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来的规矩!!”银屏扔掉手中茶筅忿忿不平走到桑桑身侧,“哪个门房如此没规没矩,未见过主母就将女客引到世子面前。”
这怕是正合他意,桑桑冷冷笑了笑。
即使早就知道但心还是会痛。
她一手紧紧抓着贵妃榻旁紫檀木扶手,狠狠用力。
“走,去见见那位表小姐。”桑桑起身,大红百花曳地裙拖过地面上铺着的厚厚珊瑚红八宝纹毡毯。
前院书房内,一头带镶金碧冠的男子立于书案旁,一手执狼毫,落笔于宣纸上。
外头雨意阑珊,书房里头静默无言,空气仿若凝结成冰。
玉带腰封衬的他腰肢劲瘦,一袭玄色斓袍让人不敢直视面庞。
元幼薇坐在离书案远远的下头一椅子上,眼底尽乎痴迷瞧着段殊。
头一回觉得那没用懦弱的爹早早去了也不错,不然她哪来的机会名正言顺接近这位手握重权还容貌绮丽的表哥。
但,她本是心头欢喜的。
一入府内心忐忑门房却迎着她入了这前院书房,一路上毕恭毕敬。
进了书房便瞧见这冷漠但姿容绝胜的俊脸,她悄悄红了脸,捏着帕子喊了声表哥。
那人却只是冷冷瞧了自己一眼也不说话就那般站着书案前晾着自己。
既如此,那为何要让自己到这里?
元幼薇不解,她自诩七窍玲珑心但许多年前便参不透他的心。
她正忖度着应该说些什么,起码缓和这未入隆冬却要凝成冰的内室。
却见一直低头面色冷漠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如百花初绽,恣意风流。
“表妹如今可还好,初入京可有不习惯的地方?”元幼薇本不解,起身屈膝福礼时耳朵仿若听见了外头几人走动声。
应是一群女子,偶还听见清脆的女声。
她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改口了到了嘴边想说的话。
娇滴滴柔弱的女声在室内响起,零落破碎感令人在脑中描绘女子该是何等模样,应是雨打白莲柔弱无依的样子吧。
“表哥安,阿父去了,幼薇心甚痛。姨舅她们...幼薇能入京已是万幸,不敢奢求过多。”柔弱的女声隐约带着些许哭腔。
莫说男子了,就是女子听了也心生怜惜。
早年亡母而今又黑发人再送白发人,孤苦无依的弱女要如何在那群狼环伺的府内过下去。
“表妹请起。”
听着里头谦逊有礼的男声和柔弱无依的女儿家的声音,桑桑扶着廊柱的手下用力,心口有说不出的钝痛。
她怎不知,段殊还有这样一面?
里头又传来了声音,“幼薇这次来表哥府上投奔还未见过世子夫人,不知她可会觉得幼薇不知礼,表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
桑桑忍不了了,银屏接到了示意上前推开了那门。
一身着白衣的姑娘未施粉黛,柳叶眉细细瞄着,一剪秋瞳含着无限愁思。
腰如约素,梨花带雨的白莲模样仿若风一吹就倒,人见了也不敢与她说重话。
桑桑没想到那表小姐竟然长这样,她本以为会是像淑环,沈白蔻之流张扬跋扈的女子。
如今自己一声艳丽的裙衫,容颜过胜倒像话本子里欺负孤女的恶毒女主子,迟早是要没有好下场的。
段殊见着自己来了也没什么表示,眼里没有任何波动,仿若没瞧见自己这个人。
他嘴角轻扬嗤笑了声:“爷让你来的书房,谁敢说不是。”
若桑桑没有听见前边的话那无所无谓,但此刻听着这话若千根万根银针在心头上刺,细细密密痛的她要喘不过气来。
夫君,夫君他为何要与自己生疏至此?
她想流泪,但看着面前两人桑桑握紧了手中锦帕,银屏感觉到主子身子在颤动。
她看了看那表小姐还有世子爷忍住想抽花那装模作样的人的脸,还想摇醒世子爷。短短几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扶紧了桑桑,主子不露怯她这个大丫鬟也要撑住了。
掩去了眼底担忧,但悄摸摸将手掌放入桑桑紧握的右手中。
主子旧伤还未好,别快要愈合了又裂开了。
“表哥,都是幼薇不好,让夫人生了误会。”元幼薇苍白的小脸没几两肉,面上慌乱起来让人无端端心生怜惜不忍。
也许,男子相比于艳色无双,更爱这种小百花。
桑桑呼吸了几口空气中冷掉的空气,憋住了眼中要流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