头重新坐回椅子里,“不过那些都是成仙之前的事了。仙界不过元宵,而我成仙之后每次下界都要隐去身形,便再也找不到初时的那种感觉了。”

说完,云采夜低下头去,望着手中的玉杯轻轻叹了口气。

“那今年元宵,师尊带我去吧。”烛渊松开酒杯,包握住了云采夜搁在桌面上的手,动作又准又快让云采夜连缩手的机会都没有,“师尊不是说要带烛渊去看尽这世间的每一处风景吗?”

云采夜闻言微微一怔,而烛渊却趁云采夜发愣的时间将青年手中的酒杯抽了出来,就着云采夜喝过那处地把清酒喝尽:“师尊说的每一句话,弟子都记在心里,从未忘记。”

其实烛渊对于云采夜会同意和自己在一起这件事,心里还是有些摸不到底的。毕竟他和云采夜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差距都太大了。云采夜要是真的不肯接受他,大可用绝情离去,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的追求者,其中也不乏对他痴心一片,样貌背景都是一绝的大人物,可他却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人,而是和自己这个众人眼中一无是处的“丑人”在一起。

就连今日两人在桃花树下短暂的独处,也是他使计换来的。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烛渊不明白,也不知道。

“师尊与师祖感情深厚,以至于师尊成仙后依然念着那些时日;后来,师尊身侧又有了青莺青鸢师姐,有着令弟子艳羡不已的无数回忆……”

烛渊说着,重新为云采夜倒上了一杯酒,复而抬起头,眸中满是难过:“而弟子与师尊什么都没有。”

云采夜轻喃:“烛渊……”

“师尊总说我会遇到更好的人,可弟子却不这么认为。”烛渊握着云采夜的手微微收紧,“倘若没有师尊的倾囊相授,弟子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过镇魔塔的,自然也不会拥有如今的一切。这世间,本来就只有师尊一人是从头至尾爱我如斯,而烛渊能回报师尊的,也仅有弟子的一颗真心……”

云采夜听着烛渊的话,原本欲抽离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开了。他原本以为烛渊昨夜的一番话已是他心里的全部,却没想到他还在心底藏了那么多事。他一直担心小徒弟因为外界的留言而颓疲沮丧,所以才将烛渊放在身边亲自照顾,不让他接触到一点流言蜚语,以为这样便可以高枕无忧。

但他却忘了人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他就算堵得住天下万万人的悠悠之口,也挡不住那些充满了鄙夷、冷漠和蔑视,无形却十分锋利一刀一剑划伤烛渊的眼光。

他就是带烛渊下界又如何?那些不熟悉他的人,不知晓他性格的人看到他的容貌时有何感想?他们又会回以烛渊怎样的眼神?

烛渊将他一颗真心奉上,献给自己,自己却一而再而三的推开,甚至还在昨夜钻了个空子,看似接受,实际上却只给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难怪小徒弟刚刚在医谷时那么生气。

想到此处,云采夜稍稍抻直身体,用没被烛渊握住的那只手轻抚上烛渊的黑发,像小时候那样安慰他:“别怕,师父永远在你身边。那些以貌取人之辈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只是嫉妒你,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变强,强到足以将那些羞辱过你的人一一踩到脚下,成为他们此生都无法逾越的高峰,让他们对你俯首称臣,顶礼膜拜……”

青年温柔清澈的声音一直轻轻回荡在烛渊耳侧,引得他目光越发幽暗,差点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烛渊最喜欢看云采夜安慰他的模样了,温声细语,情意绵绵,毕竟唯有这个时候,云采夜的眼里和心上才会只有他一个人。

感受着头侧传来的柔软力道,烛渊在心底暗叹可惜——可惜他没有坐在云采夜身边。要是他刚刚就坐在云采夜身侧就好了,师尊那么心疼他,这种时候就算抱住他,他也不会生气吧?

“师尊事务繁忙,弟子和师尊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只有近几日得空,才能与师尊在苑中赏花。”小徒弟继续撒娇。

“可为师这段时间,不是都在陪你吗……”云采夜犹豫着说道,虽然烛渊说的话很让他心疼,可从烛渊出生到现在,他们两人几乎都是日日相伴,从未分离过较长的时间,何来“在一起的时间少”一言?

烛渊闻言一把摸上云采夜如玉修长的手指,移到唇边在指尖落下一吻,用深情动人的目光凝视着云采夜哑声答道:“师尊忘了吗?刚刚我们没一路回门呢。弟子爱慕师尊,哪怕与师尊分离片刻都觉得惄焉如捣,心痛难捱。”

仙界谁人不知渡生剑神仙姿佚貌,垂眸便可敛尽月辉,一笑胜过万千星华,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他更美的人了,因此对他说的任何话都是小心翼翼在心间喉中徘徊上几番,生怕带了一些旖旎的语气会便玷污了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的剑神大人。因此他们哪怕是告白的话语也不敢过于直白露骨,只敢扭扭捏捏地送上一些奇珍宝物从侧面讨他欢心。

而烛渊一开口就如此“火辣”,狠甩其他追求者数十条街,将云采夜这个万年老处男震得手足无措,老脸一红,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烛渊,你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些,别这么……不害臊……”

烛渊:“……”难道云采夜不该说我也想你了吗?

“烛渊乖,师父带你去过上元节就是了。”好好师父继续摸小徒弟的头,“其实你不说师父也要带你去的,毕竟你现在还没有一把趁手的剑。这次下界,师父要拜托一位故人为你造剑。”

烛渊:“……”他的重点不是要过上元节啊!

举起酒杯,烛渊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下,皱眉评价道:“难喝。”

云采夜如何看不出小徒弟在闹脾气,虽然他不知道小徒弟为什么又闹脾气了,但见他这生闷气的别扭模样还是忍不住一笑:“这酒味道清爽甘冽,酒香浓郁,应属上乘。怎么到你这就难喝了呢?”

云采夜说话间,一片淡粉的花瓣刚好从树上落下,掉落在他的酒杯里,烛渊见到后心念一动,说道:“因为这里还有比它更好的酒。”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云采夜没把小徒弟的话当真。

烛渊伸手将那沾着酒水的花瓣取出,放到云采夜唇上,而后欺身上前,舔尽唇瓣上的酒水后将那桃花瓣卷入口中,呢喃道:“这才是世间最好的酒……”

桃花苑十分安静,平日里云采夜也只能偶尔听到红鲤们纱状的尾鳍在池面拍打出水花声响,然而此刻,他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忽然变快的心跳。他眼睛微微睁大,鼻尖尽是桃花酒特有的清香,他能感受到小徒弟温热的唇瓣轻轻盖上自己的,然后轻轻厮磨着,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唇间濡湿的气息,随着他炽热的鼻息一点一点侵入心脏。

半晌后,云采夜终是闭上了眼睛,抬手揽住烛渊的脖颈,仍由他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

然而烛渊从头至尾都是睁着眼睛着,而他在看到云采夜渐渐变红的耳廓时,暗色的瞳底骤然浮上一层温柔的笑意,然后稍稍侧头,不着痕迹地朝那微微掀动的纱帘处望了一眼。

☆、第41章仙界桃花4

青鸢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在青莺快要尖叫出声时捂住她的嘴将她从纱帘处拖离。

“师、师姐,师尊在和小师弟亲、亲亲……”青莺瞪大了眼睛,揪着青鸢的衣服下摆语无伦次地说着。

青鸢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我已经看到了。”

她和青莺吃完兔肉宴后便迅速往水云阁这边赶来,按理来说她们俩来的时间并不晚,因为往年都是她们两人陪师尊赏花,而师尊从醇香宫回来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个时候,甚至会更晚一些。结果她们压着时间赶过来,却看到小师弟正和师尊……拥吻在一块……

青莺急得眼眶都红了:“师姐,怎么会这样啊……师尊和师弟这不是乱伦吗?……”

“乱伦倒说不上,毕竟师尊和小师弟又没血缘关系。”青鸢也很惆怅,云剑门中所有弟子都对师尊钦慕不已,但都没一个人对师尊抱有超出师徒身份以外的感情,小师弟怎么会和师尊……

青莺抽抽鼻子,低下头说道:“可是可是……他们是师徒啊……”她从来没想过,一向温柔的师尊竟然会被小师弟那样对待……

“师姐,我们把这事告诉大师兄吧!”青莺扯扯青鸢的袖子。

青鸢赶紧摆摆手:“不能说!”

青莺不解:“为什么呀?我刚刚看到小师弟都把舌头伸到师尊嘴里去了!”

青鸢有些尴尬:“……这个我也看到了,但师尊没把这事告诉我们,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你怎么能去找大师兄呢?”唉,她和青莺不该去吃那兔肉宴的。

“我们就当没来过这里,也没看到刚刚的那一幕。”青鸢摇着青莺的肩膀,皱着眉严肃地说道,小师弟以前看她的那一眼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事,你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青莺瘪瘪嘴,搅着手指道:“好吧师姐……可、可是师尊怎么会和小师弟在一起?小师弟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好看……”

青鸢也觉得小师弟长得凶神恶煞的,又高又吓人。但她想了想,还是释然了,有些沉痛地安慰青莺道:“算了师妹,小师弟好歹是自家人,师尊和他在一起,也好过娶个外人回来。”

“诶,师姐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青莺咦了一声,从袖间掏出裳兰天女送来的邀请云采夜去她天衣宫赏花的邀请函,小声地说道,“和裳兰上仙相比,我好像更喜欢小师弟一些……”裳兰天女很喜欢她们的师尊,也经常送些漂亮的衣衫来讨好她们,可她每次过来,看自己和师姐的眼神都带着不屑,还有些嫉妒,让她很不喜欢,小师弟对她们最起码还是恭恭敬敬的呢。

青鸢笑了笑:“真巧,师姐也不喜欢她。那这封请帖我们就替师尊回绝了吧,反正师尊也不会去的。”

“嗯。”青莺嘟嘟嘴,仍有些不甘心地往纱帘那看了一眼。

青鸢摸摸她的发髻,将她搂到怀中抱着安慰:“我们是师尊的好弟子,既然师尊现在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事,那我们就一定要替师尊守好这个秘密……”

云采夜揽着小徒弟的脖颈,脑海中一片混乱,师徒身份、羞耻之心……原先他所顾忌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去了,只是学着小徒弟的动作伸出了舌尖,试探着回应。下一刻探出的舌便被那人缠住,重重的吸吮缠绵起来,但他却在这时听到了些轻微地话语声。

心下一惊,理智也猛然回笼,云采夜稍稍侧头,避开烛渊越来越火热的唇舌,两人分开的地方甚至有几根银丝滑落,顺着线条柔美的下颌流到白皙颈间,云采夜微微喘息,伸手去推烛渊:“烛渊……停下,好像有人来了——嗯……”

烛渊倒是顺着他的意思,没再追着那嫣红的唇舌啃咬,但他却起身走到云采夜的身边,直接伸出胳膊将他搂进自己怀里,然后低下头在云采夜颈间磨蹭,细碎的吻顺着下颌缠绵到侧颈,将那些水痕舔去,再含住锁骨边上的一块软肉轻轻吮含着:“没有,师尊你听错了。”

小徒弟不害臊,师父还是要点脸皮的。

但对于接受过贤人雅士“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高等教育,又保守禁欲的云采夜来说,光天化日之下避着云剑上下几百号人和自己的小徒弟躲在卧阁里玩亲亲这种事简直是太失礼了。

刚刚一时意乱情迷,现在云采夜回过神了,便怎么也不肯惯着烛渊了。他微微蹙眉,用了点力气挣开烛渊的桎梏,退到一旁平缓自己的呼吸和整理凌乱的衣领。

烛渊望着云采夜动作间白皙精致的锁骨上不小心露出的吻痕眸光微暗,佯装失落地问道:“师尊……你生气了吗?”

“没有!”云采夜迅速抬头,语气却弱了下来,“现在是白天,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下一刻,他就看到小徒弟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那师尊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吗?”

云采夜微微赧然,耳廓迅速染了层绯雾:“嗯。”

“师尊待我真好。”云采夜一答应,烛渊马上就甜腻腻地笑了起来,像是丝毫不在意青年刚刚推开自己的动作一般,上前几步重新抱住他,把自己下巴搁到青年肩上,脸颈相贴,发丝交缠,轻声喟叹着,“烛渊真的好喜欢师尊……”

云采夜缄默而立,微微垂目望向小徒弟死死箍在自己腰间的那双胳膊,未做任何抵抗,半晌后叹了口气,摸摸小徒弟搭在他肩颈处的脑袋:“都长这么大还是爱撒娇……”唉,小徒弟以前就爱时不时就靠过来搂一下他的胳膊,或牵一下他的手,练剑练累了就要抱抱,整日整夜腻在他身边不停地撒娇,现在长大了,不仅要抱抱还要亲亲了,这么黏人好烦恼啊,偏偏他还不能拒绝他。

烛渊蹭蹭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我没有撒娇,弟子说的都是心里话。”

又来了又来了,还说没有撒娇。

“你先放开师父,你青莺青鸢师姐待会就要过来了,被她们看到……不太好。”云采夜拍拍搂在自己腰上的那一对爪子。

“师姐她们不会过来了。”烛渊从青年颈间抬起头,极为肯定的说道,“师姐她们正在二师兄的食阁里吃兔肉宴。”

云采夜不解:“你怎么会知道呢?”这不对啊,青莺青鸢每年都会来陪他赏花的,就算她们不能来,也应该会提前告诉他的,可他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她两人的半点消息。

烛渊脸不红气不喘,大言不惭地说道:“我从食阁来时看到的。”

云采夜抬步欲走:“那师父去找下她们,你在这里等一会师父吧。”

“师尊,烛渊和你一块去。”烛渊赶紧一把扯住云采夜的胳膊,心里却快气疯了:他都把那两个小妖精支开了,怎么师尊还要去找他们?!

云采夜叹气,连声应道:“好好好。”小徒弟真是与他片刻都分离不得啊。

但他一推开水云阁的木门,就看见青莺青鸢两个人齐齐站在门口,满脸凶气。但在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后,两人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般吓得差点没跳起来,猛然回头望着云采夜,异口同声道:“师、师尊!”

云采夜也被两人用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吓了一跳:“青莺青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去找师父?”难道她们看到自己和烛渊在桃花苑里……拥吻了吗?

云采夜心弦一紧,话语停顿的短短一息时间内,他脑海中掠过很多想法——若是她们问起,自己要否认他和小徒弟的关系,又如何将这事遮掩过去,但最后停驻在他思绪深处的,就只有烛渊望着他,深情款款又诚惶诚恐地说:“弟子爱慕师尊……”的画面。

闭了闭眼,云采夜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自己先坦白好了:“你们是不是看到……”

“是的!”青莺把脖子一抻,没等云采夜把话说完就大声喊了出来。

烛渊红眸微微眯起,藏在袖间的手瞬间握紧成拳。

青鸢也被青莺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去拽她袖子给她使眼色。

青莺深吸一口气,憋红了脸继续解释道:“我们刚刚来到水云阁,就看到裳兰上仙又派人来给师尊您送赏花的请帖了,可是师尊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嘛……我、我和师姐就替您回绝了,她们刚走,师尊你就出来了……”青莺缩缩脖子,一番谎话说得结结巴巴,“师、师尊!你不会怪我和师姐吧?”

但云采夜整个人现在也是乱得不行,没清醒到哪里去,在知道青莺青鸢并没有看到自己和烛渊的在花苑里白日宣淫的事后便松了口气,点点道:“师父不会怪你们的。”青莺和青鸢做得没错,且不说他本来就对裳兰没什么心思,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和小徒弟在一起了,早些断了她所有的念想才是好事。

云采夜抬抬手,想如以往那般摸摸青莺的团子发髻时,忽然记起他身后还站烛渊,便又把手缩了回去:“下次她若再来,你们就不必告诉我了,一律替我谢绝了吧。”

青莺听到师尊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忍不住抬头看了师尊一眼——只见师尊眼尾微微泛着红晕,一双黑眸像是浸了水般清透,原本就极其俊美的一张脸,现在更多了股说不清的媚意,还有那绯色且有些红肿的唇瓣,她可没忘记,刚刚小师弟是怎样在这唇上摩挲舔吻的,而师尊,又是怎样揽住小师弟的脖颈,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动,温柔地回应着小师弟的……

“啊!师妹你流鼻血了!”青鸢惊呼一声。

“啊?什么?”青莺懵懵地抬起头,便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鼻子里流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大叫道:“啊啊啊啊啊——!师姐我怎么了?我怎么会流鼻血?!”

青鸢跨步上前,一把捏住青莺的鼻尖,急急和云采夜告退:“师尊!师妹流鼻血了!我马上带她去找歩医上仙!”

“青——”云采夜伸手,但青莺青鸢两人没等他说话,就脚下生风般地跑掉了。

“师尊,师姐们走了。”烛渊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满意地笑了,“师尊刚刚想要去找师姐们说什么?”

云采夜叹了口气:“没什么,不过是向她们说一下我带你下界的事。”

烛渊兴奋了,他还以为云采夜要再过几天才会带他下界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他道:“那要不要弟子追上去,与师姐们说明一下。”

云采夜摇摇头:“不用了,我写封白鸾信告诉她们吧。走吧,现在去的话,泽瑞洲应该是冬末,我们在人间界待上几月,就能过上元节了。”

泽瑞洲?烛渊记得这个洲,那不是云采夜以前和他师父……生活的地方吗?

烛渊皱眉:“泽瑞洲?为何是泽瑞洲?”

说实话,九洲四海之中烛渊最不想涉及的就是这个地方,因为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云采夜,这个他深爱的人在这个地方曾经和另一个男人无比亲密地生活过。

云采夜听到小徒弟有些不高兴的声音,便转过身捏捏他的鼻子:“当然是为了你啊,能为你造剑的那位阁下居住在泽瑞洲,师父不是都答应带你去过上元了吗?怎么还是那么不高兴?”

得知云采夜去泽瑞洲不是为了他师父,烛渊心情马上又好起来了,握住青年的肩膀道:“那师尊我们快走吧。”

看到小徒弟又被自己哄出笑脸了,云采夜立时舒了口气——小徒弟虽然爱生气,但还是很好哄的,要是自己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就更好了,这样就不用费尽心思去哄他了。

唉,养徒弟真的好难,养一群徒弟更难,养一个爱生气的小徒弟更是难上加难。

☆、第42章泽瑞洲1

泽瑞洲地如其名,是祥瑞所在之地,海晏河清,时和岁丰;但也因为如此,陆上四处可见歌舞升平之景,即使云采夜和烛渊到这时虽是冬末,深灰色的石地上仍铺着一层尚未完全消融殆尽的细雪,行人吐息间尚带白雾,但街巷间繁盛之况已近于初春。

“我以前就住在那。”云采夜和烛渊缓步青石路上,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湖,“不过那里现在可没法住人了。”

云采夜颇为怀念地说道:“人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每一次下界,我曾经见过的人事景物都会改变或者消失。这么多年过去,我唯一没忘的也就只剩下这里了。”

烛渊语气淡淡地说道:“三万年也是挺久的,师父竟然没忘也是难得。”三万年了你都还忘不掉。

云采夜闻言,侧过头去看了小徒弟一眼:“师恩难忘,你以后也可别忘了师父。”

“我不会忘记师尊的。”烛渊立即从背后抱住云采夜,“师祖仙逝,离开了师尊才会如此。但师尊不会离开我的,我又怎么会忘了师尊呢?”

云采夜摇摇头:“万事无绝对。当年谁都没有料到,你师祖竟会折陨在穷奇之祸里。”

烛渊将云采夜的身体扳过来,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师尊说错了,不是万事无绝对,是万事只有此绝对。我绝对不会忘了师尊,也不会从师尊身侧离开。”

这世间所有的人都爱着你,包括我;可他们都会离开你,只有我不会,为你而来,生死都相随。

云采夜怔怔地望着烛渊的眼睛,欲言却嗫嚅着,烛渊见此抬手压上了他的唇,苦笑道:“我一直相信着师尊,师尊却不愿信我。”

“烛渊……”云采夜拨下他的手,顿了顿,竟是第一次主动偎进他怀里,“师父没有不信你,只是……”闭了闭眼,云采夜轻叹一声,“罢了,等我们这次回去后,就把仙籍合了吧。”

烛渊说的话他从来都是相信的,只是他不愿委屈了他。烛渊还那么小,见过的人和事都还是太少了,他不知道烛渊对自己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将师徒间的濡慕错当了成了相守之情。他若是真和烛渊在一起了,哪怕烛渊以后见过了大千世界,明白他对他不过是师徒之情,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他……也不会同意烛渊和那人在一起的。

云采夜微微蹙眉,光想到小徒弟可能会对另一个人亲近如斯,他心里就不舒服,要真是见了,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他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况且他也不是那能容忍自己心爱之人有其他相好的大度之人,他要,就要全部。

烛渊见云采夜合籍这话颇有些迟缓,红眸霎时就眯起了,立时将云采夜玉白微凉的手指从袖间掏了出来,握在自己手里轻轻地咬了一口:“难道师尊还想过与其他人合籍,要让其他人做我师母吗?弟子不会同意的。”不管这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什么三妻四妾的传统,简直不可理喻!烛渊决定,要是云采夜以后有想纳小妾的念头,他就把他弄得下不了床,看他还怎么去找其他人。

云采夜听到烛渊这占有欲十足的话后哭笑不得:“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啊?我们这一合籍,辈分就全乱了。还有你师兄师姐那边……你以后要怎么称呼他们,他们以后又要如何叫你,这都……”

云采夜深深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快了,这事应该再缓缓的。

烛渊巴之不得云采夜赶紧公开他们两人的关系,怎么称呼他从没就没在意过:“一切照旧不就可以了吗师尊?弟子不在乎这些的。”

云采夜拍拍烛渊的手背:“师父是怕委屈了你。”

“不委屈的,师尊只要在床——”烛渊红瞳一暗,正准备暴露一点本性时,就听到身后有奔雷声乍起,立时回头望去。只见他们身后两座高山相接之处,有大块大绺的雪块如水瀑般,从高山岭上气势磅礴如天河倾泻般向山下翻腾而来,来势汹汹,连他们脚下踩的这块地也跟着震颤起来了。

“雪、雪崩了!”街道上的行人瞧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愣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这一声仿佛一道命令,令原本仅有些许喧哗声的街巷瞬间嘈杂了起来,靠近山的那几户人家更是惊慌不已,匆匆扔下手中的活就往另一边跑,只有几个舍不得钱财的连忙跑回家中,收拾了细软拎着包袱,因此慢了几步。

但更叫人惊奇的是,那雪瀑仅仅落至山腰,便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堵住了一般,猛地守住,似水般溅腾起白雾,待水雾平息下来以后,那山上竟是半片雪白都没了,仅露出原本被皑皑白雪盖住的阴绿树丛,仿佛刚刚众人一齐看到的那令人触目惊心的雪崩只是一道幻境般,幻境一破,便再也寻不到它的半分踪迹。

云采夜见此瞳孔却是猛然一缩,拉着烛渊御剑往山上疾去——雪崩的那座山,正是他此处带烛渊下界来寻的那位铸剑大能所在之地。

——希望骨叔没事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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