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距离京都内围西街相隔甚远,靠柳儿两条腿日落黄昏才走的到。
况且门房不会让她一个小丫鬟用车的,即使是世子妃身边得脸的大丫鬟也不行。
与西域商人通商的事耽误不得,这次生意成了才有更多的财力去买生死,雇桑农产桑。如此,才可图谋成为皇商一事。
士农工商,商人最是低贱。但皇商不一样,给士族和皇室进献丝绸绫罗,得了认可,没人敢道不是。
北家想法子成了皇商,既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桑桑。
墨画看着主子日日担忧,讨大夫人欢心,便在心底想着。若是此事成了,世子妃总不会再这般没底气了。
她不知道,桑桑最担忧不只是这个。
之前听主子和银屏说此事萧公子也有参与,还代表官家。往日情分浓,此事便拜托给萧公子了。
墨画如是想着,紧绷的身子松了松。
一瞬间思虑良多,小丫鬟提了壶热水来。她倒出来放了凉后赶忙上前扶起桑桑,紧张担忧道:“主子,喝些水吧。”
桑桑只觉昏昏沉沉,脑袋嗡嗡直响,她大抵知道自己病了,却没想到病的如此严重。
黄医师放下诊脉的手,墨画取走桑桑手腕上的白巾,一脸期待看向来人:“医师,世子妃她病的如何?严重否?多久能好起来?”
白茶之前便得了世子的吩咐照看世子妃,这次自然不会敷衍。
“忧思过重,郁结于心加之寒气入体。一时大悲,往前积压在身的劳累,郁积于胸的所思全数被引了出来。”白茶拿了纸笔在上头写着药方。
“那岂不是很严重?”墨画听后心头有些着急,大声问道。
白茶拿笔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低头继续写药方。
边写边说道:“寒气入体引起的发热今日喝了汤药便可好上七八分,卧床休息两日就可好全。只是,我只医得了身上的病痛。”
言下之意,心病不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能让热退下去便好,墨画害怕发热,主子身体向来不错。以前就有听闻村头胡大娘的儿子发了热,家贫医馆不给药也不给治。大雪天里捱了一夜,人不热了但也傻了。
白茶将药方递给后头候着的丫鬟,看墨画紧紧蹙着的眉,沉思了瞬开口安慰道:“莫要担心,你家主子无事。若无药,发热才是大事。我这几剂药喝了,人不会傻的。”
这话说了不如不说,墨画哭笑着脸道谢:“谢过黄医师。”
这边,桑桑尚且病在床榻上。
柳儿搭上一青帘小马车到了西城角边一小院里。车刚停稳便急急忙忙跳下车,青竹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柳儿姑娘,小心脚下。”
“知道了,知道了。”柳儿头也不回就钻进那弄堂里,寻着一颗大柳树,那院落便是她要找的。
跑了几圈,拐过一街角,看到柳树光秃秃的枝条从围墙里伸了出来。
柳儿四下看了看,周围寂静无声,院门紧闭。
此处居住的大多是小官家的家眷,不知为何墨画姐姐要让她来此送信。
但让她办的事,她一定要办好。
小丫鬟第一回 出这么远的门,捏了捏拳头看着一扇红色脱了些皮的大门上前。拉起门钹叩了几下门,没有动静又叩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青衫青年探出头来,面上无甚表情问道:“姑娘找谁?我家大人今日上值未归。”
不知道找谁,总不会是来找自己的。流年想到主子那张脸,估摸又是哪家小姐派了丫鬟来送殷勤的。
这几日,见得多了去。他由新奇新鲜逐渐麻木,这套话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柳儿见了是那日茶楼的人,当下一急:“是我,是我,流年小哥。我跟着银屏姐姐身边的。”
银屏,世子妃身边花容月貌的大丫鬟。
流年眼底亮了下,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见人认出了自己,柳儿连忙将怀中信笺取出,声音急切:“我家主子说给萧公子的。”
说完柳儿便提了裙边跑走了,让青竹驾车离去还不忘去胭脂铺子里快速挑了盒胭脂。
流年拿着信笺,门外头已跑没了人。
他在门口愣神片刻,屋里头一道清隽的声音传出,若汩汩溪流落在松下岩石:“流年,门外是何人?”
他一激灵,连忙阖上门,向里头跑去:“公子,来了丫鬟是世子妃身边人,说有要事与您说。”
他进了堂屋,萧锦年放下手中书卷,眉目清朗,眼底仿若带着和煦的春风。
看着他伸出的白皙手掌,流年赶忙低头奉上信笺。
萧锦年拆开信纸,从上至下看完,素来带笑的嘴角此刻不笑了。
流年在一旁忖度这信里写了些什么,让公子变了色。
“备马,现在和我去城外。”冷不丁听到吩咐,流年身子一抖,道了声是。
低头去牵院子外头马厩里的马。
他拉着马缰,小心地扯了马到院子门前。
这祖宗金贵,买了两匹可花了老不少钱呢。公子挣的钱白花花的银子哗地一下流出去,可心疼死他了。
但公子做了官,京中行事没个马不方便,总不能每次出远门都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