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国公府仗势欺人……如今我来接我那可怜的侄女回家,你们凭什么拦我!……”
守门的小厮哪里遇上过敢光明正大在国公府门口闹事的人,好说歹说都劝不动,只能让人去找老太太。
很快,从静尘苑传话的人过来,在小厮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小厮面色变了变,到底是遵着老太太的吩咐,拧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放行。
“……这位夫人,您请进来吧……”
唐芸跟在引路的小丫鬟身后,一路绕过重重回廊,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景,两眼几欲放光。
到了前厅,抬头瞥了一眼坐在上头的老太太,唐芸忙擦了擦手,矮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民妇见过老夫人。”
老太太眉头皱了皱,目光在唐芸不甚合身的绸缎锦衣上划过。
她本没将青梨户籍文书这一事放心上,左右不过是拿银子便可以轻易打发的事情,用不着费上什么心思。
可她没想到唐芸居然直接在国公府门口便嚷叫起来,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眼下是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怪道是乡野出身的,怎么也没个见识。
看着唐芸一副颧突尖腮的刻薄样貌,老太太愈发不喜,随意摆手让人入座。
青梨同俞青姣进来时,小丫鬟刚给唐芸奉了茶。
见到青梨,唐芸茶也不喝了,颤着声道:“……梨姐儿,你可还记得小姑?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可莫要同小姑生疏了才是……”
她一字一句诉说着这几年的衷肠,话里情感充沛得似能直接哭出来,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拿着帕子擦起眼角。
只帕子掩映的余光却不住在青梨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虽青梨的饰品不多,但光是看那衣裙的料子,便知价格不菲。
以后将人给接回去,她随意搜刮一番,得到的东西也能卖个好价钱。
还有那一张脸,到时随便许个县里的什么举人老爷作小妾,聘礼也能要到个好数。
怎么看,都是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抿了口茶,唐芸看向老太太。
“老夫人也知道,虽梨姐儿跟着她娘亲到了国公府,但她身上留着我们唐家的血,户籍文书也还留在唐家,怎么都是我们唐家的人。我也不遮遮掩掩的了,今日过来,我就是为了将梨姐儿给接回去的。”
老太太自然不依。
同苏府的亲事刚议到一半,她怎么能就这么将人放走?
“咳咳……”,老太太清了清嗓,“虽是如此,但梨姐儿进了我国公府的门,我早就将她当亲孙女看待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说接回去就接回去?文书一事,你有什么要求,可都提出来,你辛苦从姑苏到京都一趟,若是能满足的,我当尽力满足。”
但无论如何说,唐芸都不肯松口。
两厢僵持着,几番下来,饶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太太也禁不住有些怒了。
青梨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虽讨论的人是自己,但她面上却始终不见有异。
手里茶盏搁回案几之上,她看了老太太一眼。
“祖母,我愿意同小姑一道回去。”
俞青姣本在一旁看着热闹,闻言“噗”一声,口中的茶尽数喷了出来。
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青梨:“你疯了?”
前厅里一片喧闹,向来安静的静尘苑里亦是吵嚷不已。
板子还没来得及打,老太太被其他事情先绊住了手脚,先往前厅去了。
临走时吩咐,待她回来再作最后定夺。
其余人等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先押着兰泽。
素珠却等不了那么久了。
兰泽屡屡得了俞青姣的重视与亲近,而她已被俞青姣从前院赶到后院去了……
再这么下去,到时俞青姣进宫,说不定也不会带上自己……
越想,素珠心里便越惶恐。
刚巧这些日子俞青姣一直因着进东宫的事情在和老太太闹别扭,还扬言要自己跑去姑苏找扈氏,老太太疑心是在俞青姣近身伺候的下人说了什么闲话,让莺歌来打听情况。
素珠自是不能放弃这个好机会,添油加醋说道了许多兰泽的事。
“……兰泽日日里同姑娘寸步不离的,谁知道他怀的是什么心思……”
老太太眼里是个容不得沙子的,听了莺歌转述回来的话,当即便气得不轻。
她又趁机使了些手段,在后照院里找了个婆子,将偷盗耳坠的罪名安到了兰泽身上。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也想不了那么多,直接便将人抓到静尘苑里来了。
想起前几日的筹谋,素珠的右眼皮突突地跳,总觉得再这么等下去,事情说不定会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