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之花作者:熔绯
第9节
宣澜本来穿着牛仔裤和衬衣坐在床沿,见有人进来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并不认得沈振平,沈振平却认得他,他手里拎了一罐汤,微笑着对宣澜说:“宣少爷怎么这身打扮?是要出去吗?”
宣澜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和这人说话,只能也含了笑意问:“您是……?”
“哦,”沈振平很自然地把汤放下,伸出右手和宣澜握了握,“我是先生以前的助理,我叫沈振平,先生现在有点事,派我过来给您送汤。”
宣澜点点头:“麻烦您了。”
他见沈振平年纪和齐肃相仿,料想是跟着齐肃很多年的了,便搬了凳子到床边:“沈先生坐。”
沈振平想过去帮他盛汤,却被宣澜止住:“我自己来就好,谢谢沈先生了。”
碗是常备在柜子里的,宣澜熟门熟路地拿出餐具,清洗了一下,盛了两小碗汤,端了一碗递给沈振平:“沈先生也尝尝吧,今天是火腿鲜笋汤,厨房的师傅手艺很好的。”
沈振平来之前本来已经简单地吃过晚饭,然而人家碗都递到面前了,能不接吗?他并不擅长拒绝,更何况端汤过来的是这么一个清清朗朗的少年。
汤碗并不大,对于沈振平这样过惯了风餐露宿的人来说几乎三两下就解决了,宣澜吃饭喝汤的时候很安静,有些讶异地抬起头,问:“要不要再给您盛一碗?”
沈振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事,便起身告辞了。
沈振平能有什么事呢?齐肃上次交待他办的事已经天衣无缝地完成了,明日报上便会看到消息。他只是不愿和宣澜独处而已。
沈振平在齐肃身边多年,也算见过了历任莺莺燕燕花花柳柳,他知道了齐肃的心思,固然觉得这件事很荒唐,然而也不能阻拦——齐肃这个人想干什么事的时候还没有不成功过的,他犯不着也没必要去触这个逆鳞。
这毕竟是齐肃自己的私事。
他年轻时见过那位舒小姐,确实是绝色,他能理解齐肃,却不认同他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整个家业的做法,但如今齐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处处受制于人的二少爷,他想喜欢谁,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一辆三轮车,希望不被和谐。第一次写这种肉渣,太难了,以前看人家飙车总觉得应该很容易,自己写了才知道真他妈难啊,中间有两段是我舍友帮忙的……这个老司机自告奋勇地要帮我开车,结果写了两句就跑了啊!
☆、尊重
宣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齐肃回来,只能自己睡了,翌日早晨有人送来了例行的早餐和报纸,宣澜一边吃早餐一边随手打开报纸,头版头条赫然是昨天在某酒店发生的水晶灯坠落事件。
这件事极为骇人听闻而且耸动,顷刻间便传遍了全城。报纸上没说受害者的姓名,只说了两死三伤,警方来勘察过现场,确定是事故,吊灯本来在安装的时候就有安全隐患,但一直被酒店负责人遮掩,如今出了这么大事故,负责人自然难辞其咎。
宣澜看到报纸上写其中一名死者为“邵某”,心中剧烈地跳了一下,然而并不能确定,这时刚好齐肃推门进来了,看到宣澜在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便说:“先吃饭,别光看报纸。”
宣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报纸那页举起了给齐肃看,问:“是他么?”
齐肃接过报纸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宣澜此刻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理论上他应该感觉到痛快和高兴,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蓦然间心底却平白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块什么。
他的头低了下去,没有说话。
齐肃没有走近,只是隔着桌子远远地看着他:“怎么?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不……我只是觉得,”宣澜有些难以启齿,“我觉得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
他摊开手掌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自己的这双手,这双手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掌心因为前段时间的劳作有一层薄茧。但是手背有几个针孔,能看出皮下淡青色的血管里。他像是能感受到血管里的血液在汩汩流动似的,忽然间握紧了双手,抬起头来看着齐肃:“我杀了人吗?”
齐肃没有说话,只是走近了一点,握住那双手,轻轻地将他蜷曲的指节掰开,将他的手掌恢复成原来的形状,他将宣澜的手握在手里,像是某种郑重的礼节,然后才缓缓开口:“这不是杀人的手。那是一场意外,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去那家酒店,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那里停下,谁都没有想到那盏灯一开始就有问题。”
他看着宣澜的眼睛,语气很郑重:“确实是意外,你明白吗?”
他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动人的魅力,不笑的时候便像一片静湖,深邃得看不到底,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
宣澜看着这双眼睛像是着了魔似的,喃喃道:“确实是意外么?”
他没有再说话了,他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难过。
那个折磨了他那么久、让他憎恶了那么久的人,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猝不及防地,像当初折磨他的养父母一样,在他的绝望到达顶点的时候,上天终于给了他一线生机。
这就是所谓的绝处逢生吗?
他不知道,或许冥冥之中确实有一种力量在庇护着他,但是他又想了,如果真有那种力量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他要受到这么多折磨呢?
他依然年轻,不算顶尖的聪明,只是读书比别人用功一些,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优点。他甚至还没有正经地谈过一场恋爱、爱上过什么人,有些事情他现在不明白,以后也未必能明白得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握住齐肃的手,低声道:“谢谢先生了。”
齐肃松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碗筷推到他的面前:“吃饭吧。”
饭吃好了,宣澜站起来收拾了碗筷,便又成了一个闲人,昨天准备的说辞忽然全忘光了,他在齐肃面前永远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齐肃却先开口了:“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也好的差不多了。你收拾一下,咱们回家吧。”
“回家?”
齐肃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觉得有些好笑:“你说呢?”
宣澜自然是不知道怎么说的,他能说什么呢?他能做什么呢?学校他是回不去了,家……那是他的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显而易见地踌躇了。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齐肃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微微地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等着宣澜自己的决断。
“我……我还是想上学。”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读书,上次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么说。”
“可以啊。”齐肃终于开口,“你当然要上学。”
宣澜忍不住笑了笑,他今天穿一件厚厚的白衬衣,外边着一件类似于制服式的黑色呢子短外套,领口开一个扣子,依然还是一副学生的模样。
他在医院足不出户地养了几天,整个人都白了一号色,相较于之前的形销骨立,他现在才称得上是刚刚好。他五官深刻,有美好的线条,原本会显得有些倨傲而不近人情,然而他时常眉目带笑,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忍不住让人平白生出亲近之情。
齐肃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牵了他的手,说:“先回家,我让谢翎再给你找一间学校。”
“我不想回家……”
齐肃有些诧异:“为什么?”
“上次我直接这么走了,现在又回去……”他想起管家以前看着他的奇怪的眼神,“我住在您家里,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齐肃沉吟了一下,他心里固然觉得宣澜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很可笑,为什么要在意不相干的人的看法?然而还是决定尊重他的意愿:“那你想怎么做呢?”
他鼓起勇气开口:“我能不能回b市……”
“别闹了,你回b市能干什么?你养父母之前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你一个小孩子在那里也举目无亲的,你靠什么生活?你还想过以前那种生活吗?”齐肃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可是……”宣澜有些慌了,他抽出原本被齐肃牵住的手,“我在这里也……”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他沉吟了一下,对宣澜说了实话,“你很聪明,要好好读书,大学毕业后你就跟着我做事,我百年之后……齐家就交给你了。”
宣澜瞪大了眼睛,似乎被这番话吓到了,不能理解齐肃的意图:“我并不姓齐啊……”
“我当然知道。”齐肃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
可是什么呢?他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亲生子,唯一一个亲生女儿刚出生就没了气息,黎顾的性格太过粗枝大叶,并不适合继承家业,宣澜呢?宣澜的容貌虽然像他母亲,性格却有些优柔寡断,也不堪大任,然而他的心思缜密些,或许好好加以教导还可以成材。
“您还年轻……也许可以再生一个孩子。”宣澜轻声开口,他的语气是真诚的,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不能这样。”
齐肃沉默了,没有说话,眼神黯了下来,他能宽容,会遗忘,在重要的时候杀伐决断能够毫不犹豫,可是他鲜少有这么悲伤的时候。
他想起了许多年前襁褓里的那个瘦小的女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捧在怀了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会伤了她,但那孩子的身体还是渐渐凉了下去,舒檀接过孩子哭得泣不成声,他怕舒檀哭出毛病会落下病根,只能让护士把那个孩子赶紧送走,不要再让舒檀看到。
那个时候的他固然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女儿,但心里更记挂的却是他悲伤得不顾一切的心上人,哪里还有心思分给一个早夭的女婴?他在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的爱人,何曾记得他的女儿在哪里!
如果说这辈子他还有什么记挂的,也多半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你还小,你不能明白。”他终于还是伸手摸了摸宣澜的头发,“我也不能这样……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你曾经有一个姐姐吗?我近些年来时常会梦到她已经长大了,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只是这次不会有回响了。”
他看着宣澜的脸笑了一下:“她要是活着多好。”
宣澜倒没想到这一节,一时间也有些沉默,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反而是齐肃开口:“对不住,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意愿,你也未必适合干这个。我从小跟着我母亲长大,一开始对齐家没什么感情,后来眼看着这片基业渐渐扩大,我也很欣慰,只是将来后继无人的话,我也没什么遗憾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也算正常的事。”
“你跟黎顾其实都不适合干这个,管这些其实也很累,每天有开不完的会,整个集团都指望着你一个人,干不好就是千夫所指。我死之后,我的个人私产就一分为二,一半留给你,一半留给黎顾,公司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顿了一下,拉着宣澜,亲了亲他的额头,“你要是喜欢黎顾,你也可以和他在一起。”
宣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吻还是因为提到了黎顾:“我没有……”
“傻孩子……”齐肃以一个极为亲昵的姿势将他揽在怀里,“你还年轻,你今后的路还很长,我不能自作主张安排你的人生,我很喜欢你,但我也不能不尊重你的意思。”
这是宣澜第二次听齐肃说“喜欢”,第一次听到是在他们刚刚认识,齐肃带他去吃饭,他在那里对齐肃坦白了一切,那时候的喜欢似乎和现在并不是同一个意思了。
宣澜回过头,看着齐肃的侧脸线条,那线条确实很利落,有种近似于刀削斧劈般的英俊,他这次没有犹豫了,只是把语速放得很缓慢:“您喜欢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舍友与我的日常
舍友(看了我最新的一章):那啥,我给你贡献了一个点击量啊
我:谢谢啊
舍友:但是我觉得你越写越雷了啊,这个齐肃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哦
舍友:为什么把邵扬写死?邵扬又年轻又帅。
我:哦
舍友:实在不行让黎顾回来吧,反正不要让受和齐肃在一起就好
我:为啥?你一开始不是嫌黎顾吃藕吗?
舍友:因为齐肃不要脸,睡完人家妈又睡儿子
我:哦
舍友:另外我觉得你这个受也挺不要脸的,勾搭人家儿子又勾搭人家爸
我:那他俩都不要脸不是挺配的吗?
舍友:……哦
☆、心意
齐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手掌原本是覆盖在宣澜的手上的,听了这话,他将手放开了,他长久地沉默着,宣澜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然而过了很久——仿佛是一个世纪,又或者是只是几十秒钟,宣澜终于听到了齐肃的声音:“是的,你说得没错。”
宣澜只觉得整个人都都要僵住了,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周身的血管里急速奔流的声音,然后顷刻间被迅速地冻住了。他的手指有些僵硬,他想尝试着弯曲一下手指,证明自己还存在着,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连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他周身都僵住了,只有大脑还在飞速地转动着。
他忽然冷静下来,仔细回忆着:我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他幼年失怙,心里记挂的无非是那张照片,期盼着有个人能救他于水火,然而这个人却迟迟不出现,当他终于用尽手段遇到了这个人,这个人也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可是然后呢?
他马上就会离开这个人,独自一人生活,过上正常的日子,可是这个人呢?
他知道齐肃对他好,他也想回报齐肃,可是齐肃什么都不缺,自己尚且要仰仗齐肃,他能回报他的,只有这种方式吗?
是的,齐肃不会强迫他,也不会挟恩自重,他只会很有风度地松开手,说一句没有关系,帮他理一理衣领,然后微笑着送他去上学,他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吗?
他会这样离开齐肃,目送着这个人渐渐远去,二人的关系会越来越生疏,他会长大,会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齐肃再也不会握着他的手跟他说“别怕”,带他远离他惧怕的一切,再也不会手把手地教他如何骑马、如何打球,带他去见识未知而新鲜的一切。
他扪心自问: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我可以这样……离开他吗?
他在心里对自己摇了摇头,他依然慌乱无措,然而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的手指可以动了,带着一丝莫名的温度,齐肃原本已经松开了他的手,现在他回握住齐肃的手,看向齐肃的侧脸:“我明天给您答复,可以吗?”
“明天是我的生日。”他的语气很轻,然而神情却很专注,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是全世界,没有人可以拒绝,更何况这是齐肃。
齐肃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然后低声回答了一句:“好。”
“今天既然你不想回家,那我送你到谢翎那里住一晚上,明天来接你。”他拉着宣澜的手往外走,“你考虑清楚。”
“嗯。”他点点头,谢翎虽然平常看起来不近人情,然而接触久了就会发现谢翎其实人很温柔,待人接物都极为妥帖,无外乎齐肃这么器重他。
谢翎今天休假,骤然间被老板一个电话叫起来,赶紧换好衣服下去恭候大驾,谁知道老板竟然是让他带孩子!
谢翎表示压力很大,虽然宣澜并不难伺候,可这……
谢翎暗自揣摩了一下老板和宣澜的关系,决定还是不开口的为好。
齐肃把宣澜交给了谢翎,交待了几句就走了,留下宣澜和谢翎二人面面相觑。
“先上楼吧。”谢翎接过宣澜的小箱子,带他进了自己的家门。
谢翎家和宣澜养父母家的格局很像,都是简洁的两室一厅,收拾得很整齐,谢翎只是没什么表情,为人却并不冷淡,他将另一间空着的卧室迅速地收拾了,带宣澜进去住,宣澜刚准备进去,主卧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男人,和谢翎年纪相仿,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他面容倒是普通,只是裸/露着的上身看起来精壮有力,整个身体仿佛铜浇铁铸,远远看去就有一种迫人的威慑力。
宣澜冷不防地和这人打了个照面,不知道这人是谁,没想到那人却直接朝宣澜走过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侵略性,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宣澜忍不住退了一步,那人忽然开口:“你是谁?”
宣澜还没回答,便看到谢翎走了出来,冷冷地推开那人:“你滚开,我警告你,敢碰他你就死定了。”
那人看见了谢翎忽然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似乎故意要逗他似的:“别这样嘛宝贝儿,怎么老是对我这么凶?下了床就不认人?”
谢翎还是一如既往地面瘫,那人居然还开始动手动脚,宣澜却听出了他的意思,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趁着二人不注意赶紧闪身进了卧室。
没想到谢翎居然也……
谢翎和那位上次带着宣澜买衣服的格蕾丝·丁小姐一样,都是齐肃的助理,不算沈振平的话,齐肃总共有四个助理,谢翎是当之无愧的心腹,格蕾丝和另外一位姓梁的先生主要负责外务,另外还有一位杨小姐,宣澜没有见过,似乎一直很低调的样子。
宣澜和格蕾丝小姐、谢翎比较熟悉,这二人之中他又和谢翎更亲近一些。谢翎总是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在齐肃面前永远都是低着头听从吩咐的样子,但却并非不近人情,处处照顾着宣澜,并不是把他当少爷来供着的那种照顾,而是发自内心的体贴,他并不知道宣澜的身世,只当他是齐肃的新欢一样的人物,但身份似乎又和往日里的那些人不一样。宣澜也明白自己身份尴尬,因此心里清楚谢翎的好,心下一直感激。
过了一会儿,谢翎进来了,他神色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先道了个歉,表示那人已经被赶走了,请宣澜不必介意。
宣澜倒是有些迟疑地开口了:“那是……谢先生的男朋友吗?”
谢翎倒是很大方,直接点头承认了。
“先生知道吗?知道你……”
谢翎难得地笑了一下,似乎在自嘲:“先生怎么会计较这种小事。”
宣澜点点头,齐肃确实不是会在意这种小节的人。他回想了一下刚刚见到的那人,那人虽然身材不错,但容貌十分普通,言谈举止也称不上十分有礼,谢翎……谢翎倒是长得很好看,待人接物都落拓大方,随时随地都是一副精英的模样。
宣澜不是很理解谢翎为什么找了这样一个男朋友,但他并不是刨根问底询问人家隐私的人,听了这话也只是点点头。
“不说这个了,您中午想吃什么?”谢翎指了指手机,“我打电话让酒店送外卖。”
宣澜不想麻烦,问:“谢先生这里有什么食材吗?我中午自己做就好……”
谁知却被谢翎拦下:“我怎么敢劳动您……先生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这明明只是开个玩笑,结果由于他的面瘫,被他说得杀气腾腾,毫无笑点。
宣澜:“……那谢先生决定吧。我都可以。”
最终还是点了外卖,主要是谢翎不会做饭,家里的冰箱几乎常年一贫如洗,并没有可以让宣澜发挥的余地。
下午谢翎休息日不怎么出门,只在家里看看书,打扫打扫卫生之类的,堪称居家好男人。宣澜看谢翎莳花弄草忙活了一下午,他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只觉得十分无聊,便问:“谢先生平常在家就干这个吗?”
谢翎忙着伺候他那盆多肉,只回答道:“差不多,我也……没什么爱好。”
宣澜点点头,回去看书了,两个锯了嘴的葫芦凑在一起终究没什么好说的,幸亏谢翎家藏书颇多,宣澜倒也并不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略水,纯粹过渡,凑合着看吧,下章再走剧情。
☆、生日
齐肃是翌日傍晚过来接宣澜的,他亲自开了一辆黑色轿车过来,没带司机,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
宣澜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太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也只能有样学样地学着他面瘫。
然而齐肃从来都不是面瘫的人,在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都不会这么冷冰冰地对人,宣澜一路忐忑,被他带到了本市一家知名的高级餐厅的顶楼。
顶楼的餐厅已经被清空了,除了侍应生和远处拉小提琴的少女之外再无其它人,悠扬的小提琴声隔着装饰得花丛和流水远远地传来,在这幽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绵长而动听。
宣澜并没有受过什么音乐教育、培养过什么高端的音乐品味,听不出来那少女拉的是什么曲子,那少女个子很高,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优雅的小黑裙,远远看去只觉得身姿娉婷,十分动人。
宣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齐肃不知道是有什么要事在处理,一路上闲下来的时候都在拿手机收发邮件,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失态——宣澜觉得奇怪,今天的齐肃似乎真的和以往不太一样,他平常是这个样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