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帷帐掩映后的床榻,整个里间,只有这处柜子还能再藏人。
刚要走过去,被元阑拦住。
他看向老太太。
“属下方才才亲眼看着二姑娘和主子回了沉香苑,眼下找也找了,二姑娘分明就不在此处,前厅里正预备着开宴,老夫人若是再不过去,只怕会让宴上的人久等。”
老太太蹙着眉头,按了按眉心。
“也是,我倒是被气晕了。眼看事情已成了这样,宴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差错了。也罢,你们都先跟着我回去吧,至于你——”
冷冷扫了扈氏一眼,老太太语气森然。
“你给我好好呆在你的院子里,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待这宴结束之后,我再好好拿你是问。”
说完,由着莺歌搀着自己缓缓出了厢房。
众人离开,厢房的门重新被关上,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
俞安行收回手。
对着柜门处透进来的那抹清光,隐约可看见修长湿润的玉指泛出的点点微光。
长眸定定停留在青梨微肿的唇瓣上。
他抬手,微微用力,捏住了她精致小巧的下颌。
温柔的语调在青梨耳畔缱绻。
“……现在……妹妹也帮帮我吧……”
老太太到了宴上。
到底当年是凭着一己之力支撑起了整个国公府的人,即便才亲眼见了扈氏同扈玉宸的那一档子污遭事,对着外人时,面上也能很快挂上一个滴水不漏的笑。
宴上的宾客也都心照不宣地未再提起过扈氏的名字,只言笑晏晏地说着其他。
总算到了宴席的尾声。
老太太也没了将宾客再留下来好好说上一番话的心思,只草草地说了几句,便以身上疲乏为由,差小厮和丫鬟一一将宾客们都给送至了门外。
待席上的宾客都走完了,老太太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茶,让莺歌牵着自己往褚玉苑去。
笼子里的雀儿叫得累了,安静地呆在角落里,小脑袋歪着,愣愣地看着从自己眼前走过去的老太太。
厢房里的动静仍在继续。
俞安行抬手,长指贴心地替青梨拨开额前的几缕碎发,又将自己往前送了送。
扈氏坐在桌案前,手边的茶盏花瓶统统被她扫落,碎瓷片布满了整个地面。
拂云正匍匐着身子,战战兢兢地清理地上的碎片。
用手捏了捏眉心,扈氏的眉头皱作了一团。
她依稀想起来,她当时才刚吩咐好了拂云,要离开,却不知为何突然便晕了过去,再醒过来,人便到了厢房……
谁会这么做?
扈氏第一个想到了青梨。
又摇了摇头。
“……单凭那丫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是,又有谁会在背后帮她呢……”
正不自觉小声喃喃着,小丫鬟在门口通传:“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老太太进了屋,屋子一应人等都被遣了出去。
扈氏起身,要搀着老太太入座,被她一把拂开。
“你的胆子倒是大,怀翎才刚离了京都往幽州去,你便同你娘家侄子勾搭上了,还教宴上的人都瞧见了,闹得个人尽皆知的下场,将整个国公府的脸都给丢尽了!”
扈氏扯住老太太的袖子,红着眼圈哭诉:“母亲……我真的是被诬陷的……”
老太太的面色依旧冷着。
“你不用再多说,我到时会给怀翎去一封信,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到时是逐你出府,还是将你给放到庄子去,端看他的态度如何。”
见软的法子不行,扈氏收回了手。
“我在府上多年,即便没有功劳,苦劳也是有的,不想母亲竟这般狠心,连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母亲就不怕,我将那些旧事说给安哥儿听?”
“你敢——”
老太太喝住她,眸光寒了下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可别忘了,当年那毒可是你亲手下的……”
“毒是我下的,可是安哥儿的心头血,却是您亲自下令、亲眼看着大夫剜出来的……他当时多可怜呐,命都快要没了,还要被自己最亲近的祖母榨干最后一滴血给自己的幼弟……”
扈氏面上露出一个浅笑。
“早在那时候起,母亲同我就已是一条绳上的人了……”
两厢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