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让秦王继续围打王世充?”罗成眼前一亮,问道。
罗勇一愣,随即有些不平道:“你怎么知道?我也刚从秦王大营那回来,你怎么可能比我还早知道?”
罗成一听这话,一颗担忧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你方才进来这幅表情,我一猜就是,要是撤兵的旨意的话,你能这么高兴?”
罗勇一想也是,也就不介怀了,笑呵呵地问道:“那将军,你知道皇上为何会力压群臣,改变主意,让秦王殿下继续围攻洛阳城么?”
罗成摇摇头,他看完父王的信,也一度以为皇上这回是一定会下旨撤兵了,谁曾想皇上半道竟然改变了主意。
“我临走的时候,秦王殿下特地吩咐我,好好谢谢您。”
“谢我做什么?”
罗勇神神秘秘道:“您知道是谁最终让皇上改变主意的么?拉着皇后的族侄,左武候大将军窦抗,还有一些臣子一起进谏,坚持洛阳之战?”
窦抗可不就是襄阳公主的驸马窦诞的生父么?罗成隐约有些眉目,但不敢肯定:“不会是李元吉吧?”
罗勇大拍着脑袋叫道:“将军,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木讷,至少还能感受到咱们齐王殿下对你的一片至诚之心啊。”
罗成心想这话怎么说的怪怪的,但也没细究,只刨根问底道:“怎么回事?跟我说说,这事和李元吉有什么关系?”
“上回,也不知道是谁在信里说,一日不平定天下,一日不会去并州。”
“本来就是,天下一日不平,我去并州干什么?让我跟他一起没事遛马打猎的,我能安心么?再说了,就算天下平了,到时候皇上封了北平府封地,我也犯不着去并州。”
罗勇瞪大眼睛:“哎,将军,你可以啊,你这是明晃晃地耍了一把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可是眼巴巴地瞅着你赶紧回去当他的并州统兵大都督,要不然,他干嘛这么费劲地在皇上面前鼎力支持秦王围攻洛阳?早些平了天下,你好去并州给他当大都督呢。”
“我哪有耍他,我上回在信里明明说的天下一日未平,我罗成半刻不作耽搁。也没说平了之后怎么样……”罗成声音越说越小,还真是有些心虚,其实就是李元吉非让他当那个什么统兵大都督,和他平起平坐,还说天子脚下总是有那么点不自在,在并州就不一样了,并州是他大本营,他想干什么都可以,罗成缠不过他,就说了句“天下一日不平,我半刻不敢耽搁”敷衍,没想到,李元吉理解成天下如果平了,他就跟他回并州当统兵大都督……
“那你也没说就算天下平了,也一样不会去并州。”
“那我不是……哎,不对啊!我给李元吉的书信,你小子怎么知道内容?”原本还被罗勇问的有些百口莫辩,这会儿灵光一闪,总算想到哪里不对了。
“啊,啊?啊……”罗勇一时脑袋转不过来,心说,我不就是想看看你俩有什么新进展么,书信这么频繁的,但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自家将军似乎还没明白齐王殿下的小心思。
幸好燕朗在一旁赶紧拉住罗勇,一边补充道,“将军,罗勇就是对你和齐王殿下那些个关于精妙的机关暗器的讨论,特别感兴趣,可他是个门外汉,问你吧,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有时候,忍不住就拆开来看了看……不过我保证,将军,他就看了那么三四封,没有都看,没有都看!我看着他呢。”
罗成这下炸毛了:“你还看了三四封?!罗勇,你胆子肥了,竟然敢拆我的信件!你给我滚过来……”
“将军!”
“不过来也行,从明日开始,你陪我去校练场对打。燕朗,下去和燕云精骑的那些兵说,从明日开始,我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一招制敌。”
对面立马爆出一声哀嚎来:“将军!”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罗勇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又一起训练,也算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了,彼此之间几乎没什么秘密。父王母妃也当他是半个儿子,以前家信什么的也都不瞒着他,父王母妃的问候什么的也总带上他的,所以看下书信还真没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啊,刚刚罗成还被他逼得哑口无言呢,这会儿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修理修理他一下了,罗成强忍着笑,依然板着脸:“罗勇你明天一早去校练场等我,就这么定了,你们下去吧。”说罢,一转身,给了个大后背给两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无奈接令,悉悉索索地你推我退的:“都是你,你个笨蛋,说什么三四封!你会不会说话,越说越错。”
燕朗无辜道:“那我也是想帮你……”
“越帮越忙,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以后这种事,你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骑卫长……”燕朗一脸无奈。
“滚蛋!老子明天还要挨揍呢,今天得早早洗洗睡了。”
“啊,对了,我险些把那个人给忘了。”罗勇正和燕朗闹情绪呢,突然想起自个这次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附属品的,“将军,八百里送件的士兵还在外头呢。”
罗成一愣:“你怎么把传信兵给带回来了?”
“你以为我想啊,齐王殿下给你捎了东西过来。”
“让他进来吧。”
传信的小兵走进大帐,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咧嘴一笑:“罗将军,这回不是书信。”
“不是书信?”罗成随即了然,“哦,又是什么精妙的机关暗器?拿来我瞧瞧。”
“罗将军,这回也不是机关暗器。”
罗成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那是什么?”
传信的小兵往外张望了下:“我去把他请进来。”
罗成心说还有谁啊?
就见帷帐撩开,一个被冻得畏畏缩缩的陌生的中年男子被请进了营帐。
罗成视线看向之前那个传信的小兵,小兵了然,垂下头不紧不慢道:“罗将军,这不是快过年了么,这一仗也没那么快结束,将军怕是要在这营帐之中过年了,这营中艰苦,有一日,齐王殿下在外用膳,偶得这名大厨,最擅长做些糕点甜食,确实美味,但齐王殿下本人也不爱吃甜食,突然想起罗将军好像尤其喜欢,所以就命小的把人给罗将军送来了。”
罗成张了张嘴,这个还真不想拒绝……
罗勇在一旁不厚道地笑了:“我倒听过过年送什么礼的都有,还真没听过大年根底下送个皮粗肉糙的汉子的。”
传信的小兵不敢多话,只低头听候吩咐。
一阵沉默的罗成突然道:“就算他留下也没用,军营之中没有材料。”
“小的,小的都带来了,齐王殿下派人给送来了,只是速度赶不上骏马,稍慢一些,不过估计傍晚也到了。”那中年男子急吼吼地答话,说罢冲罗成讨好地笑。
罗成一时语塞。
罗勇忍俊不禁:“既然都来了,那就留下吧,要是再把你给遣回去,齐王殿下那你也讨不了好。将军,你说是吧?”
罗成一想也是,依着李元吉那暴戾的性子,未必会生他的气,但是这被遣回去的大厨必然遭殃,于是便点了点头。
大厨眼前一亮,赶紧行动起来:“是,是,小的这就下去准备,等材料一到,小的就给将军做珍珠翡翠汤圆,小的还会做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莲叶羹、梅花香饼、七巧点心、花开富贵……但凡将军说得上名的甜点,我都会做。”
罗勇瞧着自家主子眼底越来越亮,像孩子一般忍不住点点头的模样时,忍俊不禁,心说这李元吉的礼还真是送到点子上了。
这个年,罗家军的军营是几个营帐之中过得最好的,不说远在长安城的李渊源源不断地输送物资过来,就李元吉搜刮东西的本事那也不是一般的高超,至少运来的可都是些好东西,足够让罗家军的士兵们跟着他家大将军一起沾光了。
转年二月份,洛阳之围越发紧迫,唐军屡战屡胜,将王世充牢牢地锁在了洛阳城之中,期间,王世充曾率领亲信试图冲出重围,但被李世民打了回去不说,还损失惨重。
正在王世充一筹莫展之际,窦建德在经历点兵,周密部署之后,总算是率领号称三十万大军前来相助。
窦建德军队连下管州(河南郑州),荥阳,打算西援洛阳。
如此紧迫情形下,李世民围困洛阳,兴许顷刻之间就会变成窦王二人前后围剿唐军。紧急关头,李世民招来谋臣良将一并商讨计策。
最终一致认定:王世充据有洛阳城,虽然兵精,但困难在于粮草匮乏;窦建德远来增援,兵多势众。如果让这两人聚首了,窦建德将粮草供应给王世充,那么唐军便会腹背受敌,对李唐十分不利。因此,李世民便在众人商议之下,决定分兵围困洛阳孤城的同时,由一支精锐部队占据虎牢,阻止窦军的西进,先消灭窦建德军队,到时候,没有粮草的王世充军队,就不攻自破了。
如此一来,这整个计划中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环便显现出来了,谁去占据虎牢关,能遏制住窦建德军队?
李世民本来自告奋勇前往,但被谋臣们阻拦,这窦建德可是号称三十万大军,这要是虎牢关没打下来,又或是打下来了,唐军不敌窦建德大军,秦王殿下有个什么不测,他们就是砍了脑袋都不足以谢罪。
一时之间,毛遂自荐的大将不在少数,可李世民就是不放心,此番阻拦,兵力毕竟有限,派不出多少人马,这些人要抵抗窦建德三十万大军,无异于螳臂当车,要是拦不住窦建德西进怎么说?那么这几个月的努力便会功亏于溃。东征的大将在脑袋里过了一个遍,总算让李世民想起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来。
罗成接到李世民书信的时候,半刻不敢耽搁,二话不说,即刻点兵燕云精骑五千余人,和罗勇等人前往虎牢关,磁涧交由燕朗镇守。
罗成趁着窦建德军队长途跋涉,早已兵疲马乏的空档,一举攻下虎牢关,将西进洛阳的要道牢牢拿捏在了自己手上。
窦建德军队只得在虎牢关下止步,号称三十万大军驻扎在城下,与罗成率领的仅有五千罗家燕云精骑镇守的虎牢关形成遥遥相望的格局,以示决战。
而此刻,山西并州齐王府的大厅内,李元吉将桌上的古董花瓶一并扫落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众侍从只管低头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李世民这个混蛋!我他妈怎么有这么个狐狸一样刁钻的兄弟?!说好了我拉拢群臣,说服父皇让他继续围剿王世充,他答应我把罗成调到角落里安置起来,不给他上前线的。他倒好,一扭头,不但让他上战场了,还让他去镇守虎牢关,试图遏制窦建德三十万大军!”李元吉气不打一处来,看见什么砸什么,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生怕他拿起鞭子就抽人。
唯有李安壮着胆子上前道:“王爷,罗将军这么厉害,说不定能打个大胜仗回来呢?将窦建德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你个头,你懂个屁。此番东征,罗成总共才带了三万余兵将走,这会儿磁涧要防住王世充突围,他肯定不可能带太多兵去镇守虎牢关,就算三万兵全部让他带去镇守虎牢关了,那窦建德可是三十万大军,他能挡得住么?”
李元吉越说越担忧,心中越发焦躁,来回踱着步,最后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李安,给我召集城内所有的军队,要是凑不满三十万,有多少算多少,马上跟我奔赴虎牢关。”
“王爷,王爷……这不行啊!皇上可是让您好好镇守并州,守卫长安城的,您这一抽兵,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是大事啊!皇上非得要了我的脑袋不可……”
李元吉一转身,抽出匕首就架在李安脖子处,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要了你脑袋。赶紧去——”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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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窦建德大军驻扎虎牢东百余里地,与罗成的虎牢关遥遥相望。
在窦建德部看来,虎牢关实在微不足道,如何能挡住他三十万铁骑。虎牢关的守将也就只能乖乖躲在城内,闭门不出,死扛到底。
可罗成显然不是安分的主。
他是充分贯彻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窦建德大军初到虎牢关城下首夜,长途跋涉,一路下来,自然是身心俱疲,想着好好休息一晚,来日再战。罗勇偏这时候带着五百余燕云精骑前去找茬,窦建德的大营被袭击了好半晌才晃过神来,晃过神来之后便是勃然大怒,你李唐胆上长毛了不成?!就你这么几个守将,不去严防死守虎牢关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换守为攻,突袭我大营?是不是嫌命太长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当我是没脾气的,这不,二话不说,直接派出手下骑兵前去追赶。
罗勇带着人一路跑,就将人带到了罗成设下的埋伏圈,两侧夹击,罗家军又是个个勇猛,以一敌百的主,窦建德那追上来的千余骑兵都不够看的,就被打得落荒而逃,歼敌三百。
其实,这诱敌之计有多高明也不见得,但历史上就是有不少聪明人上当,主要还是因为太过骄傲自负造成的。窦建德就是这个例子,你说他谋臣那么多,自个也不傻,怎么就轻易上了罗勇的当,中了罗成的埋伏,还不是仗着他那三十万大军撑腰,便骄纵起来,压根没把虎牢关的唐军放在眼里。
这一仗,逃回去的士兵把罗家军形容得那是神乎奇乎,天上有地上无。一个人说,那还有些真实性,但一传十十传百,就彻底走样了,什么突然一阵风,就凭空出现了一群兵将,个个身高九尺有余,青面獠牙,刀枪不入不说,还臂力惊人,能手撕敌将……反正罗家军被传的那就跟阎王殿的鬼差也没多大差别了。这沾惹上鬼神的,那咱们哪里打得过啊?输了也不冤枉。
等到窦建德发现这种荒谬的传言在军中不断传播的时候,之前还鼎盛的军心已经开始涣散了。
还没等窦建德想法子振作军心,当晚二更时分又遭袭击了。
这回窦建德没派人继续追,而是按兵不动,固守大营,果然,罗家军也没怎么样,就是搅和搅和你,杀你几个人,也就跑了。
窦建德心说早料到你会这样,你虎牢关城内有多少人,我能不清楚?你要我生气,要我上当,我还就偏不如你意,我淡定极了,偏就不追了,气死你。
窦建德命手下别搭理前来挑衅的罗家军,只负责收拾罗家军扫荡过后的小战场,清点人数时,发现死了十余名士兵,心中恼火,但暗暗咬牙,罗成小儿,你休要猖狂,你等不过是做垂死挣扎。等我将虎牢关拿下了,我看你如何翻身。
于是,窦建德加强了大营的防卫,又吩咐下去,众兵将各归各位,该守营的守营,该休息的休息,不要受罗家军突袭的影响。
一切安排妥当,窦建德也乏了,回到大帐,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把他拉回了现实,他警觉地一股脑坐起,披了件衣裳便心急火燎地走出营帐,外头火把交替,士兵相互奔走疾呼,窦建德拉住一人问道:“怎么回事?”
士兵慌慌张张道:“回……回夏王的话,唐军前来袭营了。”
窦建德破口大骂:“他妈的罗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哪有人一晚上夜袭三回的!”
可惜,窦建德说早了。岂止三回,窦建德部初到虎牢关那晚,爬了起,起了爬,二更,三更,四更,如此反复一共折腾了五回,以至于后来夏军也怒了,索性全军都不睡了,强撑着眼皮等到五更,等着人来偷袭!
嘿,偏偏五更过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会儿天也亮了,还睡什么睡?赶紧洗把脸,打起精神来吧。
翌日大清早开军事会议,大将们个个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无奈。
窦建德手中的茶杯掷地有声地放在桌上,铁青着一张脸道:“这罗成想干么?他到底想干嘛?有他这么打仗的么?来人啊,给我点兵十万,前去叫阵虎牢关,我非得挫挫他的锐气不可。”
清晨,窦建德的大将们纷纷抱着报仇的心态前往虎牢关叫阵,可任由这边擂鼓响彻天,喊阵的大将喉咙都喊哑了,虎牢关的城门愣是牢牢紧闭,不见半分动静,这可急死人了,这一喊就从早上喊到了晚上,又是晚上……有了前车之鉴,窦建德几乎都可以预见到今晚上怎么度过了,都快哭了,还让不让人安生啊?
其实,白日里虎牢关的罗家军并没有窦建德部想的那般轻松,人都骂上门了,将你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能不生气么?就拿罗勇来说,都快把上下城楼的楼梯给磨平了,愣是让罗成给拽了回来。
“将军,咱们用得着怕他们么?别说燕云精骑个个骁勇善战,能以一敌百,如果实在不行,咱们不是还有那东西么?您试了那么多次,好不容易成功了,就把窦建德部当靶子,试试看效果呗。”
罗勇说前半段的时候,罗成还不怎么样,等听到后半段,脸色都变了:“火药的威力,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一旦使用火药,必然会造成巨大人员伤亡,不但如此,如今是冷兵器世代,若是我们突然打破这种平衡,便会生出不少事端来,所以,火药能不用就不用。”
罗勇没见过自家将军这么严肃过,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还是点点头,选择顺从,只是心里有一事未明:“将军,既然这玩意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让它炸了一百多次,也非得把它给折腾出来?”
罗成无言以对,难不成坦白告诉罗勇,他自小研制火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用它攻打日本,将日本划为中国版图,来个一劳永逸么?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赶紧去点兵,晚上——”
“明白!晚上继续去骚扰窦建德的大营!”罗勇兴致冲冲地抢先说道。
“今天不用去了,让窦建德睡个好觉,明天一早,他还要承受更大的打击。”罗成勾勾手指,罗勇便凑上前倾听,“有了昨晚的经验,今晚上窦建德部肯定如临大敌,全部注意力肯定放在大营的守卫上,你就别自投罗网去夜袭大营了。据我昨日观察,他此番率军前来,连路奔波,不敢懈怠,虽说大军是到了,但大批的粮草因为脚程问题,未必就已经押运。你带上五百余精骑自小道出去,从后方包抄,在通往窦建德大营的路上埋伏,若是我没料错,咱们必然可以截了他的粮道。”
罗勇听完,眼前一亮:“行,那我这就去办,我保证,只要他窦建德的粮草还没运到,我必然把他给截了,蹲守这活我最擅长,以前训练的时候,一天不撒一泡尿都行。”
“去吧去吧。”
这晚上,窦建德大营是风平浪静,窦建德亦是一夜无梦,酣睡到天亮,直到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夏王,夏王出大事了!”孟海公急匆匆地闯进营帐,甚至来不及等人通报。
窦建德有些不悦,心说这孟海公忒不知规矩了,心慌成这样,成不了大事。窦建德阴着一张脸,问道:“何事啊?昨晚上罗成又来夜袭了?”
“没……没有。”
“没有你慌乱什么。”
孟海公跑得喘,这会儿拍着胸脯着急道:“夏王,罗成他昨晚上倒是没来夜袭大营,可……可……他带人在半路上截了咱们的粮道,烧了咱们的粮草,就连……就连押送粮草的大将张青特也被俘了。”
窦建德闻言,突然觉得脑袋嗡嗡得作响,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夏王?夏王?”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罗成带人包抄到咱们身后,断了咱们的粮草,大将张青特被俘。”孟海公只得又说了一遍。
窦建德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怪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一时半刻也没什么好的对策。
正当窦建德有些手足无措之时,外头有人通报说是大营外来了一个人,那人的名字在窦建德的齿缝间流转,许久自言自语道:“他不在瓦岗好好待着,来这做什么?”
来的人是谁?
乃瓦岗的新任兵马大元帅王伯当。
要说这王伯当为什么会偷偷出现在窦建德的大营,这还得从李渊伐洛阳说起。
这一举动让很多人都心颤,不得不往深层次想一些——如今这李唐江山风头正劲,保不准下一个被灭的人就是我。
这种情况下,这些人一般只会做出两种反应,要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归顺李唐;要么就死撑到底,和他对着干,博一下兴许还有希望。而李密的西魏显然属于后者。
李密是后来才辗转知道了秦琼等人被救的前因后果,也猜到秦琼等人必定去投靠李唐了。刚知道这事的时候,那叫一个后悔,恨不得时间回到过去,趁着秦琼程咬金等不注意,直接杀了了事,也好过跑到敌营里,成为西魏未来的敌人。
李密是越想越不忿,恰巧听说窦建德要与王世充结盟,支援洛阳,他眼珠子一转,心说窦建德号称三十万大军,王世充洛阳城内也是兵强马壮的,两者联手抵抗唐军,胜算还是很大的。于是,这种情况下,他就想着也要分一杯羹了。
这才有了王伯当只身一人秘见窦建德的事,李密是想与王窦二人结盟,一道击退唐军。但三人之中,他的实力最弱,他又怕自己亲自来会被窦建德奚落,下不了台,所以才派了王伯当前来试探结盟的事。
这王伯当要是晚来一天,窦建德兴许真不把李密的西魏放在眼里,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会儿窦建德受了一连串的打击,军心又有些松散,窦建德正苦于无法呢,这会儿王伯当的到来无异于是一根救命稻草。王伯当不厉害,李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两人却是罗成曾经最亲近的人之一。窦建德这会儿正让罗成搅的心烦不已。
王伯当见到窦建德亲自前来营帐见自己的时候,真真受宠若惊,原本还准备了一套奉承的话都没派上用场,一番你来我往的寒暄之后,两人便说起了正事。
王伯当总算明白窦建德为何会对自己礼遇有加了。听完窦建德将这两日的遭遇一一述说之后,王伯当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窦建德见状,脸上阴晴不定道:“两军既然都快要结盟了,你们总得拿出些诚意来吧,这罗成真有些悬乎,他之所以悬乎,是因为我不了解他这个人,但是你们不同,这罗成以前本就是瓦岗的人,你们朝夕相处,总还是了解他的吧。”
王伯当举棋不定,面露挣扎。
窦建德见他如此做派,便冷哼了一声嘲讽道:“难不成你们还指望他能回心转意,回瓦岗,替西魏卖命?他不单自己走,还怂恿秦琼等人一道入了唐军,你西魏真是好肚量,这都能忍得下去。”
此番虽说是结盟,其实也有依附之意,西魏早已不是当年的瓦岗,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被吞并必然是早晚的事,更何况,就像窦建德说的,其实他心里也是恨罗成的吧,若是秦琼程咬金等人不走,瓦岗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向人摇尾乞怜!王伯当思前想后,终是下定了决心,缓缓的,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罗成虽然武艺高强,浑身是胆,但要打败他,也不是不可能。”
窦建德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王伯当闭了闭双眸平静道:“我有办法对付他,因为这人有个致命的缺点——罗成他太重情义。”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感谢顾流云的地雷!!!
☆、第134章
罗勇气呼呼地在坐在草堆上,心里还在愤愤不平,燕朗自身后拍了他一下,痛得他哇哇叫起来:“你轻点!你不知道我刚和将军比试过?浑身是伤呢。”
燕朗眉头微蹙,果然抬高了手,在他身边坐下:“你在生将军的气?”
罗勇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服气道:“我没有怪将军揍我,我就是不明白,人都死了,他睹物思人也有个限度,将军年少有为,该是做一番大事业,而不是耗在养马上的,亲自给那匹马喂食,每天带它出去溜达散步……”
燕朗抿了抿唇道:“将军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失去宇文成都的遗憾,他曾经有机会挽留住这份感情的,但是他选择了逃避。他现在后悔了,可是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在原地等着他了。”
罗勇难得安静地听完燕朗的话,陷入沉思。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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