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掏了一根点上。
狠狠吸了口,将那苦涩嚼入心肺。
是甘的。
一旁的小情侣瞪了他一眼,眉头紧蹙,似是嫌他身上菸味太衝。
洛长亭见了,也没打算捻熄,将菸衔着,而后眼神在他们那流连了一会,由上而下游移,又在两人紧贴的地方肆意低回。
他拿起菸,淡淡地吸一口。
这是活着的特权。
谁知老天不给面子,在他的肺部掀起一阵汹涌浪潮。
他憋不住,只得猖狂地咳了起来。
血色的浪潮急速翻涌,以风驰电掣之势,将洛长亭浅色的唇染得红艷动人。
咳累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不动了。
倒是那两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像个霓虹灯,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着。
不多时,他们便离开了。
见此景,洛长亭又笑了起来。
笑得没心没肺,笑得温柔爽朗。
暖了一时的面上血色,却是寒了往后的四季变换。
他又狠狠地吸了几口。
嚼碎了,再吐出。
面上的笑容缓缓收拢,上扬的嘴角渐渐平淡。
最后,归于平静。
突然,大衣口袋传来震动。
是手机。
他将手伸进口袋,掏了掏,将手机取出。
被折得妥帖的纸页也顺着动作,自口袋滑落。
洛长亭一边查看手机,一边拾起报告书。
瞄了眼通知,是顾晨生传得信息。
可待他点开信息软件,又什么都没了。
他们的聊天介面一直是空的。
洛长亭将手机和检查报告放在一旁。
叠着。
仰着头,看着午后晴空,闭上眼,沐浴天上暖阳。
菸,又抽了大半。
于是又点上一根。
愜意地叼在唇角,吞吐自如。
上方有鸟飞过,青天描绘羽翼从远处延伸而来。
洛长亭的视线追逐着牠的身影,一路跟随,直到牠寻着归途,回巢。
鸟巢有些高,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只能在树下听着那亲呢耳语。
有另一隻鸟在等牠。
许是牠的伴侣,也或许是牠的孩子。
即使飞得再远,牠都会回来。
突然,眼睛有些酸涩难耐。
应该是进沙了。
洛长亭轻轻地眨了几眼,长睫在树荫下上下挥动,一下、一下,乱了光影。
他摸了摸左脸,有些湿润。
其实就那么一点,没多久便乾了。
可他非要用袖子去擦,没曾想越擦越慌乱,眼泪和着鼻涕,一股脑地糊在脸上,又脏又难看。
风一吹,全乾在上边,弄得更加僵硬难受。
洛长亭有些无力,靠着大树,身体渐渐下滑,蹲在那。
而后就那样撑着腿,鼻樑埋入膝间,不动了。
天色转向昏黄,阑珊灯火取代市井喧嚣,鸟儿也陷入了沉默。
洛长亭仍是维持那姿势,像座雕像。
融入天地之间,与浮生一同成为过往残像。
时间,静止了。
直到月光散落,颤抖的肩膀才将一切带回尘世,徘徊此刻。
过往,死了。
将来,也死了。
洛长亭留在当下,痛哭失声。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