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先生的虽是致仕归乡,不问政事,却也在乡中传授学术,开坛讲学,身边的这位青年名为卢博远,乃是段老先生收入门下十多年的亲传弟子。
段老先生毕竟已是古稀之年,精力有限,来这临巢楼文会做评状,自是不可能事事巨细,每篇士子的诗文都过目一遍,只得先是交给卢博远这些学业有成的亲传弟子审视一遍过后,择选出其中优作再送到段老先生的手中过目。
“这些都是选好的优作?”
庐陵王的纪师爷也来到了段老先生的身边,见卢博远点头,知晓这些都是选出来的上上之作。
“其中有一篇禾芫师弟也是看中了,只不过一时失误,溅了一些茶水在其上,烘干后就送过来。”
卢博远口中的禾芫师弟正是段老先生最为喜爱的关门弟子,听闻给诗卷溅了茶水,段老先生也没追究,神色却是看得出来对这位关门弟子的宠爱。
挑选上来的诗文并不多,不到十卷,见到纪师爷到来身边,这段老先生也是说道:“纪师爷也擅长诗词,不若留下来看看这些优作?”
“如此自是再好不过。”纪师爷过来就是打探状况的,听闻段老先生这般说,立即就是答应了下来。
正应着,纪师爷就是将卢博远递过来的几卷诗文打开来看看,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看的飞快,一直到最后手抓了空,方才是问身后的卢博远道:“没了?”
“挑出来的都是这些了!”
纪师爷的面色稍稍难看,果然,在随后的段老先生再看,脸色也是变得严肃,完全是没有了针对周子扬那篇《七律咏雪》的重视。
临末,扫阅完了所有诗卷的段老先生也是给了中肯的评状:“这些诗文中大多咏梅,只余下两三篇咏雪,虽然有几篇作的不错,只不过无论是咏梅,亦或者咏雪,用词立意未免都有些落入千篇一律的俗套了。”
纪师爷不语,这些诗文他已经看过,知晓段老先生说的乃是事实,虽然其中几篇作的是不错,但比起来周子扬所作的《七律咏梅》差的可是不知一点半点,简直是萤火和皓月之辉。
段老先生的目光从这些不得意的诗作上挪移开,再度看回了周子扬的《七律咏雪》,道:“看着这次的临巢楼文会八斗之作已知花落谁家了!”
“师父……师父!”
段老先生的声音刚落下,身后不远处就是跑过来一道年岁不到二十的少年,举着手中的诗卷,面色有些兴奋的喊道:“师父,这里还有一篇诗文呢!”
这人正是段老先生最为喜欢的关门弟子禾芫,段老先生也知晓这是那篇被这小弟子溅了茶水的诗卷。
纪师爷见禾芫年少,又能够看出来什么好诗文,并未当真,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和这位段老先生开口,拟作一篇咏梅诗文。
段老先生的态度却是和纪师爷截然相反,自己众多亲传弟子当中,就属这位禾芫天分最高,否则段老先生也不会在古稀之年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段老先生在小弟子禾芫的手中接过了那篇诗卷,言语十分和蔼的慈笑道:“好,就让为师看看禾芫看中了哪篇诗文。”
段老先生第一眼看过去,是一首七言诗体,字行数看上去似乎也是一首律诗,但旋即却是给否了,因为他注意到了这诗卷之上居然有两道诗题。
“居然是写了两篇绝句……”
段老先生稍稍意外,似乎是起了一丝兴致,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良久,正当一旁的纪师爷欲要开口之际,段老先生却是攥着手中诗卷的一角,神色之中又喜又惊道:“好字,好诗,好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