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雾中之花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0节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雾中之花作者:熔绯

第10节

kelly送走了病人,走到宣澜身边,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我很抱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kelly暗恋宣澜几乎已经是整个医院众所周知的秘密,这个姑娘虽然年轻而天真,但却极其坚韧,自小娇生惯养却在这里从来没说过一句累,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工作,和宣澜是很好的搭档。

宣澜对kelly笑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说着什么,手机却响了。

这铃声已经多年没响过。

打开一看却是齐肃。

齐肃当初是知道他来非洲的。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络过,骤然间打电话过来几乎吓了一跳,他几乎是勃然大怒地打电话来叫宣澜呆着不要动,原话是:“老子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他第一次听到齐肃这么风度全无、疾言厉色的呵斥,只可惜那时候他已经在机场了,他听到电话果断地关了机,没再搭理齐肃。

齐肃仿佛也是生气了,立刻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也不管,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络过了,反正他现在也能挣钱了,去得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全然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颇有一种置生死度外的气度。

“喂?”他用的是中文,很久不说了。

那边是久违的齐肃的声音:“宣澜吗?你现在还在加黎萨吗?”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却并不严厉,宣澜很久没听过了,一时间居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的,您有什么事吗?”他的态度依然恭敬有礼。

“你们还没有撤离吗?不知道要打仗了吗?”

他压低了声音,走到一边去,尽管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是中文,没人能听懂:“没有,而且就算打仗也需要有人留下来的……我打算留下。”

“你开什么玩笑!”齐肃骤然拔高了声音,“你见过打仗吗?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赶快回来,我派人去接你!”

宣澜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太久没有跟齐肃联络了,居然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先生,我……”

他刚想说些什么,然而震天的炮火声忽然间打断了他!

整个房子都在发抖,宣澜身体一震,手机便不受控制地滑到了桌子下。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之前的情报还显示邻国的叛军还没有打下边境的城市,陷在苦战中,更不可能贸然攻过来!加黎萨是曼沙亚宁的重要城市,怎么可能骤然间遭了炮火袭击?

这些小国虽然破烂不堪,然而终究也算是国家,这种行为显然是会引发国际争端的。

宣澜是受过训练的,立刻匍匐在地,一边抬头观察周围情况一边想去那边拣起手机。

然而炮火声却像无穷无尽似的,永远都停不下来,破旧的墙壁上不断有墙灰簌簌地掉下来,呛得人直咳嗽。

幸好炮火并不是对准医院的,再丧心病狂的军队也不会轻易这么干。只是殃及池鱼而已。

过了不知道多久,炮火声停了,宣澜立刻站起来查看他的同事和病人的情况。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他和kelly、leo三人,kelly显然已经吓傻了,依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leo正护在她身边。

宣澜过去把kelly扶起来,这小姑娘倒没哭,只是呆呆的,水蓝色的大眼睛里没有了神采,leo想过去安慰她却被宣澜呵斥:“还不赶紧过来跟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另外一间屋子里还有大量的病人和护士,刚刚爆炸响起的时候是一片惊声尖叫,leo这才如梦初醒,跟着宣澜跑了过去。

另一边的情形显然要混乱了许多,药品和吊瓶洒了一地,地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杂物,可能是刚刚被震倒的,也可能是被惊慌的人群撞倒的。

这里总共只有三个医生三个护士,宣澜和leo在另一间屋子,这边就只剩下了一个中年的主治医生to,to正急得火烧眉毛维持秩序,见这二人过来连忙招手:“宣!leo!快!”

他一边高声用当地的非洲土语喊着病人“不要乱跑”,然而那些人却不信,只是一味地想逃出去,却不知道外边等着的是什么。

没有办法阻拦了,靠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制止这么多人,只能任由他们一窝蜂地跑了出去,甚至有的人跑出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拔了吊针,带着那一袋子液体也踉踉跄跄地跑了。

leo有些目瞪口呆,一时间难以置信,他看向宣澜:“这是怎么回事?”

宣澜难道比他多知道一个字吗?显然没有,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清点了一下医院工作人员,倒是没有伤亡,只是差不多都吓傻了。

他们不能像那些本地人一样直接跑出去,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leo带着人去四处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病人,宣澜带着另一部分人留下来清理物品,盘算损失。

to年纪比较大了,在非洲工作了多年,比较有经验,他眉头紧锁:“恐怕这里也要打仗了。”

宣澜有些吃惊:“怎么回事?不是一直是邻国在闹叛乱吗?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to叹了口气:“今天上午听新闻说那边的政府军已经支撑不住要流亡国外了……恐怕他们就是来了这里。”

加黎萨是两国之间的边境城市,以前邻国没发生叛乱的时候经常有贸易往来,是邻国通往曼沙亚宁的必经之路。

宣澜立刻明白过来:“来的是邻国政府军?这不就是两国要宣战了?”

话音未落,leo便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不好了,有军队进城了!”

已经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从宣澜这个角度来看刚好能从窗口里看到开上街道的坦克。

宣澜心里一紧,想起了齐肃刚刚打给他的电话,他跑回隔壁,在桌子底下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那个手机,却已经被摔坏了。

他有些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始终觉得不安,他的念头还没按捺下去,现实便已经佐证了他的想法。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猝不及防地踹开了门,乌漆漆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宣澜。

宣澜立刻将手机放回白大褂的口袋里,主动举起手来,转身用英语对那些士兵说:“我们是无国界医生,只负责人道主义救援,不参与政治和军事。”

那些士兵显然和宣澜预料的不一样——他们的装备太好了,从头武装到脚,而且非常专业。

邻国那种被叛军打得满世界跑的政府军队显然不可能有这种素质。

太奇怪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令人毫无思考的余地……宣澜脑子有些发懵,仿佛还身在梦中,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又用法语和当地的非洲土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那举枪对着他的士兵终于有了反应,示意他转过身去搜查他是否有武器。

宣澜很配合,然而还没等那士兵走近,门口却忽然又响起一个声音:“等一等。”

作者有话要说:在火车上实在无聊用手机写的,没法儿查资料,抱歉。本章有关非洲和无国界医生的内容全是我瞎编的,地名、国家、战争都是虚构的,如有冒犯请指出我一定虚心接受。

下一章黎顾和宣澜重逢~具体在不在一起另说,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啊。

其实我每次都想在作者有话说说好多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自说自话也蛮尴尬的,唉。

☆、遗忘

“让我来,你去那边看看。”

宣澜背着身,看不见来人是谁。

那原本要来搜他身的士兵倒是很听话,敬了个礼便直接出去了。

那人穿着黑色的军服,脚上踩着的军靴在水泥地上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全副武装,头上带着钢盔和面罩,在这种天气几乎是能热死人的存在,然而那人却恍然未觉,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宣澜倒不是很在意是谁来搜查,左右都是一样的陌生军队。

只是那人站在宣澜身后却一直没有动作,宣澜有些诧异,只疑心是人已经走了。举着手半天也挺累的,便想回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别动。”那人忽然开口,终于有了动作,蹲下来从脚到头再从头到脚地将宣澜身上搜查了一遍,确实是没有任何武器。

只是在经过宣澜外套口袋的时候停留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已经坏掉的手机和一张工作证。

工作证上印着宣澜的各种信息和照片,那人将工作证捏在手里,仿佛在仔细端详是不是本人。宣澜垂着头,从那人的角度看只能瞥见一个有着极其漂亮线条的侧脸。

“中国人?”他看着那张照片开口。

宣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只能点了点头。

那人将工作证放回宣澜的口袋里,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这就完了?

他……去哪儿?他的同伴不是还在这里吗?

宣澜回过头去,只能看到一个陌生的背影,他步伐很大,走路也快,很快便在远处消失了。

宣澜松了口气,只是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能将不安放在心底,没有再提起。

进入城市的军队倒是没有为难他们这些医生。

曼沙亚宁的军队几乎完全不堪一击,如果那也称得上是军队的话。邻国那些流亡的政府军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就进了城,流亡政府宣布在此建都对抗叛军,曼沙亚宁的总统对此这种毫不掩饰的侵略行为表示强烈的愤怒与谴责,然而曼沙亚宁几乎是全世界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国土面积小不说,平日里基本上是依靠发达国家的援助和与邻国贸易生存的,邻国发生的叛乱也直接影响到了曼沙亚宁的政治,原本风雨飘摇的曼沙亚宁政府此刻更是岌岌可危,根本无力与邻国政府军对抗。

邻国政府军虽然打不过国内日渐壮大的叛军,收拾个曼沙亚宁还是绰绰有余的,此刻国内叛军正在休养生息一时间不会过来,邻国政府军只要调转枪头就能灭了曼沙亚宁,占领了曼沙亚宁再回头与国内叛军作战也会更有利些。

而邻国政府军是显然有这个打算的。

曼沙亚宁的总统未战先怯,连这样一支流亡的军队都不敢对抗,一看形势不好立刻便带了家眷和巨款逃到了国外,撇下一国军队和百姓留在这里。

高层人心惶惶,各寻出路散了大半,余下的军队简直不能称得上是军队,流亡政府军一打过来便投了降。

区区一个流亡政府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占了一个国家?

宣澜这几天综合各方消息和新闻,总结出来的便是这个结论,联合国要制裁、要介入,大国也说要干预,然而大家都是说说,没有人真的动手。

归根到底,还是曼沙亚宁太穷了,邻国尚且有丰富的资源,可以靠出卖资源过活,曼沙亚宁狭小的国土上,除了贫瘠的土地和饥饿的人民之外,几乎一无所有——连被人谋夺的价值都没有。

原本就只是二战后被大国人为刻意划分出的国家,顷刻间亡了国也不奇怪。

然而就算是再破烂的国家,那也是国家啊,宣澜觉得不能理解,但他也只是个外人,了解的也有限,只能做些自己能做的事而已。

“这里即将成为战场,我们要撤离了,等局势稳定下来会派更有经验的医生来的。”在最后一次会议上,to对“医院”的所有人说,“我们不是军医,不能对战争和政治负责,索马里和阿富汗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最起码等激战期过了再说。邻国的叛军已经在边境集结准备攻打过来了,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开战,加黎萨随时都可能成为战场。”

“下午会有人过来接我们离开,大家回去准备一下吧。”to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站起来示意散会。

众人纷纷散了,kelly很忧虑,leo跟在她身边安慰着她,宣澜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在散会后留下,走到了to的身边。

“怎么回事to?之前不是说还要留人在这里的吗?现在不留了吗?”宣澜问。

to摊摊手表示无奈:“战况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激烈,原本是要留一半人的,现在……”他笑了笑,“我决定自己留下。”

他仿佛看穿了宣澜想说什么:“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还年轻,你的未来还很长,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你应该离开,这里会很危险。”

“不,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留下。”宣澜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事实上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自古以来这种事情不都是光棍的权利吗?”

宣澜笑了一下,想缓和一下气氛:“你说得对,我还年轻,我各方面都还算凑合,活下来的机会也许更大些。再说也未必有这么危险。”

“to,你应该回家看看了,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你的妻子和女儿一定很想你,你有你的家人,他们会原谅你做过的一切。”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你该回去见见你的家人了。”

to是个胡子有些花白的中年人了,听到这话一时间竟然默然不能自语:“家人……?”

“你有家人,这是很好的事情。”宣澜继续说,“你应该回去看看了,to,请让我留下。”

to没有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宣澜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这时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小兵站在门口,用蹩脚的英语道:“请问这里有一位宣先生吗?我们有一位长官想请您过去一趟。”

小兵的英语说得不怎么样,态度倒还算恭敬,宣澜不知道自己认识他们哪位长官,只能问:“请问是哪位长官呢?”

小兵没说话,只是重复着那句话,仿佛他只会说这句英文似的。

宣澜没有办法,虽然小兵态度很好,但毕竟手里还有枪,自己没办法对抗,只能回头低声对to交待:“我一会儿要是到时间你们就直接离开吧,不用管我。”

他笑了一下,倒是没什么畏惧之情:“不能亲自送你们走真遗憾。”

“宣……”to想说些什么,宣澜却回身离开了,他回去换了一身便装,将工作证和外套交给to,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to说:“如果以后有人来找我,就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很感激他。如果没有人来的话就算了。”

他回身跟着小兵上车走了,一次也没有回头。

小兵带着宣澜上了车,穿过滚滚黄沙,和荷枪实弹的军队,来到城里的一栋小楼前,检查了证件后小兵带宣澜上了楼,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小兵走了,就只留下宣澜一个人在门口。

宣澜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敲门,门却忽然开了,宣澜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边的人是谁,门又啪地一声关上了。

宣澜:“……”

他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没锁,便敲了敲门,里边的人还是没有回应,他只能自己推门进去了。

这是一间很小的办公室,打扮得倒挺整洁,甚至在窗台上还有一盆绿植,在这种环境里显得尤为可贵。

办公桌后边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宣澜,看身形似乎是上次来搜他身的那个,一式的军装和钢盔。

那个人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这么干站着,逆着光,背对着门口。

宣澜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干嘛,他不说话那自己也不说话,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

终于还是那人沉不住气,首先开口:“你不说点什么吗?”

宣澜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人的英语口音倒是有一点熟悉,他想不起来,只能微笑道:“我以前认识您吗?”

那人长久地沉默了,依旧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宣澜,摘下了头盔,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头发直愣愣地刺着,他的头逐渐低下去了,露出一截脖颈,整个人靠在桌子上,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

“我……”他换了中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战争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这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甘,和他现在的一身甲胄的模样大相径庭,完全不符合。

到了现在,宣澜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了。

很难说他一瞬间脑海里究竟掠过了多少个念头和想法,十几年分别的光阴在耳边和面前飞速流过,快得简直让人抓不住其中任何一个碎片。

“黎顾。”他终于叹了一口气,换了肯定的语气。

黎顾依旧没有回头,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彻底僵硬了的模样。

分别了这么多年未见,二人都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宣澜并不是不擅长说话,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将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哄得服服帖帖。

他只是不愿意。

不愿意这么对待眼前这个人。

最终还是他先服了软,主动开口:“你早就认出我了吧?在医院的时候。”

黎顾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宣澜想伸手,像以前那样拍拍他的肩膀,低头跟他说几句话,伸到一半想了想却又把手缩了回去,年少时荒唐的记忆像是上辈子的旧梦,他出于并不单纯的目的接近了黎顾,黎顾却猝不及防地离开了他,自此之后多年不见。

如今在这异国密布的战云里再次相遇,他是持枪的军人,他是手无寸铁的医生,他背对着宣澜,宣澜却也无话可说。

我以什么面目见你呢?你知道你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吗?

他等了很久,估计黎顾大约是不会回头了,只能微笑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不见我吗?”他手上戴着一支爱彼的手表,是他毕业的时候齐肃派杨露送过来的祝贺礼物,这么多年来宣澜一直带在身边,他低头看了看时间,“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他只是想开个玩笑逗逗黎顾,万万没想到黎顾竟然立刻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宣澜的手腕:“别走。”

宣澜没有防备,没有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冷不防被他抓了个正着。他的目光还落在黎顾的手上,那只手比以前粗糙了很多,戴着半截露指的战术手套,指腹上有一层枪茧,刚好和宣澜的手腕直接接触着。

以前的黎顾是少爷,现在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样一个荒芜的非洲小国,和一帮流亡的军队一起打仗?

宣澜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收回手,然而黎顾的力气极大,完全没有他挣扎得余地。

“别走。我不是……不是不想见你,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黎顾的语气有些急切,似乎怕宣澜不相信似的,他绕过了桌子走到宣澜面前,“真的,我……我很想你。”

宣澜听到他这个语气立刻便笑了,还是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黎顾,诚恳却不善言辞,一急起来便不顾一切,他抬起头看向黎顾的眼睛,眉眼带着笑意:“我知道啊,我也很想你。”

黎顾的脸立刻便红了,简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松开了宣澜的手,嘴上还是不乐意的:“撒谎,你根本没有……你根本就没有联络过我。”

宣澜微笑着看着他:“当初不是你不让我跟你联络了吗?你说你有男朋友了,我吓了一跳,不明白你为什么忽然就……就这样了,后来我也出国了,就更联系不上你了。”

黎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跳脚了:“才不是!我是骗你的!我没有……”

这么多年了宣澜大约也了解了几分内情,知道黎顾是这么个性格,便也不好再打趣他,只能回握住黎顾的手:“我知道的……可那又是为什么呢?你这么多年来到底怎么了?一直没回国吗?怎么会……在这里?”

黎顾摇了摇头:“我没回去过,后来基本上跟我父亲那边断了联系……虽然他还是会打钱过来,但是后来我就把钱退回去没有要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做什么,我读书也不算好,跟着我小舅舅,我小舅舅他——”

黎顾苦笑了一下:“我小舅舅根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送我出去读书,我到了墨西哥才知道他一直是做私人军事承包商——也就是雇佣兵的,他说既然你读书也不行也没什么大志向不如跟着我干这个吧。我当时什么都不懂,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后来上了贼船也下不来了。”

他说得很轻快,然而宣澜却明白其中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和苦楚,十年能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还是黎顾,他的脸上仍然留着那道无法消除的疤痕,他全副武装,踩着军靴,腰间别着枪,活脱脱是一个军人的模样,然而在宣澜面前他的神情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有些犹豫而迟疑,带着一点不自信和极力掩饰住的重逢的喜悦。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黎顾。

“我这次来这里主要是代替我小舅舅的,他身体最近不太好,我来替他一下,主要负责一些特殊的任务和日常对政府军的训练,没什么大问题的。”他怕宣澜不信似的又接着说,“战争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你别怕,你就留在我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他试着对宣澜微笑,然而那笑容落在他的脸上却依旧有些狰狞可怕,宣澜摇了摇头:“我会离开的,医院那边下午就会撤离,到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能留在这里。”

黎顾有些着急,不愿让他离开,解释道:“那边很快会成为战场的,太危险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