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段殊大步上前走至她身旁,打横抱起桑桑转身便要走。
只留下一句话。
“县主若要教导人,满京纨绔子弟街尾巷边有的是。某还有事,便先不陪了。”
今日家宴,段殊午间休憩时段回来便见着这幕。
这女人,弄折了腿不说。还满脸可怜样被人欺负。
再不济也是他段殊的人,怎么随意被人欺!
桑桑眼内泪珠打转,此刻被人抱在怀中,宽厚胸膛不同于自己的,温暖可依。
满腔害怕委屈此刻倾泻而出,泪水若雨后芙蕖摇摇曳曳,一点一滴滚落满脸。她将脸埋于段殊胸前衣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她养于乡里,头一回见这等京中贵女。刚刚鼓起勇气对峙已是抽掉了本身力气,背后头还冒着冷汗。
“正三品的官袍,只此一件,弄脏了你赔!!”段殊懒洋洋的声音在桑桑上首响起,她止了哭意,伸手抹了抹泪,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他。
雾蒙蒙的双眼带着南边女子惯有的温婉柔情,含着水光若风雨吹打的白莲,段殊心头微动了下。
抱着人的指尖不着痕迹挠了挠素白襦裙腰间的粉荷花。
他添了添后槽牙,目视前方大步走着:“小爷可不是心疼你。好歹也是我显国公的人,哪能被外人欺负了去。”
桑桑垂眸,将脸轻轻埋于他胸口。
低声说了句:“桑桑明白,谢谢夫君。还有夫君,我喜欢你唤我桑桑。”
再往后,就不言不语,乖乖让人抱着入室内。
段殊挑眉啧了声,女子就是娇气麻烦!
大步跨进苍梧院,将人放于软塌上。
未曾多想,上手便脱了软绸绣花鞋,不动声色在手心量了量,竟还不及一掌。
轻轻撩起亵裤下摆,露出右腿。
昨日里还白皙纤细的脚踝今日青紫泛红,还肿的老高。
桑桑被人放在榻上还未坐稳便看见自己裙摆被撩起,哭意缩了回去被羞怯代替。看着段殊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如画的眉眼,一时愣了去。
直至伤处被触碰,她惊的叫出了声。
“好在只伤着皮肉,未伤着筋骨。”段殊上手捏了捏,他自塞外军营摸滚打爬数年,跌打损伤吃过无数回,早已摸出经验。
不过女儿家还得精细些。
“来人,去府上宣黄医师过来。”他站直了身子,望向正院内候着三两丫鬟。
冷哼了声,眉眼冰冰冷冷扫过几人,如视死物。
“既不愿伺候人,便只恨自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嘴唇翕动说出最无情的话,“拉下去,杖毙!!”
适才跟着桑桑的几个丫鬟闻言慌乱跪了一地,头磕的砰砰作响,青石阶上鲜血染了一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主子饶命,饶命啊!!”
段殊冷着脸刀削般俊朗的脸无所动,一语未发。
边上上来几名膀大腰圆的武婢,动作娴熟干脆利落拿白帕捂了几人的嘴便拖了出去。
远处传来几道木板击肉的闷声。
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听着来人回禀一切已处置妥当。
桑桑回过神来,几人虽恶,但她没想让她们丢了性命。
段殊做了这些事,恍惚自己竟为女人出了头。
扭过头眼底带着丝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邀功,看向桑桑。
见着她罥烟眉内惧意满满,美目大睁带着不可置信。
就知道,妇人心肠怎会懂这些。
他眸内冷意一片,嗤笑一声抱着双手斜倚柱子道:“怎么,这便怕了?还是要为那等子刁奴抱不平。”
桑桑摇了摇头:“自是不是。那等子人欺软怕硬,不是好奴才。”
段殊向前迈了一步,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既不是,那便是怕我。”
桑桑望向他,在那琥珀色的眸中看见自己。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夫君我,可是杀过人的。刀尖舔血的日子娘子怕是难以知道吧!”
他和将士在外头南征北战,杀人无数。亦有贪官污吏享尽温柔乡。
他不求她杀伐果断,只求她识大体,有罪之人该杀。
“我知的。我五岁时家处北地,战乱频繁,后家中发迹才搬迁至南边。”
像是怕他不信,桑桑抓着他的手急急补充道:“我有一年,我不记天启哪一年。朝廷北击蛮夷,大胜归来。大军经过乡里,很多人去看热闹,我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